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决裂
一夜之后，鹿夜终于是醒了过来。
“你觉得怎么样？”水五里先检查了一下鹿夜的情况。
“我现在没事了，但是老师，清玄，清玄她死了，云燕呢？”鹿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水清玄已经如一道烙印，印在了他的心上，但是现在这烙印成了他的痛，割舍不掉的痛。
“溪云燕被柳清河掳走了，用她的生命威胁，我和江前辈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你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清玄怎么了？”水五里非常冷静。
鹿夜简要将经过说了出来，只有隐去了有关黑螟和白螟的事情，大概说柳清河给他注射了一种未知的东西做实验。
水五里江世修都是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柳清河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上背后在策划着这么阴险的事情。
“这么说，他杀掉清玄，只不过是为了让你有死的念头，只不过是拿你做实验？他从一个月以前就开始策划这件事，期间还搭上了自己孙儿的性命？”水五里惊道。
鹿夜点了点头，江世修感叹道：“真是好狠的人啊。”
“我也许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等我再恢复一些我们就出发。”鹿夜看向水五里说道。
“嗯，是该找到他和他好好算算账。”水五里说着握紧双拳。
“江师兄，你是不是当初答应过，不再管青城的事情？”水五里看向江世修问道。
江世修点点头道：“不过，如果你真需要我的帮助，我对付的是一个畜牲，应该不算是干涉青城的事。”
水五里摇摇头：“江师兄，我知道你的实力远在我之上，但是你露面的话，肯定会招来你的仇家，你倒是无所谓，但是需要你照顾的那些人呢？”水五里说着看了看江峰。
“可是……”
江世修还要说什么，水五里打断了他的话：“江师兄，你能帮我到现在，我已经感激不尽，但是接下来的仇，我想自己去报。”水五里确实想要凭自己报仇，但同时也不想牵连江世修。
“也罢，如果我出面，说不定这风暴将卷入更多的人。”江世修说着拍了拍江峰的肩膀。
“可是，我想留下来帮忙，我是老师的弟子，清玄和鹿夜也是我的生死之交。”江峰这时候说道。
“你走，你太弱了，你帮不了我，你留下来只会添麻烦。”鹿夜站起身来，突然冲江峰吼道。
“你说什么？”江峰不可思议地看向鹿夜。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如果你不相信自己的弱小，我可以证明给你看。”鹿夜冷冷说道，他的话语没有一丝感情，溃烂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知道你所受到的伤害，也知道你的难受，你怎么骂我，我都不会不管的。你要是骂我能舒服一些，那你就骂吧。”然而江峰却是异常冷静，他深刻体会到了鹿夜的难受。
“看来你真的不理解我的意思，我不是气话，我说的是实话，你太弱了，你现在就是一个拖油瓶，你跟着我们去，只会影响我们的行动。”鹿夜说完一把抓在身旁的一棵树上，生生揪下了一块树皮。
鹿夜知道自己的脸成什么样了，不用看就知道，他的脸部修习的是千面术，是身上唯一没有夜之铭刻之术的地方，而就是这里成为了黑螟想潜伏的地方，结果被鹿夜狠心毁掉了。鹿夜可以接受自己的脸被毁去，也接受不了自己的成为黑螟的傀儡。
鹿夜找出一根布条，缓缓将树皮系在了脸上，伸手在眼睛面前抠出了两个洞，当成了一副丑陋的面具使用，他不想让别人再看到他的脸。
江峰默默看着鹿夜，他知道鹿夜这一刻心中有多少痛苦，有多少仇恨，但是他确实帮不上忙。
“出手吧，用你最强的招式，白水印也罢，那种带有战意的拳法也罢。”鹿夜做完这一切后冷冷说道。
“你要干什么？”江峰不解。
“证明你的弱小，你已经弱小到不够资格和我一起了，你不明白吗？”鹿夜大声说道。
“好。”江峰咬牙：“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江峰这下终于有怒意了，鹿夜的关于资格的话，终于刺痛他了，他有多在乎鹿夜，这下就有多刺痛。
“弱小之人，出手吧。”鹿夜道。
江峰开始凝聚白水印，他要证明给鹿夜看，自己不是那个帮不到他的人，自己不会是拖油瓶。
四声脆响从江峰的手臂上传来，白水印四重凝聚而成，但是江峰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他知道只有这一击让鹿夜看到自己的实力，鹿夜才不会赶他走。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鹿夜时候的场景，记得鹿夜战胜水富春时候的场景，记得两人在广场上互相切磋体术到累趴下，然后一起看日落，一起等钟声响起回家的场景。
虽然每一件事都不算刻骨铭心，但正是这些普通的事情，让他和鹿夜成为了最要好的伙伴。
江峰咬牙，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手臂又传来一声脆响，白水印五重，江峰之前的极限是四重，这是他第一次凝聚出五重。
江世修看了一眼水五里，这两人怎么都喜欢压榨自己的身体凝聚超出极限的白水印。
江峰的身形动了，五重白水印就像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袭向鹿夜的面门，他要击碎鹿夜面上的那块树皮，看看鹿夜的表情，但是鹿夜直到这个时候都一动不动。
就连江世修和水五里都有些诧异，难不成鹿夜这是寻死？
就在江峰的白水印袭到鹿夜面门的时候，鹿夜突然闪电伸手，直接抓住了江峰的手腕，紧接着一甩，把江峰甩飞了出去。
“碰”一声，江峰重重摔在了地上，他爬起来，不可思议地看向鹿夜，嘴角隐隐有血迹。
水五里和江世修均是大惊，鹿夜这一手的实力居然如此之强，这一天来他的身体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化，柳清河到底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
“看到了吗，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一起？”鹿夜冷笑道。
“我们之前至少也是一起学习一起进步的朋友，我不相信你说的资格。”江峰擦干嘴角的血迹说道。
“朋友？”鹿夜冷笑：“你不了解我吗，我心中只有仇恨，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提升实力去复仇，之前只不过是因为你对于我的实力提升有帮助，也仅仅是因为这样而已。”
“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鹿夜对欲言又止的江峰道：“跟养育我的鹿爷爷，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些真正朋友相比，你什么也不是。”
“我明白了，江峰看向鹿夜。你需要实力是吗，那么你就等着，总有一天我将用凌驾于你之上的实力，让你收回你今天所说的话。”江峰直直看向鹿夜的眼睛，他想看清楚鹿夜究竟说的是否是心里话，还是只是不想他帮忙。
可是鹿夜的双眼里充满了高傲和不屑，让江峰的心渐渐冷了下来，江峰渐渐觉得如果鹿夜只是不想让自己帮忙，不会做到这么决绝的程度，也没有理由做到这种程度。
江峰慢慢转过身，海风吹拂在他的脸上，感觉寒彻心扉。
“走吧。”他低声对江世修说道。
江世修看向鹿夜，似乎欲言又止，但他还是没有说话，向水五里示意了一下便带着江峰离去了。
“你刚才对江峰说的话是真的？”等江世修和江峰离开后，水五里问鹿夜。
“是的，之前确实是因为他对我实力的提升有帮助，我一直在利用他。”鹿夜冷冷说道。
“那么其他人呢，我呢？”水五里问道。
“都一样，我的目标一直都是报鹿鸣村的血仇。”鹿夜冷冷地一字一顿说道。
遥远的一块山石之后，江峰隐藏着身子探出半个脑袋，他紧紧盯着水五里和鹿夜的嘴唇，江峰会唇语，这是他谁也没有告诉过的的秘密。那是因为他和江世修经常在呼啸的海风中磨练心境，经常听不见对方说话，久而久之学会的。
他已经看清楚了鹿夜和水五里的对话，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双拳紧握转身离去。
直到江峰离开，鹿夜的神情突然变了，就像是绷紧的一根弦突然断了一般。
鹿夜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他满脑子都是对江峰的回忆，他在水塘边捕鱼，江峰遇到了他并带回了青城；他遭遇水富秋的挑衅，没有人站出来帮他，是江峰站了出来；在东窟和遇到危险的时候，是江峰及时出现救了他和溪云燕；在他苦苦无法解开心锁的时候，是江峰亲自道钟楼敲响钟声帮助他，鹿夜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青城历史上为数不多的钟声混乱。
这些都是深深烙印在鹿夜心中的，还有那些平日里的点点滴滴，江峰其实俨然已经成了鹿夜心中最在乎的人之一，而不是他说的和鹿鸣村相比不值一提。
就在刚才，江峰以为已经走到了鹿夜听觉感知的范围之外，才躲起来观察鹿夜，但是他不知道鹿夜自从去过风道谷之后，似乎是再解开了深一道的心锁一般，听觉范围和精神感知范围都得到了巨大提升，所以鹿夜知道江峰还没有走。
所以鹿夜继续紧绷着自己，直到江峰真的离开了，那根弦才断了。
“你知道他没有离开？”水五里惊奇，他的听力范围是超过鹿夜的，他也不知道鹿夜的感知和听力范围提升了。
鹿夜点点头，他继续捂着心口，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失去了最爱的女人和最好的兄弟。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刺激江峰，应该不是为了让他努力修习那么简单吧？”水五里问道。
“不是。”鹿夜摇了摇头，缓了良久才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掺和进来的人可能都会死，我知道老师不会放弃，要不然我也不想老师掺和进来。”
“原来如此。”水五里点点头，他明白了鹿夜的想法，如果不是柳清河对水清玄动手，鹿夜也许不会要他掺和进来。
“而且，我打算不择手段对付柳清河，江峰和江世修叔叔都是好人，我不能让他们成为坏人。”鹿夜继续说道。
水五里深深皱起眉头，他从鹿夜的话语中，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不择手段就不择手段，清玄比我的命还重要，动用任何方法为她报仇我都不在乎。”水五里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先告诉我柳清河如何不简单，这件事情如何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