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空万里乌云，也不一定是晴
夜晚的江边凉意十足。
苏黎下意识地拢紧身上的衣服，听着女孩淡淡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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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晴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之中，父母那个年代温饱是最大的问题，导致双方受教育程度都不是很高，所以在他们的世界里就有了一本自我编撰的教育书。
万晴小升初的时候，父母为了能够让她上到比较好的学校，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动用了家里几乎所有的关系。
海城三中里有一位数学老师正好和万晴母亲的妹妹，也便是万晴小姨的校友，万晴的母亲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随后便拜托她的小姨能够将万晴送入海城第三中学读书。
万晴的母亲主要是想让万晴读到好的初中，利用这个好的跳板为将来高中大学打基础，但其中的花销可不小，然而万晴父母则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将家中一半的积蓄如买股票一般投了出去。
万晴明白父母的用心，在中学里刻苦读书，在别人学完一遍的时候，她恨不得抓紧时间再复习个两三遍将知识点完全嚼烂咽进肚子里；在别人交朋友，玩耍的时间里几乎全在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也没有让父母失望，中考分数足够进入海城二高。
海城二高虽不是最好的高中，但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普高，师资力量雄厚，学习氛围虽没有重点高中那般好，但也还凑合，至少会读书的人在哪都是金子。
只是，进入高中后，万晴总觉得自己走的路似乎偏移了自己心中的那条道路……
有什么东西，好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
中学阶段刻苦学习，一次又一次的成绩都在刷新自己的成绩纪录，万晴每次看到成绩都想第一时间分享给自己的爸爸妈妈，可父母看完后，总会对她冰冷地说一句：“你还是心思花少了，隔壁李家的小女儿在海曙高中读得每每考试都稳定前三。”
与别人的比较。
父母冷漠的说辞。
越来越大的压力让万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是不是她做得还不够好，所以父母每次都会将她与别人进行比较……
是不是她做得还不够好，所以父母都看不见她身上的闪光点……
……
高中备考阶段，万晴压力很大，每天写不完的习题，刷不完的试卷，难处理的同学关系以及父母冰冷的命令，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只是为了一个漂亮的数字……
高考前一周的某个夜晚。
万晴躺在卧室的房间里，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她回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好似从未听过爸爸妈妈对她亲切的关心与夸奖，在她的记忆中，好像从来只有那冰冷的成绩问候。
“考得如何。”
“考得这点分数，你自己都不觉得羞愧吗？”
“爸爸妈妈花这么多钱供你读书，结果就考这么些分数回来，你是想气死我吗？”
……
无数个夜里，万晴听到隔壁父母房间里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声。
万晴用手将自己的眼睛遮去，才发现，不知何时，眼眶已经被泪水打湿，喉中的干涩难忍让万晴迫不得已擦干眼泪走出房门，恰巧母亲这时正在厨房里喝水。
“喝水吗？”万母问道。
万晴点头。
万母打了杯温水移到万晴的面前，道：“喝了早点睡，还有一周就考试了，好好考。”
万晴想要拿水的手一顿，苦笑了瞬。
“妈。”万晴喝了口水后放下，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万母：“我说如果，如果我高考失利，上不了好的大学，或者说上不了公办的本科……”
“少给我想这些，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考试，给我考好点，至少考个公办的本科回来！”万母的话不带任何商量语气，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我们花钱给你读书，你要懂得知恩图报，别总是给我们添麻烦。”
万晴喉间一涩，急忙拿起杯子狂喝了几口，然而依旧没有得以缓解，甚至越来越干涩疼痛，就好像有一根刺卡在喉咙之间不上不下的……
万晴明白母亲的意思，他们家的家境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每次从学校回来，父母就会时不时地在她耳边抱怨自己今天的工作情况，还会特意叮嘱在学校里节俭一些，家里没什么钱……
万晴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眼底的酸涩起了雾气：“我知道的。”
……
连续三天的考试，连续三天的高温。
万晴写完最后一道题后，开始检查试卷。
这已经是最后一门考试了，这张试卷交上去后，她的高中生涯就此结束……
不过，未来会是怎样呢。
万晴盯着第一道题发呆，思绪一下子拉远了。
她幻想着自己查看成绩的那一刻，是701的高分，是三年的苦读没白费，是妈妈和爸爸终于露出笑容对她说：“晴晴不愧是我们家最聪明的！”
也幻想着，拿到录取通知书，踏进陌生的校园，迎接属于她，崭新的人生。
铃声忽地响起，让万晴一下子收回了心思，这才发现，她还未来得及全部检查，高中阶段的学习备考就这么结束了。
看着试卷被拿走的那一刻，万晴心情复杂。
从小到大，她似乎都在与这团白色卷子相依为命，只为在最首页可以看到好看的红色数字。
希望这一次，也是如此。
她，想让父母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想让父母知道，一切的付出终会有回报。
然而，高考结束几周后迎来查分大关，各省分数线随之公布。
能不能上一本或者说上普通公办本科，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
万晴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等待着教育局所说的成绩公布时间。
最后十秒。
“十。”
“九。”
“八。”
……
“一。”
万晴抚摸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去触碰鼠标。
鼠标的冰冷让万晴的紧张情绪更甚，网页点开，输入准考证后，网页陷入了排队查询阶段，万晴有些害怕地挪开视线，下意识地将手咬在嘴巴里。
直到口腔中传来血腥的味道，万晴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紧张过头了，看着大拇指边血淋淋的牙齿印，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余光中发现网页有了变化，抬眸一看，却是崩溃的页面。
万晴稳定心神后，点击重新加载，视线死死地盯着页面的变化。
短短过去几分钟，万晴只道过去了好像有一辈子这么久，为什么成绩老是查不出来。
手机页面时不时地闪烁着班级里同学兴奋激烈的讨论成绩，而她还在电脑前苦等加载。
一道不好的预感宛如闪电一般霹过，万晴只愣了一秒，马上将这不好的预感甩出脑海，但好像为时已晚。
一旦有了这份担忧，只会加重她此刻的紧张和害怕。
终于！
页面有了变化！
万晴赶忙拿出书将那串数字挡住。
一点一点地挪开后，万晴的表情直接僵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
“老师是不是少加了一道题得分？”
“这是我的分数么……”
“怎么可能呢？明明平常的模拟卷，都是560左右的……”
“我的分呢？”
……
万晴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反问，一遍又一遍地摇头，眼眶里早就聚满了泪珠，只差一个时机，便会如水弹一般重重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