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光明正大地劫狱
卜衍从三楼的一间窗户跳了进去，跨过门口碎了一地的酒壶，从楼上望下去，横七竖八的女子躺了一地，有穿腹而死，有抹喉而死，也有穿心而死……
一夜之间，逍遥阁竟成了死亡之地。
卜衍来到一楼，蹲下来仔细看了看死者尸体上的刀痕，各有不同，说明不是一个人所杀。
身体还温热，血液还在不断流出，浸染到本就是红色的地毯里，显得更加鲜亮醒目。
卜衍站起身朝着大厅门口走去，一大滩血迹平铺开来，只见还有两名女子一前一后倒在地上，睁着眼睛，一人背部被利剑刺穿，一人腹部被刺穿，在她的背部还有两处剑痕。
有点眼熟。
卜衍认出了这是那时候指认李暮烟的两个女子。
依歌和南乔。
“救……救………我……”突然背部被刺穿的南乔，从血泊中艰难的抬起头，伸出一只手看着卜衍。
卜衍听见微弱的声音，立刻向南乔走过去，低头看着她的伤势，不觉摇摇头。
背部被刺穿，失血过多，华佗难医，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是谁要杀你们？”卜衍从腰间拿出一根细长的针，插入南乔的百会处，大声问道。
“魏……大人，柳……大……人。”南乔吃力地吐出几个字。
卜衍站起来，狭长的眸子冷下去，心里骂道。
‘这狗官，身为父母官，竟视人命如草芥，自取死路。’
他走到外面，来到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月光下，李暮烟突然睁开眼，脸色一沉，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暮色中。
府衙地牢内，臭气熏天，昏暗潮湿。
梦月洛被人一把推了进去，差点趴倒在地上。
这突然的动静，惊的草堆里的，角落里的老鼠四下逃窜。
她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一身红衣的李暮烟，还有那把摄人心魄的黑色长剑。
还有李暮烟的脸庞，还有眼神，为何那么不可一世，明明眼如寒潭，可她却清清楚楚看到了一丝如神一般的悲悯，就在她问能不能用她的剑时，就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就在对上李暮烟的眼睛的那刻。
虽然是那样淡，可梦月洛还是从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中看到了一丝光明和发着微弱光芒的温暖。
她想着想着，嘴巴不自觉间轻声念道：
“李！暮！烟！”
就在她念完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下，倏忽之际，李暮烟猝然出现。
李暮烟周身的暗紫色气体在昏暗的烛火下围绕，如烛火般摇曳。
梦月洛愣了几瞬，闭眼睁眼，闭眼睁眼，再三确认了眼前真的乍然出现的人。就是她刚刚心中所念之人。
她几乎错不开眼，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人。
李暮烟回顾四周，这地方她熟悉，人类的把戏，回过头，嘴角淡扬。
梦月洛一直看着李暮烟，李暮烟抬眸，和她的目光相撞，昏暗中，闪烁着淡淡光泽。
李暮烟转身，眼睛只往那牢门上的笨重铁链一望，铁链瞬间窸窸窣窣断裂，哗啦哗啦掉落一地，既沉闷又尖锐。
“走！”
梦月洛闻声，跟着李暮烟走了出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地牢。”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随即趴在桌子上的几个男人拿起桌子上的剑站起来，随着声音的方向，那几名男子跑到了刚才说话之人旁边，看起来比这说话之人都大很多。
“有人劫狱……”
“一个人？”
“只有一个女子。”
几人逐渐放下戒备，只有那位年小的男子依然目光凶狠，手持长枪，死死盯着李暮烟。
“别想动手，不然你们出手之刻，就是你们身死之时。”
轻启朱唇，一字一句的嗓音，如空谷幽涧，浸入雪水般，冰冷刺骨。
众人有一瞬失神，任谁听了也不敢轻举妄动。那年轻之人眼神打量了几眼李暮烟，随即收起手中的长枪。
可偏偏有一个胆大心不细的人，手伸向胸口处，抓了一把淡白色粉末，扔向李暮烟，却不过一瞬，那些粉末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李暮烟神色冷漠，脚步缓慢，看似漫不经心，却在眨眼之际便来到了那人身侧，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手掌便已经扣住他的脖颈，只是稍微一用力，就能让他的脖子断裂开来。
她的嘴角噙着浅笑，眼神却是冰冷决绝，温声细语道。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动手吗？”
尾音转冷，李暮烟的手离开了那人的脖子，缓缓向门外走去，梦月洛跟在后面。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空气中的粉末开始飘动，
突然鲜血喷射到空中，打落掉空中的粉末，那人双手握住脖颈，鲜血不断涌出，脸上的青筋像是要爆裂一般，下一秒，那人的脖颈仿佛失去支撑，只靠皮肉连接一样，随意搭在肩膀处。
几个人看的目瞪口呆，有的被吓到瘫软在地，终于在李暮烟离开后，那年小之人才想到上报给他们大人。
出了牢狱，天色逐渐放白，李暮烟就这样横行地牢，梦月洛跟着李暮烟一直走到大街上，也没有说一句话。
“你走吧，最后一次。”
梦月洛听到李暮烟冷若冰霜的声音，忽然跪倒在地。
“我愿追随您，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您需要，在所不惜。”
“本尊不需要。”
“我本叫江揽月，是太傅江离的女儿，五年前，家族遭灭门之灾，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我被母亲藏在密室，不知爬了多久，终于从地道里爬了出来，我又累又饿，晕倒在路边。章知谦路过救了我，后来我便一直跟着他，直到来了垓城，买了一处院子，我们才算落脚。他很忙，经常好几月不回来。三年前，我被人迷晕带走了，再醒来时，看到了王爱媛，柳寒梅之妻。她说她恨我，恨我们江家。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她带到逍遥阁，从此受尽凌辱，生不如死，我再也没有见过章知谦，不知道他的事情办完了吗……”
梦月洛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苟且偷生的这五年，我早就失去了一切。谢谢你救了我两次，可是天大地大，我却再无处可去，活着是可耻的，我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再贪生了。”
“起来。”
梦月洛站了起来，李暮烟抓起她的手腕，刹那就来到了一处山谷，眼前的一块巨石上写着‘凌云派’三个字。
还没待梦月洛反应过来，门口的两人见到李暮烟也是瞬间跪到地上，两腿发软。
二人走了进去，院内的几人同样看见李暮烟就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吓得纷纷往后退。
李暮烟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人，这些人自知心里有鬼却吓得不轻，随着李暮烟来到藏宝楼，这楼已经被众人修好，完全看不出来曾被人破坏的痕迹。
不一会儿，一个面容俊秀，眼睛明亮，身型瘦小的男子，大约三十几岁，不到四十的样子，来到了藏宝阁。
李暮烟不知密室开关，正欲像上次一样强行破开墙壁，那男子笑脸盈盈的跑了上来，对李暮烟说道。
“大侠，在下凌云派掌门盛夏节，不知大侠突然到我这藏书楼，所为何事？”
“找个东西。”
“何物？”
“秘籍。”
盛夏节一听，嘴角笑意更盛。
“稍等。”
只见盛夏节从李暮烟身旁走过，移动了旁边的书架四十五度角，那扇重如玄铁的门发出一声咔哒的声音，便缓缓向上移动。
待铁门完全上移到头顶，盛夏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三人先后走进了密室。
正中央的宝石已经不在，但存放的玻璃却还在，后面还是各种书籍宝典，以及各种明剑，还有名贵玉石……和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只不过种类更加繁多，令人目不暇接。
李暮烟看了一眼梦月洛，缓缓开口道。
“这里面的书，看完看透，不懂得问他，也可以问我。”说着李暮烟指了一下盛夏节。
盛夏节满脸笑意，点头应是。
梦月洛看了一圈四周，又宽又高的两面墙上堆满书籍。
随后，李暮烟和盛夏节走了出来，只留梦月洛在密室。
出了密室，天空已经完全放亮，日光照射在地面上，只觉丝丝凉意沁透皮肤，直达心底。
“前段日子，有大批高手来堨城围剿本尊，说是凌云派报的信。”李暮烟语气冷淡，眼神冰冷。
盛夏节不觉周身汗毛立起，心中止不住的恐惧。
那日他亲眼看着掌门血肉四散开来，正常人谁能做到。
只有魔鬼，只有修罗。
像李暮烟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盛夏节生怕一句话说不对劲，自己都不知道咋死的。
“是……是各大门派威胁我们，我……我……要是不说，他们就先会把我们凌云派踏平。您是世间罕有的高人，自是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脏了您的手了……”
“哼，杀你们如同脚踩蚂蚁一样，都不用本尊用力，轻轻一踩就血肉模糊。”李暮烟侧头眼睛朝下，浓密的睫毛落下，藏着深不见底的寒意。
“本尊今日不取你狗命，梦月洛留在你们这里。以后你们要活要死全凭你们的选择。”
盛夏节就差跪倒在地，身子佝偻着，连连点头。
“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梦姑娘的，请您放心。”
李暮烟瞥了他一眼，随即消失在原地，丝丝黑雾残留在空中，在阳光下泛着紫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