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梦月洛的验证
这几天李暮烟偶尔消失不见，刚开始，宣赢以为他说错话，让李暮烟内心不好受，毕竟还是女子，总归细腻些，容易感情用事。
卜衍和大金等人找寻无果后，宣赢摆摆手，轻叹一声，终于放弃寻找。
吴达一路左顾右盼，卜衍也有些心不在焉。
“说走就走，也不打声招呼，什么人啊……”吴达小声嘀咕着。
“李暮烟啊李暮烟，好歹我也给你把了那么多次脉，我，可是闻名天下，赫赫有名，顶天立地的吴达，问诊费都没向你要过，你居然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尊重人。”
吴达骂骂咧咧地走了一路，卜衍时不时回过头看看吴达，两人对视一眼，吴达赶在卜衍前面，抢先翻了个白眼。
话说，李暮烟虽然冷若冰霜，淡漠疏离，但这群人中大多数还是喜欢李暮烟的。
要说这群人中恐唯一希望李暮烟走的人，恐怕只有大金四人了吧。
眼下，这四人如了愿，正暗自庆幸，庆幸魔头终于走了，就连空气吸起来也顺畅了很多。
二金和四金相视一笑，用眼神交流，两人眉来眼去，相聊甚欢，虽没有说话，但所表达的感情一点也不少。
大金骑马走在最前面，卜衍其次，后面跟着五六个人，三金和四金位于马车两侧，二金在马车后面，最后面又是一群身穿黑色便服的军队。
自从上次被陈平安劫走马车，吴达就开始亲自驾车，队伍中人员的位置也被卜衍调整过来，一行人一刻也不敢懈怠。
走了大约一炷香半后，卜衍就远远看见，石头上，阳光下一抹耀眼的红色。
大金也看见了，低着头，面容沉下来，后面那几人同样面容冷下去，收了眉飞色舞的神情，无缝切换成一种哀怨的神情。
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无人为他们伸冤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马车越来越近，直到停在李暮烟身旁。
“李暮烟，你这女子不厚道，走了也不说一声，信也不留，天地之大，你叫我们上哪儿去找你？”
吴达抢先开口，瞪着眼睛，有埋怨，更有欣喜。
李暮烟没有开口，瞥了一眼吴达，径直走到马车旁，宣赢掀开帘子，李暮烟弯腰走了上去。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眼下只有这条路，我暂时不会离开。”
听到李暮烟不会离开的话，宣赢沉下心来，暗自舒了口气。
与以往不同，再次看到李暮烟时，他心中的那份安心喷涌而出。
就连那双眼眸也在对李暮烟说着关于别离开之类的话。
即使是宣赢，即使见了那么多尔虞我诈权谋利益，即使藏起真心，以天下为棋盘，万人为棋子的国君，甚至只身入局，也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安然出局的执棋者……
此刻也难掩双眼中真情流露时的光芒。
当心中的真我战胜自我时，当眼中再无法掩饰时，终有一天，真心再也无处可藏。
“倘若有一天，你要走，是不是我们都找不到你。”
“我说过，也许你们身死之后，若冥界不去，我们迟早会在魔界遇到。”
“……”
“不过，也是要看你们各自的意愿，没有谁会勉强你们。”
“那你若消失，我就去魔界找你？”
“到时，多带些好酒来。”
“好，我带上上好的美酒佳酿，再与你举杯畅饮。”
李暮烟终于眉眼弯弯，似电又似露，含笑如血色桃花朵朵盛开般的双眸只一瞬，便叫人失了神。
极致危险又极致迷人。
宣赢本是顺着李暮烟的话，可在这双眼眸里，他好像真的看到了她口中屡次三番提到的魔界。
不觉愣出神。
在去沿连的路途上，李暮烟总共长时间离开了三次。
而每次只去了一个地方，凌云派。
第一次梦月洛走火入魔喊出了她的名字。
第二次是她教训了在藏书阁偷偷讨论李暮烟的人，并怒斥那些人，“不许你们议论李暮烟。”
第三次，是验证。验证喊出李暮烟三个字，那人就能真的出现在她面前。
“你很聪明。”
李暮烟第三次见到她时，双目盯着她的眼睛，寒冷刺骨。
四个字仿佛如尖锐的寒冰一般，狠狠刺向她的皮肤，久久融化不了，就好像在体内冻结了她的血液，从内而外的寒颤不断透过皮肤散发出来。
梦月洛瞬时跪下，依她的直觉，李暮烟生气了。
“那么，这次唤本尊，何意？”
“关于这里面说的‘寒冰息’，我看不懂，所以想请教您。”
李暮烟瞥了一眼，手指张开，在梦月洛手中的书便瞬间消失，赫然出现在她的手中。
“左右不过是一套呼吸法。”
说罢，向前迈出一条腿，手放在梦月洛上方，黑色气体从掌心溢出，玉佩摇摇欲动，李暮烟收起掌心黑气，转而中指搭在玉佩上，一股淡黄色气体引出，汇入梦月洛百会之处。
梦月洛只觉得一股暖流在身体各处流淌，就在呼吸间，甚至清楚地感知到了每个经络血液之间，数以亿计的血脉疯狂地跳动。
在每寸肌肤下，血液里，经络就好像被放大了好几倍，随着呼吸而跳动，血液循环流淌于身体各处，像江河般，源源不断，却比江河流动的更快。
“参透你们的功法，自此你将事半功倍，少则五年，多则十年。”
李暮烟不再看梦月洛，便欲向外走去。
“尊者？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随便。”
“那……你以后会在哪里？”
“与你无关。”
“功成之时，我可以跟随你吗？”
李暮烟微微低头，向侧后方看去，梦月洛那双恰到好处的狐狸眼盯着李暮烟的侧脸，此刻，那边侧脸依旧冰冷，但她在期待着，没人清楚她此刻有多么希望听到肯定的答案。
乃至一生，都在期待着，渴求着，等待着。
“不可以。”
一字一句，那么冰冷，那么冷漠。
“求你，我一定不会拖累你丝毫的，我会刻苦努力，绝不辜负你的。”
“能不能给我五年，在这五年里，能不能再考虑考虑，到时再看我表现做决定？可以吗？” 她试探性地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暮烟回过头看着地下跪着的人，眼神如同寒潭般，平静冰凉，片刻缓缓开口道。
“给了你的东西，本尊不会收回，但若敢有下次，死！”
冷漠决绝的声音回转在密室内，梦月洛盯着眼前人，湿了眼眶，但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泪水决堤。。
她知道，李暮烟这样如谪仙般的奇人向来说一不二，她也知道，她的聪明，终是将眼前这个人和她之间微妙的联系彻底摧毁。
说完，李暮烟转身，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没走几步，红色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便是在宣赢他们一行人必经之路的一颗大石头上。
宣赢看了一眼正闭目凝神的李暮烟，掀开帘子向外望去。
“吴达，还有多久到？”
“老爷，估摸着天黑之前能进城。”
“嗯好，这次没有告诉当地官员吧？”
“老爷，咱们唯有到堨城的时候，只告诉过张启和接驾，之后就再也没告诉过任何人了，不过，他们这些人消息灵通，想必，现在已经在城外候着了……”
宣赢放下手中帘子，坐正身子，不再过问。
常理之中，接待与否，他们这群人都会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