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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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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王府,张欣甜那只断掉掌的绿头鸭被装上了假肢,鸭子走起路来虽然有点一瘸一拐,但精神比之前卧在小屋里的时候抖擞多了,这假肢看着也令人觉得好笑,这日张欣甜给那两只鸭子剥玉米粒,把它们喂得饱饱的。

    十多日过去了,周府上,周墨阳这日泡药澡时没有之前那种酥麻的感觉了,而且他感觉特别舒服,他吩咐下人继续给加药水,保持水温热。

    这个时候早已入秋了,将迎来中秋节,周墨阳问了问在旁边帮煮药的男仆,“最近市面上有人开始卖月饼了吗?”

    男仆回他道,“是的公子,在下看见有好几家开始摆摊月饼了。”

    周墨阳脸上显安逸,“嗯,好想吃五仁月饼。”

    万贵妃刚刚出完恭,这段时日,她一直排便不畅,她无奈感慨,人到了中年身体状况就是不好,她喝了口茶,越想越不开心,感觉长痔疮了一样,她越想越生气,不一会她突然感觉又来了便意。

    万贵妃狠狠当场摔碎了茶杯,在旁的婢女都被吓了一跳。

    坐恭桶太久太累,但又不得不坐,万贵妃起身道,“备恭桶!”

    “再准备热水,等会本宫洗浴!”

    身边两婢女紧张齐声道,“是,娘娘。”

    万贵妃身子越来越不好,她胖了还出虚汗,一天都要洗两次澡,还夜里经常放屁,她担心在明宪宗面前失仪,所以非常谨慎。

    西门韵听了哥哥左助许易彬说的逸贤那事,她去找她先生赫连秋了,她去了赫连礼学院。

    赫连秋见学生来看她当然是欣喜的。

    西门韵问,“赫连先生,您说,这位逸贤哥,这一生,是不是等于被他亲娘给毁了?”

    赫连秋,“确实让人感到悲哀。”

    西门韵,“他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处处排挤别人,难道希望儿子永远不跟女子成家?”

    赫连秋,“不会,你不是听你们局的彬哥说了吗,说对方的娘要跟他成亲家。”

    西门韵想了想,“是哦!”她忽然又问道,“可是这么挑剔别人,也很难找到适合的姑娘家啊,她不会这么想后果吗?”

    赫连秋,“呵呵,人一旦选择的机会多了,是会容易飘的!”

    “你刚才也不是说了吗,年轻时的逸贤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你看,都是人家姑娘主动找上他家来提亲的,对吧?”

    西门韵,“对哦…”

    “可是先生,那他亲娘,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三番五次挑剔别人?世上能有多少个称心如意的姑娘给她挑?儿子又不是皇帝,而且还如此不讲理!”

    赫连秋,“他娘把他当成私有财产。”

    西门韵,“…!”

    赫连秋,“你看,第一位姑娘个子太矮,他娘说会影响下一代。说得透彻点,儿子是她的私有财产,他娘担心这个私有财产日后成亲会‘贬值’”

    西门韵,“贬值?”

    赫连秋,“为师说‘贬值’,你可能悟不通里面的逻辑,你想一下,个子矮的男子,想选择条件更好的女子,他的机会是不是比别人更少些?”

    西门韵,“如果家里背景本就不好的话,与其他人相比,确实会机会少点,不过那位逸贤大伯,他家背景也不差,没必要担心呀?”

    赫连秋,“所以说,要有更多的财富来弥补这种匹配的不平衡。”

    “逸贤公子若生下的孩子,个子都矮,那么,到了他的儿子想要娶更漂亮身家背景更好的女子的时候,他家必须得备更多的更有价值的彩礼,你说对不对?”

    “他儿子要娶亲的时候,是不是要把这些更有价值的东西拿来和亲家交换?”

    “那是不是流失了自家更多的财富?”

    西门韵,“嗯。”

    赫连秋,“那是不是相当于造成了自家的财富的减少,造成了贬值?”

    西门韵,“嗯!”她想了想,又问,“那,第二位会耍刀弄剑的姑娘,她担心自己儿子被姑娘欺负,也算是一种担心财产的贬值?”

    赫连秋笑了笑,“你说,她儿子若是经常被欺负受伤了,或是失去一只胳膊了,是不是要花去很多医药费?”

    “是不是相当于财产的额外损失?”

    “这只是我给出表面上的假设,你能自己意会了更好。”

    西门韵似乎意会了大半。

    赫连秋,“第三位姑娘家,就更明显了,他娘直接说白了,不能让自己财产流失。”

    “亲娘把自己儿子当成私有财产,她根本不会在乎儿子喜不喜欢,中不中意。”

    “她根本不给儿子应有的正常人的自主选择的机会。”

    “你看,第一位姑娘,跟她儿子情投意合,她就这样棒打鸳鸯,她根本不会在乎儿子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内心受到伤害。那几位女子,都是儿子非常心仪的,她却屡次阻挠,她这样做,活生生的把一个有积极欲望有追求的正常的灵魂,给摧残了!”

    西门韵笑了笑,“可是如今,又为何急着跟别人家提亲,还专挑年轻的?”

    赫连秋,“因为眼看结局快要发生变化,所以要给家族财产保值。”

    “找年轻的,不仅能生育更健康聪明的孩子,自己儿子老了还有年轻的儿媳妇来照顾。”

    赫连秋点了点头道,“保值!”

    西门韵此时终于悟透了。

    这日步千城起了床,他梳妆打扮好后,对着铜镜带上官帽,他照了照,转头看看门外,都过了卯时了,怎么还没有人送饭过来?

    步千城有点生气了,他把那枚暖黄灰色的有一节指宽的扳指,轻轻地戴到了左手的拇指上,这枚扳指是他的特有私物。

    “咚咚咚!”有人敲门了。

    步千城生气道,“进来吧!”

    张鹤姿客气地给他提来了两份膳食,膳食分别用两个提梁盒装着,有一提梁盒盖子夹着纸条,备注在子时过后用。

    张鹤姿客气道,“嘻嘻,步公公,不好意思,下官让您久等了!”

    步公公瞟了她一眼,“放那吧!”他说的是把东西放桌上就可以了。

    张鹤姿依然不失热情,“步公公,我们光禄司为了让您在夜半吃上健康又热腾腾的伙食,特地在城外为您定制了一套保温极好的碗具,这样日后,您就再也不会出现吃坏肚子的事了,嘻嘻!”

    步千城坐到桌边椅子上,又瞟了张鹤姿一眼,“再吃坏了肚子,本官叫圣上把你给换咯!”

    张鹤姿听到这句话,她觉得有点好笑,这该不会是他的口头禅吧?这句话他之前对某人也这么说过。

    张鹤姿把其中一提梁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拿出了放在桌面,她说道,“嘻嘻,步公公您批评得极是,您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我们这些下官连这基础的都做不好,还真不配给您送饭!”

    步千城听着,感觉此人倒是很会说话,他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张鹤姿,“步公公,您喜欢吃什么水果?”

    “我给你备的夜间膳食,都是肉多,下官想给您备些水果,饭前开胃开胃,嘻嘻。”

    步千城听着有些高兴,但还是有些傲慢回应了她,“本官虽然喜欢吃肉,但你休想拿肉来巴结我!”

    张鹤姿,“嘻嘻,不巴结,不巴结,我怎么敢巴结你呢,宫里人都知道,像您这样位高权重之人,怎么会轻易被无权无势的下人所收买呢!”

    “我就是看着您觉得亲切,把您当做自家亲戚一样看待,莫要见怪,嘻嘻。”

    “如果您实在厌倦在下,给您换个送饭的人,我跟您保持距离便是,嘻嘻。”

    “不过在下还是想知道…”

    “公公您到底最喜欢吃什么水果?”

    步千城有些无语了,不过面对这种死缠的热情,他回应道,“您就多备些苹果吧!”

    张鹤姿,“苹果?”

    “那您喜欢糖心脆甜的还是绵沙口味的?”

    “还是酸的?”

    步千城没想到她问的如此细心,“当然是脆甜的!”

    张鹤姿,“好嘞,下官记住了,嘻嘻!”

    步千城这一餐,他吃得感觉莫名舒服。

    入寝前,万贵妃叫下人请来了御医,给她把脉的大夫说,她身体有些虚,排便不畅是因为积食,建议少吃肉,多吃蔬菜果子,喝些菊花茶。

    入秋后,夜半有些凉了,步千城坐在高高的谨身殿屋顶,他看着静谧的夜空,星星非常稀少,月亮很圆,飘着依稀的白云,他开始有些饿了,他转身下了木梯子,回自己房里用膳了。

    步千城打开提梁盒,他看到是用类似紫砂壶材料制成的汤煲,盖子很沉,有些紧,他打开盖子,里面冒出了香喷喷的热气。

    汤煲旁边有一小汤盅,也是紫砂壶材料制成的,他打开汤盅,看见里面有冒气的白米饭。汤煲有点大,汤里面是鸡肉和蘑菇,这汤做的极好,汤里还有党参等食材的配料。

    步千城把汤和饭都取出来,他在打开提梁盒的下层,看见里面放有些橘子和梨。

    步千城拿起汤更勺了一口汤,汤热乎乎的,他被暖到了心底,汤水更是清甜极了。

    第二日上午,张鹤姿特地去了珍馐署,她专门看那里有什么苹果,珍馐署放置水果的库房不是很大,里边有几个內监在忙着整理货物。

    太阳落下山头,纪无佲看完书出来透透气,经过前庭,他闻到了股烤鸭的飘香味,那香味从张欣甜妹妹的侧院飘出来的,他好奇地走进侧院里边看看。

    此时燕儿和张欣甜正坐在空地处的石桌边,石桌上放着两个个大盘子,纪无佲看见燕儿手里拿着根长长的鸭脖子,鸭脖子被烤得色泽诱人,燕儿在埋头啃着鸭脖子,她前边的碟子里还放着个鸭翅,桌底下那只圆圆的八哥犬在啃着鸭骨头。

    张欣甜左手拿着小竹竿子,那小竹竿串着一只烤鸭,她右手拿着一只鸭腿,吃得极香,她们石桌旁边不远处有一小火堆,小火堆已经灭了,小火堆两边还放着烤架子。

    张欣甜看见是纪无佲,站起来招呼到,“无佲哥哥,你来得正好,过来吃烤鸭子啊,嘿嘿!”

    纪无佲走上前,眨了眨眼睛,他疑惑道,“妹妹,你这鸭子,是在外边买回来的,还是你养的那只?”

    张欣甜坐在石凳上,她啃了一口鸭腿上的肉,吧唧吧唧的吃着,“我养的呀,咋了无佲哥哥?”她说着把肉咽了下去,又接着继续啃了起来。

    纪无佲,“…!”他想笑又绷住了。

    那燕儿依然在埋头肯鸭脖子,吃得老香了。

    张欣甜,“无佲哥哥,你要不要吃腿?这鸭子先卤再烤的,非常入味,可香了!”

    纪无佲看着那只烤鸭,他用力咽了口水。

    “哈哈哈…!”纪无佲终于憋不住了。

    张欣甜也笑了笑,问他,“咋了无佲哥哥?”她说完嘴里还是吧唧吧唧的嚼着。

    纪无佲,“你不要告诉我,这只烤鸭是前段时间不小心断了掌的那只,哈哈哈哈!”

    张欣甜,“就是断了掌的那只呀,怎么了无佲哥哥?”

    纪无佲他想起了那日张欣甜给鸭子制作假肢的画面,当时她心疼的抚了抚那只受伤的鸭子,“呜我可怜的鸭子…”

    如今成了她自己盘中餐,“咯咯咯,哈哈哈…!”纪无佲的笑像瞬间冲破了水坝的河流,河水哗哗地猛冲了出来。

    张欣甜看着哥哥笑成这样,她停下嘴,她也在嘻嘻地傻笑,她也不知道纪无佲在笑什么。

    纪无佲,“呵呵呵…!”他缓了缓,“咳咳,哥问你个事。”

    张欣甜眨了眨眼睛,“啥事?”

    纪无佲努力绷住狂笑的表情问道,“你为什么要给这只鸭子装假肢?”

    张欣甜傻笑的表情回应他,“让它能正常走路呀!咋了无佲哥哥?”她放下骨头,舔了舔手指。

    纪无佲,“呵呵呵,那为什么还让它走路呢,直接烤了不就得了?哈哈哈哈!”

    张欣甜,“它不走路不动动身子,肉就不结实,身上还会积很多肥油,这样不好吃呀,呵呵!”

    “哈哈哈…!”纪无佲笑得肚子都疼了,接着道,“你好残忍,哈哈哈…!”

    张欣甜也笑了,她那油油的嘴唇,牙缝里塞了肉丝。

    一天天过去了,眼看中秋节就要来临,礼部尚书周洪谟的儿子治疗已经一个月多了,可是张鹤姿还没见周洪谟过来上朝,也没有收到其他消息,更没有见到在光禄寺用膳的官人们提起周洪谟的事。

    张鹤姿摸着木盒里炖汤的药材,她想了又想,如果周洪谟的儿子周墨阳他的病治好了,周洪谟一定欠下了她人情,周洪谟多多少少都会透露点纪淑妃的信息给她,她安慰了下自己,再等等几日吧,也许就会来了。

    张鹤姿顾着想事情,她没有再去翻看明日上完早朝过来光禄司用膳的大臣名单,其实里面开始有了周洪谟的名字。

    第二日,午膳时间,张鹤姿依然特地关注朝廷大臣用膳事宜,她忙完手中活,过来膳堂看场,张鹤姿一进来就感觉到有个眼神在众臣里偷偷注视他,她转脸看过去,有点惊喜,是周洪谟大人!

    周洪谟缓缓走过来打点清汤,张鹤姿就在旁边,她拿起汤勺服务道,“大人,我帮您盛,嘻嘻!”

    周洪谟递过一只汤碗,“有劳有劳!”

    张鹤姿打满汤,周洪谟接过碗,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把纸条塞进张鹤姿的衣袖里,张鹤姿又惊讶又紧张!

    忙完了宫里午膳事宜,大家收拾好各自回寝舍休息了,张鹤姿在自己的寝舍里,她把门紧紧关好,急忙从袖子里掏出周洪谟给的纸条,她一打开,看见里面写着,“十三日,福汇茶馆九号室”。

    福汇茶馆在城外,离他们平时去购买大料的那条街远很多,张鹤姿想,周洪谟的儿子疾病应该治好了,他应该是愿意告诉她想知道的真相了,可是,怎么跟他会面呢,即使出城办事,半柱香的时间也不够的。

    如果是一句话的事,周洪谟大人在纸条里说就行了,既然约到茶馆,那么纪淑妃的事,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能说清楚的,张鹤姿越想越急,离十三日还有一日时间,怎么办呢?

    八月十五日是中秋节,宫里过节的前两日是要备货的,光禄司的人都要非常忙,周大人为什么不是约在十六日后,偏偏是在节日来临之前,越想越头大!

    不行,这次一定要请到假!

    张鹤姿决定去找成署正,问一问怎样可以请假出城。

    大官署办公处。

    张鹤姿,“嘻嘻,成署正,问个事?”

    成署正,“何事?”

    张鹤姿,“我进宫时间还不算久,想请假出城探亲,能请不?”

    成署正,“按照宫里休假制度,不满一年,请不了!”

    张鹤姿听到失望极,“可是,请一天都不行吗?”

    成署正,“一天?回去探亲一天就够了?”

    “和亲人相聚一般是十日或一个月的时间,你不如告个事假!”

    这话忽然提醒了她!

    成署正,“不过请假理由要正当,您可是监事,还得经过伍长官批准!”

    张鹤姿想了想,她心急如焚,想不出什么理由,一天用什么理由好呢,于是便问他,“成署正,什么理由才算,正当?”

    成署正,“…”“貌似,没有人请过事假。”

    “我也不知如何才算正当,不过制度的文字里写的就是这样的要求,四字,‘理由正当’!”

    张鹤姿看着成署正,一片茫然。

    张鹤姿努力镇定下来,再怎么急也无济于事,她想了想,要伍长官批准,还要理由正当…

    ‘理由正当’,这四个字在张鹤姿脑海里来回转,最后她突然恍然大悟,只要伍长官同意,什么理由不是正当的?又不是经皇上批的!

    此时,她想起了伍长官弹着月琴唱歌时一脸享受陶醉的表情…

    伍长官收到了成署正交来的告假条,告假条里面写的理由是,“出城一日至天翰私塾学修月琴音律”,下方还备注了名字,“大官署监事,张盒子”

    伍长官看到音律这字样,他有点小惊讶,笑了,最后他轻轻的在下方写了个“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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