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市局调研
潘强热血上头，尚未意识到来人是谁，一拳就要挥下。
“今天谁也别拦我，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杀人犯！”
凌云峰嘴角勾起，冷笑地看着他。
潘强更加怒不可遏，势必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这就是你们分局的工作方式？”
来人中为首的矮胖子面露不快，出口质问。
几名警员立刻冲了上去，把潘强从凌云峰身上拖了下来。
潘强这才注意到来人是谁，站在正东区分局局长姜暮元旁边的矮胖子，正是江汉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楚杰！
他在全市公安干警大会上，远远见过他的身影！
潘强两腿一软，差点跪下。
姜暮元也是一样。
楚杰临时下来调研，他本打算带他参观荣誉室，可谁想到这尊大佛临时起意直奔审讯室而来，却让他看到这一幕。
姜暮元顿时汗流浃背，大声呵斥道：“潘强，我一再反复强调要注意刑讯工作方式方法问题，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嫌犯？你这是在做什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潘强慌乱解释：“楚局，姜局，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这个凌云峰，故意重伤省人大代表何广坤先生，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刚才还拒不配合讯问，袭警，暴力反抗，我这才把他制服……”
楚杰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笑着对姜暮元说道，“正东区分局一直是全市的模范单位，过去曾出过一级英雄模范，既然这位同志这么有手段，我们不妨旁听一下审讯过程，让全市也都学习学习，你们继续！”
随行的江汉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刘海军示意了一下。
“把审讯记录调出来给大家观摩一下！我们也亲自听听一线工作情况。”
潘强脑瓜嗡地一下，小赵小韩二人也吓坏了。
监控器上还挂着潘强的外套，电脑上所记笔录一片空白！
而且刚刚潘强打人的一幕被众人看了正着，威胁凌云峰的话言犹在耳！
若是拿不出有利证据，不只是潘强完了，整个正东区分局都会受牵连！
可他们哪有证据可拿？
“我不是嫌疑犯，我是报案人。”
坐在地上一直沉默的凌云峰突然冷冷开口，恍如一记重锤火上浇油！
一时间，场面尴尬极了。
“什么报案人！我们亲眼看到你在广源集团打人，你刚才自己都承认了，还敢狡辩！”
潘强呵斥完凌云峰，又满脸堆笑跟楚杰解释。
“楚局，这个案子很简单，证人证言，物证、被害人陈述，验伤记录，现场痕迹勘察，全都一致！这个凌云峰不排除有故意杀人嫌疑，只是他反复翻供、负隅顽抗，还请领导给我们点时间，我们一定把案子办得漂漂亮亮，给省人大一个交代！”
凌云峰噗嗤一下笑出声，“那犯罪动机呢？我为什么要杀何广坤？还青天白日的冲到广源集团杀人？潘队也给我一个交代吧。”
潘强顿时被问得汗流浃背，犯罪动机……他还没来得及编。
本打算先搞定凌云峰，再亲自去医院给何广坤做笔录，顺便邀功的，谁曾想出了岔劈，赶上市局领导下来调研。
何广坤和许清柔有没有不正当关系尚未可知。
但两人身份特殊，这话不该由潘强来说。
随行调研的领导除了江汉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刘海军，还有正东区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韩昌范，副区长张广斌，真是丢人丢到外面去了。
凌云峰冷哼一声，“正东区分局真是工作有方！”
姜暮元一怔，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味儿，凌云峰哪来的资格对正东区分局指指点点。
然而没等众人回过味儿，下一秒，楚杰已经走上前，亲自把凌云峰扶了起来。
“云峰同志，你受苦了！”
众人皆是一震！
楚杰作为江汉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是副厅级。
凌云峰不过是省里冷衙门的一个不受待见的副处长，省城里随便一板砖都能拍死的副县级干部，何德何能要楚杰亲自来扶？
楚杰转过身，面色阴沉。
“凌云峰同志是省里下派到我局挂职的副局长，他接到线索举报，广源集团存在权钱交易、权色交易以及其他违法问题，这才便衣展开调查，没想到却遇到这种事！”
“看来，我们的队伍需要一场教育整顿，干部作风建设还要常抓不怠，规范执法问题还要一抓到底！办案固然是第一位的，但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我们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立警为公，执法为民，‘法’大于‘权’，要时刻把依法办案、依规办案刻在脑子里！把法律作为执法办案的依据……”
挂职副局长？！
若说潘强的底气是何广坤给的，现在他已经一泻千里。
副处级高挂正处级岗位不是没有。
可作为分局刑警大队长，把市局副局长扣下了，还给打了，他是独一份！
凌云峰凌厉的目光让潘强不寒而栗。
事已至此，他只能破罐子破摔！
“楚局，姜局，各位领导，你们听我解释啊！凌云峰打人，很多人都看到了的！我们也是亲眼目睹。”
“而且，是他先反抗审讯，把我给打了！我到现在都肚子疼……”
潘强越说越委屈，在警队这么多年，耀武扬威习惯了，他还是头一次在审讯室被嫌疑犯按着打。
幸好他把监控挡住了，不然录下挨打现场，老脸都要丢尽了。
潘强一边说，一边掀开警服，向众人展示。
事已至此，颜面已经不重要了，保住官位才是真的。
没有监控证据也好，他身上受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算楚杰看在凌云峰是省里下派的，给他面子，可打人也是事实。
大不了各打五十大板，总比现在这么被动好多了。
潘强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凌云峰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一个挂职副局长又怎样。
到时候何董一发话，还不是按死他！
潘强表情痛苦，委屈地说道，“你们看，他至少向我腹部打了五拳，肋骨肯定折了，肝胆脾胃多有受伤……我快疼死了，伤口就是最大的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向潘强的白肚皮聚来。
定定看了半晌，表情疑惑。
姜暮元诧异问道：“潘强，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