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以身殉剑!
剑和别的武器不一样,它是兵器之王,它是所有兵器中最优雅的,舞剑的人通常给人一种翩翩君子的感觉——唐炎小时候也曾想学习剑法,因为唐炎潜意识里总觉得真正懂剑道的人长得也很帅,唐炎觉得自己长得很帅,非常适合剑道。
深幽的竹林里,雪白的梅花下,或者冰天雪地的雪上上,一个身穿白衣的英俊男子站在原地,此时琵琶琴声响起,男子花下舞剑,势若游龙。
琴声变得湍急,男子舞剑的速度也加快。
琴声变得柔和,男子也恰到好处的缓慢下来。
环境优美、意境脱俗、琴声悠悠、再加上这翩翩风度的白衣男子梅花下舞剑,这一幕就是女人看到了也会神晕目眩恨不得以身相许,就是男人看到了也恨不得冲上去捅他两刀大骂一声比崽子让你装逼!
对剑来说,剑没有快,也没有慢,因为慢到后来,就会变快,而快到后来,也会变慢。
快与慢,就是剑道永恒的主旋律。
尹千叶刚刚出场的时候,唐炎就感觉他年轻时一定是个绝世美男子,而且他身上有一种剑韵,剑我合一的剑韵。一只手握在剑柄上,不知道是剑衬托了人,还是人衬托了剑。
到了这种层次,剑就是武者的生命,剑在人在,剑断人亡!
尹千叶对自己的剑有信心,从来没想过剑会断,可是唐炎对自己的判官笔更有信心,事实证明,还是唐炎的判官笔更胜一筹。
“嗡嗡……”
刚刚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尹千叶手里的长剑就发出了悲鸣之声,而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下,长剑出现了一道细不可见的裂缝。
“咔擦咔擦——”
裂缝像蜘蛛网一般以一种十分迅疾的速度朝剑身的四周扩散开来,最后占据了整个剑身,密集无比。
唐炎走了三步,然后默默地合上笔盖。
合上笔盖的瞬间,尹千叶手里的胸口多了一条细密的伤口,和胸膛之上本来就有的伤疤纵横交错着,鲜血细密的溅出来,被割开的皮肉缓慢的朝两边翻卷着,狰狞无比。
远远望去,尹千叶胸口就像一个巨大的纵横叉字,一道愈合了,另一道则是鲜血淋漓。
“咔擦!”
伤口出现的同时,尹千叶手里的那把剑也是应声断成两截,摔在地上,发出“当当”的声音。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幕在场之人看在眼里,无一不心惊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在场之人根本没有几个人能看清的,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尹千叶的胸前已经鲜血一片,手里的剑也应声断成两截了。
而唐炎手里,也是多了一截长长的钢笔匕首,光是远远地看一眼都觉得寒冷,更别说被刺到了。
“判官笔……”
和别人的惊讶不同,方清雪和龙凰的眼神却是变得火热起来,死死地盯着唐炎手里的判官笔。
在龙息,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唐炎判官笔的厉害的,而且这个判官笔对他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意义,那就是他的大哥,李昊传给他的。
唐炎用判官笔来杀人,同时也在找李昊,他始终坚信,这判官笔,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物归原主的。
“唐炎,他拔掉笔帽了。”龙凰眼神灼灼的说道,恨不得尖叫出声。
只有龙息之人,才知道唐炎动用判官笔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杀神归来。
判官写下谁的名字,谁的性命就要被收割,所以唐炎还有一个外号,叫做“判官”和“阎王”。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之前,唐炎和尹千叶的战斗中一直在被动防守,从来不曾主动出击。主动出击和被动防守气势不一样,剑仗人势,尹千叶每一招每一势都带着强大的气势,势可杀人,当两方人马都势均力敌时,比的就是谁的气势强,这时候,谁若主动出击,谁的气势就强。
所以,这也是尹千叶为什么占的上风的原因。
现在,唐炎也亮剑了,判官笔一出,居然直接斩断了尹千叶的长剑。对一个武者来说,谁的武器要是断了,那也距离战败不远了。
这一刻,尹千叶的气势全部被唐炎这一斩斩灭,天运在唐炎一方。
“我之前就说了,还是不要不要拔剑了。”唐炎收起判官笔,笑着说道。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山顶之上,只有猎猎的山风,唐炎缓缓朝尹千叶走去,手里的判官笔一圈一转的转着笔花,似笑非笑道:“千叶大师,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对一个剑神来说,剑断了,通常要献出生命殉剑。”
尹千叶对唐炎的话不可置否,缓和开口道:“你说的对,这把剑名为除魔,理应用来除魔,不应该除你,陪了我二十年,也应该断了,我会下去陪它,这是一个剑者应有的精神,但是,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唐炎笑着问道。
“我有心愿未了,等这个心愿什么时候了却后,就是殉剑之时。”
唐炎摇摇头,啧啧道:“千叶大师,那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你的剑已经毁了,你拿什么用剑?”唐炎问道。
整个会场安静着,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群高丽人面如死灰,眼里尽是绝望。
因为,千叶的剑居然都被斩断了,还要怎么和唐炎战?
而面对这个,尹千叶却是淡笑着摇摇头,然后随手捡起一根粗糙的树枝,随意挥舞了一下,立刻就有一道道隐晦的剑气激射而出。
“天下之大,何物不可为剑?”尹千叶傲然说道:“你斩断的,只是我的剑,而不是我的剑胆琴心,只要我的剑心还在,万物皆可为剑!”
唐炎闻言,神情也是略微凝重了几分。
的确,剑者最重要的不是手里的剑,而是一颗剑胆琴心,剑终有一天会断,可是剑心不会,反而会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坚固。
一根树枝、一株草、一根手指,皆可为剑,一粒石可填海,一株草可斩星辰!
尹千叶悟透了这层境界,所以变的包容万象,一颗剑胆琴心容纳九天十地,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气势重新回来了,一个人而已,却给人一种千军万马的浩荡感觉。
“杀!”
唐炎大喝,没什么好说的,全力以赴。
武道不分国界,不分年龄,唐炎敬重尹千叶,尹千叶也敬重唐炎,两者皆是强者,对待强者,当全力以赴,当尽兴。
判官笔重新被唐炎摘掉笔帽,一道道冷洌的寒芒出现,寒光耀九天,就连空气之中,也弥漫着一种森然的杀机。
判官出手,从未失手过,拘禁下魂魄,入九幽地府。
“哈哈,来得好!”尹千叶豪迈的大笑,手里一根树枝,向前逼去。
他的胸膛被判官笔割出一个大血口子,此刻正在不断淌血,一滴滴嫣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袍,多了一分英雄暮年的悲壮感。
所有武者都认真的看着,无论是华夏人还是高丽人,都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看着这一战。
因为他们,无论这场战斗是赢还是输,这都是千叶大师这一生中最辉煌、也是最后一战了。
尹千叶一生都在沉浸剑道,他修的不是剑,而是人生,现在剑断了,不管战斗是胜是败,他都要以身殉剑的。
这是一个武者的尊严,更是一个宗师的夙愿。
高丽人悲伤,而华夏人则是敬佩,现在,没人在乎之前的恩怨,仿佛随着这一战,消失在这一线天的万丈深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