第6章 拾起已然褪色的记忆
林正从小武艺就很强，完全是无师自通的级别。
只是老师经常批评他，攻击的地方太过卑鄙。
林正从没反驳，表示知道明白，就是不改。
都生死关头，还想着不卑鄙，他可没那么闲。
“眼、喉、心！”
三枪刺死三人，这凶悍的战绩让游马族人有些犹豫。
林正得空扫视周围，发现老兵们似乎不太出力，瞬间明白。
“杨参军活着就会升官，我们作为亲兵，水涨船高！”
“现在你们眼前的不是人，是军功、是银子。”
“官位、银两就在这里！”
“不必害怕受伤。”
“有我在，必不会让你们死于刀伤！”
林正沉声大喝，声音响彻战场。
“杀！”
老兵们精神猛震，放弃防御，大吼着开始冲杀。
本来顺利推进的游马人发现，对面忽然变得勇猛，全是以伤换死的打法！
他们不知道被砍伤，回去大概率也是死吗？
懦弱的裕国绵羊为什么忽然变成草原狼，如此凶狠！
一位老兵先被劈砍中肩膀后，反手将游马人砍死，红着眼朝下一人冲去。
游马人见到他疯狂血红双眼，不由得开始后退。
“敌方首领头颅在此！”
林正随便割下人头，用长枪挑起，大声呼喊。
“喔！！！”
士兵们疯狂叫喊。
游马人惊叫着逃跑。
追击一里后，林正连忙大喊让人回营。
活着回到营地的士兵，已不足百人。
“轻伤的家伙烧水，必须用滚水烫过再清理伤口。”
“出血大的先用马筋皮扎住手腿，都动起来！”
“该怎么做前几天才教过，别特么说忘了。”
“王才，抬滚水主帐。”
林正扯下杨凌云的甲胄，撕开她的衣服，此时她已经失血过多，面色发白。
迅速为她清理缝合，对王才大喊道：
“滚出去帮忙，这里让杨参军自己待着。”
现在是拯救生命的黄金时间，只要是个人都必须动起来。
一个时辰后，林正双手颤抖着为最后的伤者缝合，疲惫地扫视周围。
“王才，马上去营门口看看，还有没活着的兄弟。”
林正之前做出选择，先救下回到营地的士兵。
这才去考虑有不能行动，倒在营地口的人。
两个时辰过后，林正垂着双手，他实在是抬不起胳膊。
好在，最后又多救活七人。
只剩下六十七人了吗，还全是受伤状态。
不过营门口那游马族的尸体也不少，这损失肯定超过他们能接受的范围。
“王才，你去负责放哨，现在只有你有……”
话没说完，林正忽然两眼一黑，昏睡过去。
嘈杂的呼喊声，煮肉的香味。
林正睁开眼，有些迷糊地出门。
“林医师醒啦，来吃饭！”
众士兵高兴招呼着。
林正边吃饭，边观察士兵的情绪，还算稳定，这就成。
吃完饭后，林正看着堆放在角落的游马族人尸体。
旁边还有不少半死不活的马，这样可不行。
“王才，军功应该不用整个尸体吧？”
“不用，有头颅就好。”
林正点头，招呼十个轻伤的士兵将房间改造。
原本房屋是准备给百十号人，现在有些过大，正好改造个烟熏房。
不过半个时辰就改造完毕。
“先把马肉全部处理好，拿去烟熏。”
既然要在这里过冬，食物的保存就很重要。
好在已经开始吹起凉爽的秋风，这些尸体放几天还不至于腐烂。
“马肉熏完，把军功割下拿去烟熏，身体丢陷阱坑里。”
王才听见后眼中对林正更加敬畏，这位医师实在是可怕。
熏人头保存这样的事都可以想到。
林正挨个检查士兵的伤口，托天气和热水的原因，都没发生感染。
“记住，不许喝生水，有空多储备木材和树果。”
吩咐完后，朝主仗走去，杨凌云看起来状态不错。
“杨参军，检查下伤口。”
杨凌云没有拖拉，掀起衣服让林正查看。
“没问题，明天换药。”
好在过来这边的时候，购买许多药草，伤药完全足够。
杨凌云忽然笑着说道：
“这次斩获首级五十八人，要不是你的话，我们全都会死，这都是你的功劳。”
“开春后，活着回去说不定不止军校。”
她眼神中充满期待，这次的收获不可谓不大。
林正见到她笑起来感觉不太习惯，苦涩地回应：
“可是稻草村就剩大牛，新兵只剩十五人。”
杨凌云收敛笑容，稻草村的新兵救她一命。
当时单单林正过来帮忙是不够的，多亏新兵赶过来帮忙。
可惜，伤亡也是最为惨重。
杨凌云面色严肃地说道：
“我会给足补偿，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毫无牺牲的世界，不可能有。”
林正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杨凌云接着叹气说道：
“我那六个亲兵，没想到是别人安排的棋子。”
“他们都是陪我拼杀三年的手足。”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她抬起头回忆过去种种，这次亲兵的背叛，对她的打击很大。
对于这件事，林正不想评价，来来去去无非就是利益。
林正轻声道：
“好好休息吧，其中的原因，不必过多去想。”
杨凌云见林正离开，眼中的迷茫消失，闪过一缕精光喃喃道：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没想到会有你的出现，林正……”
走出帐篷的林正感受到凉意，抬首望去，片片雪花飘落。
“喔！”
士兵们放声欢呼，冬天的到来，预示战争已经结束。
冬去春来，十里坡迎来换防的士兵。
这队士兵明显装备好上许多，居然是数百名老兵。
杨凌云小队离开十里坡，前往盐城，她居然升为参将，负责接手盐城的防卫。
盐城，顾名思义，那里是盛产官盐的地方，可见当今皇上开心到什么地步。
军队到晏城驻扎补给，也给这些新兵回家探望的时间。
杨凌云并不担心新兵不回来，这次过去所有人军饷升级，她还成为参将。
傻子都知道跟着她会很有前途。
林正看着兴奋不已的大牛，心中却是微微叹气。
只剩这么一个，他该怎么对稻草村的父老交代。
大牛越来越兴奋，边跑边大喊道：
“林医师，我先回去！”
林正慢悠悠地走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开春田间怎么没人？
随着接近稻草村，林正心中不妙的预感越发严重。
地上出现杂乱的马蹄印，却没有车轮的痕迹。
“啊！！！”
前方传来大牛撕心裂肺的的吼叫声，林正加速冲过去。
只见往日宁静的稻草村，尸横遍野。
“林医师！为什么啊！”
大牛双眼血红，眼泪不断流出，面上全是绝望的神色。
稻草村不大，大牛这么大声的呼喊都没人，这村留下的老人恐怕死绝。
老村长、王老头、大嘴婶……
林正看着地上腐烂的尸体，脑海中闪过他们的脸庞。
“大牛，来帮忙。”
林正捡起散落一旁的锄头，在村子中心挖掘坟墓。
大牛呆愣地走过来，一起挖掘。
一直到深夜，两人终于挖完，累成不成样子。
“睡吧，明天将他们安葬。”
翌日，两人正费力搬动尸体，杨凌云和王才骑马来到稻草村。
她确实不担心别的新兵会离开，但林正不同。
这人的目标是什么她始终没看透，见两人一夜未归，叫上王才赶来。
见到两人搬动腐烂尸体的时候，她默默下马帮忙。
将村民埋葬后，大牛对林正说道：
“林医师，这是游马族人做的么。”
他当然能见到地面杂乱的马蹄印。
林正没有回话，大牛仰天长啸：
“游马族，该死！”
林正走到杨凌云两人的马匹旁，观察它留下的马蹄印。
心道：大牛，恐怕复仇的目标不是游马族。
游马族的马匹品种很优良，身材高大，马蹄印自然也大不少。
这些印记可不是游马族的马留下的，这地方果然如师傅所说，病的不轻。
既然如此，那就该好好治治。
杨凌云看着林正背影，眼中饱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