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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因爱生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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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云照做足了面子功夫,只等着胡德全赴约。

    他虽然不知胡德全为何而来,但总要给他几份薄面的。

    毕竟,胡德全在皇帝跟前也是说的上话的,若能为他美言几句,岂不美哉?

    至于裴云清,他一向看不上,觉得裴云清实在太会讨巧,惹人厌的很。

    何广全眼看时辰差不多,便又赶紧交代了两句。

    “殿下,一会儿见着了胡公公,好歹克制着脾气,仔细打听他来此地的目的,若是为震灾还好,若是得了别的消息来此,恐怕对咱们就不太有利了。”

    何广全是个思虑周全的人,他并不像裴云照一般,认为胡德全来此的目的单纯。

    “行了,我知道了,别啰嗦了。”

    裴云照不耐烦的看着他们,只觉得这人唠叨,念的他头疼。

    何广全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但见他这样还是有些头疼,也越发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他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报恩,这简直像是淑妃给他的复仇。

    “三皇子年岁渐长,好歹也该沉稳些,将来若是离了我,好歹也能担大任,如此才能叫娘娘放心。”

    何广全只说了这一句,也不再啰嗦,只因他看到裴云照已经黑了脸。

    裴云照这一辈子过的舒心极了,皇帝没有这样的耐心教导他,旁人更不敢这样教导他,而他的兄弟又不多,同他年岁相当的,也只有一个太子。

    虽说太子比他要聪明一些,但也不过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何况太子从前年轻,身边又没有这样的年长能出主意的谋士。

    更不必说,眼下还有个裴云清异军突起,而肃亲王又心思莫测。

    长此以往下去,裴云照注定要栽跟头。

    何广全看的明白,但他是一个守信的人,即便知道裴云照有颓败之势,也没有选择抛下他。

    因此他只叹了一口气,但余下的话吞了回去。

    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裴云照是这般模样。

    裴云照见何广全闭了嘴,不愉的心情这才好转起来。

    他撑得下巴,百无聊赖的等着胡德全的到来。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何广全说的是对的,今日设宴也的确是为了打探胡德全来此地的目的,但人都快到了,何广全还啰啰嗦嗦的,他就有些不耐烦。

    难道他还能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别人指着鼻子教训他,奈何何广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若不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他早就不想搭理何广全了。

    不过是有几分才华罢了,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堂堂三皇子,想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

    若是何广全知道他是这样的想法,恐怕真的要拂袖而去,再也不理他。

    幸而他的想法只是在心里想想,从没有挂在嘴边。

    胡德全带着裴云清过来的时候,便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但他十分有眼色的,没有多问,毕竟这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过问的。

    而裴云清,他正琢磨着裴云照的目的,哪里有心思多想?

    从昨晚到现在,他连觉都没睡好,就怕今日这一场是鸿门宴。

    如果裴云照真的犯浑,那他们该如何脱身才好?

    裴云清和胡德全来这里,连个熟人也没有,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并不将希望寄托在裴叙身上,若是裴叙真心想帮他们,就不会只将证据给他们,从此撒手不管了。

    裴叙同他们不一样,他是奉旨办事,就算带再多的护卫也不要紧,不像他们,就连出皇城的目的都要遮遮掩掩。

    裴云清就算从前过的憋屈,也没有憋屈到这个地步。

    “胡公公来了,本殿下有失远迎,还请不要介意。”

    裴云照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有求于人。

    好在胡德全早就已经习惯了,因此也不介意。

    “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老奴怎么敢叫殿下来迎呢,老奴自个儿就过来了。”

    胡德全笑着开口,他从来不与诸位皇子结怨,即便是有颓败之势,他也是恭恭敬敬的,毕竟谁也说不准,明天谁又得意。

    “老奴与五殿下也算是初来乍到,不知这晋州城的规矩,如今三殿下在这里,老奴和五殿下也就不担心办不好陛下交代的差事了。”

    胡德全这话似乎另有深意,只是裴云照并不能听明白。

    不过就算裴云照听得明白,也无济于事。

    如今证据已经送到陛下的眼前,不管三皇子是否做了此事,都已经在陛下那里留了案底,从此三皇子怕是不能再肆意而为了。

    胡德全心里明白,但是却没有提醒裴云照的打算。

    毕竟,不管是哪位皇子,他都不看好。

    他早就已经有了打算,等到陛下年迈时,他就求陛下放他回乡养老。

    这不算是过分的要求,他有把握陛下会同意。

    “胡公公的话都已经这样说了,我就算想袖手旁观,怕也是不能了。”

    裴云照轻笑一声,仍是一副自大骄傲的模样,他显然是把何广全的交代抛到了脑后。

    何广全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这人实在不争气。

    别人还没开始捧他呢,他自己就已经飘起来了。

    “我们殿下想着,昨日五殿下与胡公公一路风尘仆仆,恐怕甚是疲累,因此昨日便没有打搅两位休息,今日特地设宴邀请五殿下与胡公公,还请两位不要客气。”

    何广全不能再放任他胡说下去,便站了出来,截住了话头。

    胡德全与何广全也算认识,自然知道他是淑妃放在裴云照身边的人,因此也给了他这个面子。

    “何先生说的是,三殿下如此体贴,老奴心中也是十分感激。”

    胡公公带着裴云清入座,而直到此时,裴云清才缓缓开口。

    “三哥既然设宴请了我和胡公公,为何不将叙哥一道请来?”

    旁人听不出来,可何广全却知道他这是在打探消息呢。

    他自然不能告诉裴云清,裴云照已经将裴叙得罪了个干净,因此赔着笑脸道:“王爷贵人事忙,我们哪里好打扰王爷呢,若是五殿下想见王爷,我这就差人去请。”

    若是这会儿去请裴叙,那原因便全都推到裴云清的头上,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裴云清哪里不知道这老东西的算计,自然不会上他的当。

    “既然叙哥忙,那就算了,毕竟还是正事要紧,我们若是连这点分寸都没有,叙哥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呢。”

    裴云清语气里带着与裴叙的熟稔。

    裴云照最烦他这副装模作样的模样,明明大家都一样,私心里都想弄死裴叙,偏他装的像个斯文败类,惹人讨厌的很。

    “五殿下竟然如此体谅王爷,若是王爷知道了,想必会很开心。”

    何广全挤出一抹笑,他有些看不清裴云清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他再转头一看裴云照,还是那副楞模样,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要何广全来说,裴云照就适合当一个闲散的王爷,每天吃吃喝喝,寻花问柳,千万别想着做什么登高位的美梦,否则只怕会粉身碎骨,偏偏他和他母亲都没有这样的认知,一心想着要夺位。

    而他当初也是昏了头,一脚踏上了这条黑船。

    从前在京城的时候还不显,如今从京城一出来,他越发的看清裴云照不是一个明主,而和其他人接触下来,他也明白其他人显然没有裴云照那么蠢。

    何广全只觉得心累不已,如果他只是保着裴云照荣华富贵,这不算什么大难事,但若是让裴云照坐在那高位上长长久久,恐怕是拿他的命换,他也做不到。

    只是这个恩情欠下了,他还没有还完,若是现在就弃裴云照于不顾,显然是失信于人,这让他也没法再见列祖列宗。

    “五殿下的话说的极是,想必王爷也不会希望我们打扰他。”

    何广全附和着裴云清的话,只希望这人能别再提肃亲王了。

    好在裴云清也不过是一探虚实而已,没有打算深入的去聊这个话题。

    裴叙尚且不知道自己被这么多人惦记了,他今日难得偷闲陪着顾娇容在家里坐了坐。

    等到时间差不多,这才准备出门儿。

    顾娇容在他的跟前,给他整理着衣服,语气柔和无比。

    “王爷这些日子辛苦了,想必晋州的百姓都会记着王爷的好,若不是王爷,恐怕这晋州城的百姓会死掉更多,不过王爷也要记得,大灾之后可能会有大疫,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就让大夫去看,千万不要自己去。”

    顾娇容看书的时候并不算太仔细,因此有许多的细节都没有记住,何况书里描写的更多的是主角之间的互动,和现实世界还是有些不同的,因此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灾情,什么时候会有疫情。

    裴叙点了点头,应下了她的交代。

    “容儿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我知道家里还有你和孩子,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好好回来。”

    裴叙如今是有了牵挂的人,不会再像从前一样。

    从前他在战场上的时候,都可能不顾及自己的生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毕竟如今他的身边有了妻儿,若是他死了,他的妻儿便会不好过。

    “你也在家里好好的,等我回来,若是有什么事就让下人去做,千万别自己动手。”

    裴叙更想说的是小心提防裴云清,但这样的话,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裴云清到底是成了他的心头大患,他总害怕裴云清会起什么坏心思,伤了顾娇容。

    “若是这事的话,王爷大可以放心,我这个人最怕死了,我从前就和王爷说过,但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先保自己,绝不会做出头鸟。”

    顾娇容弯了弯眼睛,她这话说的不假。

    若是她真的是个不管不顾的人,就不可能随波逐流走到今天,反而是在得知自己命中注定要死的时候,就会逃离王府。

    毕竟她在刚穿来的时候,已经悄悄做过许多努力,但是剧情仍旧在推进。

    虽然现在真正的王妃已经死了,但春枝还在府里。

    顾娇容知道,如今还留着春枝,是因为她们不在王府,这王府就需要有一个人守着。

    春枝是个有野心的人,自然不会让王府落到别人的手中。

    她一直在等待着机会,等着裴叙出事,只有这样,肃亲王府才能由她说了算。

    秋猎刺杀本是她的机会,她也在此动了一些手脚,但终究没有彻底实现自己的野望。

    顾娇容总觉得春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她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春枝是怎么做到杀了谢婉宁,悄悄的换了她的身份,又说服了谢家的人。

    就算是世家望族再怎么冷血,谢婉宁好歹是谢家家主的亲生女儿。

    要说这一点,顾娇容是真的低估了世家大族的冷血程度。

    在这个时代越是出身高贵的人,就越是的冷漠无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家族昌盛不衰。

    每一个家族兴旺都是时代的积累,而不是一个人的努力。

    如果谢婉宁只会给家族添麻烦,那么她死了,而换一个有用的人,这并不值得难过。

    春枝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她比谢婉宁要有头脑,也比谢婉宁更有野心。

    谢婉宁心里想的念的都是男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家族。

    谢家家主对她早就有所不满,但是这好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因此在利益最大化的情况下也满足了她的一些需求。但是谢婉宁得到满足之后,并没有回馈家族。

    裴叙不知道顾娇容想了这么多,他摸了摸顾娇容的脸颊,又低头亲了亲她。

    “我自然知道,但就算我知道,我也忍不住想要再叮嘱几句。”

    这大约就是因爱生怖吧。

    爱她,所以不希望她出任何的状况,只愿她的一生一帆风顺。

    “好啦,王爷要是再不出门的话,福安恐怕要急死在外头了,有什么话等你回来再说,快走吧。”

    顾娇容抬手推了推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裴叙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而离开前又向她索取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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