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要么忠,要么狠
被唤作翠鸣的嬷嬷不解,“老太君的意思,昭华公主散播流言败坏咱们顾家声誉,还是为了咱们好?”
“长期来看,的确是好事。”顾老太君点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赏之情,“这丫头聪慧,我实在是喜欢,配得上我家逍儿。”
顾老太君不点破,也不许顾家人再调查,翠鸣嬷嬷表示自己实在是参不破。
当然,和翠鸣嬷嬷一样参不破的人,还有松月。
作为八卦的散播者,松月最近有些慌张,顾家调查的人不知派出了多少,若真是查到她头上,岂不就连累了江璃戈?
松月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着实是看得江璃戈眼花,便只能安慰她放宽心。
“松月放心吧,看得破此计的,知道于顾家有利,不会与我们为难。看不破此计的,更没脑子查到咱们头上。”
松月不解,开始掰着指头与江璃戈分析。
“一个流言,帮着世子摆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私生子传闻,此事于世子有利,松月认。
再者,这个流言也算是帮着圣上敲打了百官,于圣上有利,这个松月也认。
可此事对顾家有什么利?松月实在想不出来。”
江璃戈端了茶盏,以杯盖抚去浮沫,缓缓品了口茶,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同松月解释。
“顾家家主高居太师之位,顾府之人向来花团锦簇惯了,多的是人吹捧奉承,不曾被人轻慢过。巴结之人常有,而患难之友少存,经过此番‘劫难’,顾家也更好看清这周遭亲友,是人是鬼。趁早清理门户,日后也能更顺遂些。
其二,顾家旁支这几年打着顾氏旗号很是猖狂,嫡支也有些不争气的,败坏顾家门风。被圣上提点,那些个不争气的旁支自会警醒收敛些,再者也能顺势教育教育那些锦绣堆儿里长大的嫡系。人非生来就舒坦,他们眼下的舒坦都是长辈们撑起来的,日后若要自立,还得自个儿腰杆子硬。
这其三嘛,说白了,这么一个流言对于顾家并无实质上的伤害,得圣眷者路途坦荡,是应当的,可若不得天子青睐,仍屹立不倒的,那才是百年世家的底蕴与实力。对于自诩清流的顾家而言,这正是他们要的。”
江璃戈说到这个份上,松月也明白过来,不由冲江璃戈比了个大拇指,“三方皆有得利,便是识破公主计策,也不会找咱们麻烦。”
“正是如此。”
主仆俩刚刚说罢,就听风泉敲了敲门进门,“公主,您让奴婢查的事儿,有些眉目了。”
“哦?”江璃戈来了兴致,“如何?”
“自咱们回京以来,白家统共发生了三件大事儿。这第一件嘛,就是白逢林借着其父荆州之功升任内阁侍读,品阶虽不大却是天子近臣,近日在京中十分吃得开。第二件,便是白知府将姨娘张氏扶正做了继室。”
“姨娘扶正?”江璃戈有些惊讶,“盛凌重礼,姨娘扶正之事不是极为少见吗?”
“正是。”风泉解释,“听闻是原配白夫人在荆州时被袁总兵所害,白府一团混乱,是这位张姨娘站出来主持大局,这才保全了白府余下的人。经此一事,别说白知府对这位姨娘看重了,便是满府的家仆也没有一个不敬重她的。”
“一个姨娘能有如此能耐,不怪能得丈夫青睐。”江璃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这第三桩呢?”
“最后一件便是,这张氏做了继室夫人,其女白尽媛的身份也就水涨船高,张氏又是个长袖善舞的,略一运作,便将白尽媛送到了皇后跟前。”
“哦?”江璃戈饶有趣味地一笑,“萧皇后近日可是招了不少贵女入宫侍候啊。”
松月适时跳了出来,“正是,据奴婢所知约莫有四位贵女,白家这位身份最为低微,因此很是谨小慎微。”
江璃戈并不意外,“身份低微尚能入皇后的眼,还有那么个娘亲,这位白姑娘不简单呐。”
“这白家,人人都不简单。”松月吐槽罢,又有些忧心,“不过听着都是些是琐碎之事,咱们还是不知道寺庙遇刺一事与白家有何关系啊!”
“有无关系,一试便知。”
江璃戈莞尔一笑,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将计划和盘托出。
松月自然是一百个支持,但风泉却有所顾忌。
“若是他们关系亲密,公主此举无异于打草惊蛇。”
“我可不觉得他们会关系密切。”江璃戈答得笃定,“我与白夫人打过交道,她那样的人绝不会让庶出的出头。咱们宫里这位,被压迫多年好不容易瞧见了希望,绝不会任人掐断她的希望。”
主子如此说,风泉也只得点头应承,“那奴婢递信儿给世子爷。”
江璃戈怡然自得地品了口茶,又提醒了句:“与冯豫也说一声吧。”
“是。”
……
那日寺庙遇刺,冯豫在抓捕中摔断了腿,如今还在下不得床,在床上养着。
走不得道,冯豫也没懈怠,半丈高的账本堆了一桌,听了风泉的消息,他有些意外中又有些颓然。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差点死在亲生父亲的手里。”
风泉只得安慰了他几句,又道:“公主的意思是,若你要为他求情,公主可以放过他一马。”
冯豫笑了,笑得很是讽刺,“我放过他,他会放过我吗?”
风泉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冯豫,默了片刻才将江璃戈的计划告知了冯豫。
“若有难处,及早告知于我,我们也好……”
“我可以。”他平淡的一句,截断了江璃戈留给他的后路,“麻烦姐姐帮我带句话给公主,谢谢公主给我这个给我娘报仇的机会。”
风泉颔首,又交代了几句离开了。
江璃戈对冯豫的选择,并不意外,倒是松月有些犹豫,与江璃戈说道。
“公主,那可是他亲生父亲啊,如此……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想要不受人欺凌,便要自己手段够硬。松月,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要么忠,要么狠。冯豫与我们相识不久,谈不上忠,那么就只能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