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倒霉的太子妃
容景顿了顿,抬眼看着楚月蘅,眸中是难得的认真,“她不值得,但你值得。”
一瞬间,楚月蘅只觉得心脏好似猛的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的,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容景,“你……你是不是……”
容景本来正在给她的脸擦药,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是什么?”
“是不是……是不是还没吃饭啊?我去把厨房把饭拿来!”
容景:“……”
果然,他就不能对她有太高的期望!
楚月蘅这忽然一怂,想问的话没能问出口,自己也是懊恼,遂起身就要往外跑。
容景却一把拉着她的手腕将人给拽了回来,“我刚刚去东宫,顺道带了些吃的回来,一会儿我去厨房热一下就好,你坐下,我先给你上完药再说。”
“哦……”
楚月蘅没能跑掉,只得乖乖坐在那儿,让容景给她上药。
脸颊抹了药,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随后容景又给她的手腕也擦了些消肿的药,才算是松开了她。
楚月蘅平时跟容景相处一点也不紧张的,可是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好像心里长草了一样,完全静不下来,一颗心也总是提着,情绪说不出的乱。
刚刚还想逃离他身边,这会儿看他要出去,楚月蘅却又有点儿急了,“那个……其实我也不是很饿,要不就别麻烦了,都这么晚了,还是早点……”
话还没说完,结果肚子就很不配合的“咕噜”了一声,楚月蘅顿时僵住,剩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她的脸慢慢涨红,容景忍不住笑了,“算了,可不能让我们家阿蘅饿着,等着,我很快回来。”
容景一走,楚月蘅就忍不住捂脸,呜呜呜……真是丢死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肚子哟,怎么总是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乱叫?
东宫。
书房中,李玄州手中握着书本,实际上却是在走神,根本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从听到消息说陈箐箐领皇命去了冷宫开始,他就一直这样了,心烦意乱,满脑子想的都是楚月蘅会不会被为难,以及陈箐箐到底为什么要主动接下这个差事。
陈箐箐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他总觉得……她察觉到了什么。
其实李玄州这个人,性子一直都比较冷淡,于男女情事上面并没有放太多心思,也从未有过将来会对什么人动心,从此只想与这一人携手的想法。
所以就算是厌恶陈箐箐,大婚之日该洞房也还是洞房了,只是此后便不怎么愿意靠近罢了。
第一次见到楚月蘅的时候,他的确被她的美貌惊艳了一下,但却也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后面她突然靠近,也不知怎么的,对上她那双澄澈的眼睛,他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最后更是落荒而逃。
回去的那天夜里,李玄州就梦到了楚月蘅。
具体的醒来之后也记不大清楚了,但总之……他知道那是一个旖旎的梦。
那一整天,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状似不经意的让人去弄了些好药拿去送给楚月蘅,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别暴露他的身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之就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她知道他是东宫太子。
再后来,晚上得了空,他便又找了个由头去了一趟冷宫。
再见到楚月蘅的时候,他那颗躁动了一天的心才算是渐渐安静下来,他也才明白这一整日的心不在焉是因为什么……
只是,想见她。
李玄州知道他对楚月蘅生出这种心思是不对的,更是不能被任何人发现的。
所以他不能常去冷宫,更不能常给她送东西,只在心底压抑着想见她的渴望。
却没想到……不等他再度登门,陈箐箐倒是先去了。
想到陈箐箐,李玄州顿了顿,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厌恶。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元喜的声音,“太子殿下,太子妃回来了,可以用晚膳了。”
李玄州回过神来,沉声道,“进来说话。”
元喜推门而入,李玄州看着他道,“如何?”
元喜垂首答道,“回殿下,奴才去的时候,月妃娘娘似乎冲撞了太子妃,被太子妃……打了一巴掌。”
“什么?!”李玄州猛然站起身来,动作太大,将桌案上的茶杯带倒,顿时将他之前写好的一幅字打湿了。
元喜见状惊呼一声,急忙上前将那幅字拿了起来,可惜还是晚了,字迹已经被水被模糊掉了。
他顿时一张脸都皱成一团,嘴里念叨着,“哎呀,真是可惜了殿下这一幅好字!”
元喜在那儿万分惋惜,李玄州自己却好似全不在意,只拧着眉问道,“她伤的可还严重?”
元喜微微愣了一下,有点没想到李玄州竟然这般在意楚月蘅,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便急忙摇头,“殿下放心,并不严重,只是嘴角破了一点,脸有些肿了而已。”
“而已?”李玄州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想起楚月蘅那日与他言笑晏晏的模样,再想象一下她被陈箐箐欺负时的柔弱无助,李玄州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怒火。
“陈、箐、箐,真是好大的威风!”他一甩衣袖,铁青着脸便朝外面走去。
“殿下息怒!千万别冲动啊殿下!”元喜急忙追上去,心中暗道不妙。
看殿下这般在意楚月蘅,他还真怕殿下会一时冲动,因楚月蘅而与太子妃起了直接的冲突,那可真要大大的不妙啊!
李玄州走的很快,等元喜追上去的时候,李玄州已经到了膳厅,而陈箐箐也从她的院子刚刚过来,两人迎面遇上。
“见过太子殿下。”
元喜一看陈箐箐在,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急忙在李玄州身后停下,提心吊胆的祈祷着,殿下可千万别冲动啊!
幸好,李玄州没有质问陈箐箐什么,只是冷眼看着,而后轻呲一声,“听说太子妃跑去冷宫逞了好大一通威风?”
陈箐箐就瞟了元喜一眼,元喜一僵,急忙垂首,不敢说话。
“殿下的消息倒是灵通,臣妾的确奉旨去了一趟冷宫,本是好事,只是不想那月妃如同山野村妇,全然不知礼数,竟然出言不逊,冲撞了臣妾,臣妾好歹也是代表东宫的,自然不能容她放肆,便小惩大诫了一下,应当也算不得什么吧?”
“小惩大诫……原来在太子妃眼中,扇人巴掌,都只是小惩大诫吗?”
陈箐箐微微攥紧了手指,看向李玄州的目光满是不甘,“殿下,臣妾才是您的妻子,此时您这是在为了别的女人,怪罪臣妾吗?”
李玄州淡淡道,“如今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东宫,在外人眼中你的言行举止就是代表着孤的意思,你领命去冷宫探望,却敢当众动手打父皇的妃子,你是生怕旁人不觉得我们东宫嚣张跋扈,不将父皇放在眼里吗?”
他言辞犀利,陈箐箐脸色发白,终是咬了咬唇,低头道,“……是臣妾思虑不周,给殿下添麻烦了,殿下恕罪。”
李玄州冷哼一声,“这种事,孤不希望还有下次。”
陈箐箐应下,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忍不住抬眼望着李玄州,“可是……有句话臣妾还是想问问殿下,今日殿下发火,究竟真的只是因为怕臣妾给东宫带来麻烦,还是因为……臣妾打的是月妃?”
李玄州瞳孔一缩,低吼一声,“陈箐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玄州虽然性子冷淡,但并不时常发怒,这会儿一声怒吼,顿时整个院子的人都吓的跪了下来,包括陈箐箐,也是面色苍白的跪在了他面前,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殿下……殿下恕罪!”
他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冷厉,“陈箐箐,什么话你都敢说,孤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你若想找死孤不拦着你,但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再敢从你口中说出半个字,就别怪孤不留情面!”
这下陈箐箐是真的被吓到了,跪在地上连声应道,“臣妾只是一时糊涂……殿下放心,臣妾以后定然不会再乱说话了!”
李玄州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就离开了。
待人走了,如夏急忙扶着陈箐箐站了起来,心疼道,“娘娘没事吧?”
陈箐箐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没事……扶本宫进去坐一下吧。”
如夏就近将陈箐箐扶进了膳厅,虽说这会儿陈箐箐也没什么胃口,但是既然已经进来了,如夏便还是张罗着让陈箐箐吃点东西。
不过她将膳食上扣着的盖子一揭开,却顿时傻眼了,“这……这就是你们给太子和太子妃准备的晚膳?”
周围侍奉的宫女也一下傻眼了,急忙将其他的盖子也一一揭开,却发现里头都是一片狼藉,吃的全都没了,倒像是别人吃剩的东西被摆在了这里!
“太子妃恕罪!这就是御膳房送来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陈箐箐本就一肚子气,这一看更是火大,一巴掌就甩在了那宫女脸上,“废物!给我好好查查,到底谁那么胆大包天,东宫的膳食也敢偷吃!”
发了一通脾气,陈箐箐更气了,东西也算是彻底吃不下了,直接就带着如夏回了自己的院子。
洗漱一番,陈箐箐准备歇下,结果那边如夏给她铺被子呢,却陡然惊叫了一声就瘫软在了地上。
“怎么了?”陈箐箐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看清床上的东西时,不禁同样尖叫了一声,急速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这时外面的宫人听见动静也急忙冲了进来,“娘娘怎么了?”
“啊!快看床上……这是谁干的?!”
只见床上几只死蛇和死老鼠,就那样血肉模糊的摆在那里。
这会儿人多了,陈箐箐也镇静下来,顿时更是火大,“你们问本宫?本宫还想问你们呢!院子里的人都死绝了吗?是谁进了本宫的房间,竟然没人看见?”
“娘娘恕罪,奴才一直守在院子里,并没有见谁进过娘娘的房间啊!”
“废物,都是废物!”
陈箐箐真是要气疯了,今儿个的事儿一件比一件不顺,简直全天下都在跟她作对一般!
她一脚踢在那奴才的肩膀上,“还不赶紧去收拾,你是等着本宫自己动手吗?”
东宫一片兵荒马乱,冷宫这边却是一派温馨宁静。
容景把在东宫拿的食物热了拿回屋里,楚月蘅一看这么好的膳食,顿时眼睛都亮了,“哇,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了!”
这下,之前心中那些不快都彻底烟消云散了,楚月蘅吃的很开心。
容景只是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喜欢吃你就多吃点,这些晚膳都是我拿了那个太子妃的,你多吃些,也算替自己出口气。”
楚月蘅顿时笑眯眯,“你说的对,那我可得多吃一点!”
她这儿吃的差不多了,忽的就听见外面传来扣门声,声音不大,一听就不是之前太子妃那伙人。
楚月蘅有点纳闷儿,“我这儿最近怎么总有人来呢?你收拾一下,我出去看看!”
说完,她提着灯笼走到了大门那边,“谁呀?”
“月妃娘娘,奴才是东宫的元喜,咱们之前见过的。”
听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楚月蘅很快就想起来了,“原来是元喜公公,之前还要多亏你帮我解围,多谢了。”
元喜笑道,“娘娘无需介怀,奴才特意等到夜深了才过来,免得被人瞧见不好交代……没有打扰到娘娘休息吧?”
“当然没有,不过这么晚了,元喜公公特意跑一趟,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此前太子妃做事冲动,冲撞到了娘娘,太子殿下听说之后已经斥责过太子妃了,担心娘娘伤的厉害,特意让奴才再过来给您送些伤药。”
楚月蘅一听不禁有些愣怔,“太子殿下?”
她有些不解,太子妃打人,太子又派人过来慰问,这夫妻两个是唱的哪一出?
听出她语气中的疑惑,元喜笑笑,“娘娘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人,太子一向孝顺,自然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发生,这伤药娘娘且拿着,也是我们殿下的一片心意。”
楚月蘅这才有点儿琢磨出味儿来了。
其实就是太子觉得太子妃做的不妥,有点儿打了皇上的脸了,所以特意让人送了药过来慰问,也好堵住她的嘴。
想明白这些,楚月蘅这东西就接的毫不手软了。
“东西我拿着了,替我谢过你家殿下,另外……你家太子妃的脾气的确太差了,往后还是好好约束一下比较好!”
元喜笑着应下,“既然如此,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告辞。”
楚月蘅拿着元喜从小门递进来的一个包袱,转身回了屋里。
容景已经将剩菜都收走了,她便直接将包袱放在了桌上打开。
本以为就如同元喜说的,只是一些一些伤药而已。
但是没想到一打开,楚月蘅发现里面除了几个药瓶儿之外,竟然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一个崭新的鎏金暖手炉,还有一个狐皮做的毯子。
看到这些东西,楚月蘅有点儿惊喜,尤其是那块狐皮的毯子,冬天铺在床上,夜里睡觉不知道得有多暖和!
以前她在幽州的时候房里就有一块儿,只是来长安的时候,路途遥远,她也只带了些紧要值钱的物件儿,狐皮却是没能带过来。
她正拿着那块狐皮爱不释手,容景就推门进来了。
一眼看到她手上的东西,不由皱了皱眉,“刚刚来的是张敬?”
容景知道,楚月蘅这里的许多东西,都是那个叫张敬的侍卫采买的。
楚月蘅却起身将他拉到这边坐下,将那块狐皮献宝似的拿给他看,“不是张敬,刚刚来的是东宫的人,东西也是他们送的……你瞧瞧这块狐皮,摸着软乎乎的,可暖和了!”
容景却一下皱眉了,“东宫的人有那么好心?前脚才打了你,后脚就送东西……这你也敢收?”
知道他误会了,楚月蘅急忙解释,“不是的,打我的是太子妃,但是差人来送东西的是太子,刚刚也是这位公公帮我解围,不然那个太子妃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呢!”
“太子?”容景更加狐疑,“无缘无故的,太子为何要给你送东西?”
楚月蘅乐呵呵的说道,“简单来说,太子殿下就是怕我告状,再给东宫惹出事端,所以拿东西来封口而已,你就别胡思乱想啦。”
楚月蘅想的简单,容景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又打量了一眼那手炉和狐皮,冷呲一声,“若是拿来封口的,这位太子殿下未免也太小气了,这都什么东西?看着顶多也就是宫中女官用的规格。”
说到这里,容景不由一滞,不禁恍然,太子就是故意送些普通的东西过来的,这样就算什么时候被人发现了,也查不到东宫头上。
呵,看来果真是私下里的行为,见不得光。
见楚月蘅喜欢,容景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东西都没问题,这才又交还给她。
楚月蘅将东西仔细的包好,宝贝似的放进了柜子里。
“好啦,睡觉!”
容景微微挑眉,“不是很喜欢那狐皮吗?你怎么不直接拿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