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今晚能进屋吗
翻起旧账,方休不乐意了,挣扎着,“你能一样吗?偷换概念!”
历文成怕摔着她,松了手。
刚巧阿权进门,她掐着腰,怒气冲冲,“阿权!你在这个家听谁的!”
阿权一愣,看了眼她身后。
男人使眼色,他低头,恭敬回答,“听太太的。”
“那好,把他赶出去。”方休指着沙发。
历文成横起条腿,好整以暇挑眉。
阿权冷汗直流,“我打不过历总…”
方休咬牙,他又改口,“我试试。”
阿权迈步到男人面前,脸憋得铁青。
老板要哄老婆玩,他折进去一身力气。
“历总,您配合一下。”阿权放低音量,“我陪您去萃兴饭庄,给太太打包蟹粉狮子头和松仁栗子糕回来。”
历文成眯眼,同样压低声音,“你倒是很会办事。”
阿权硬着头皮,挤出笑,“我办不好,太太不高兴,您今晚又没地儿住了。”
男人面容如滩墨,这茬儿算是过不去了。
须臾,他站起身,拿外套,“夫人,真要我走?”
方休扭脸上楼,“废什么话,别在这儿碍眼。”
历文成笑了一声,套上大衣外套,出门。
入冬了,冷气直钻头骨。
走到大门口,周贺年的座驾泊在樟树下。
他步伐忽地一滞,阴恻恻睨身后。
阿权后退半步,半真半假解释,“我以为周老先生走了…”
历文成侧身,望向二楼窗户。
一颗乌黑小脑袋瓜迅速闪到窗帘后。
这两人…
阿权真是要换主儿了。
他淡淡笑,“本月奖金扣一半。”
阿权瞬间急眼,梗着脖子,“是太太…”
“嘴巴不严,扛不住压力,轻易出卖太太,全扣。”
他不说话了,一张脸苦大仇深。
历文成伫立在台阶上,准备无视离开。
秘书下车小跑,扶周贺年。
经过上次目睹历文成吐血,他也沧桑不少,眼神里带了一丝讨好。
“阿成。”他立在台阶下,语气慈爱,“有事出门啊?”
历文成稍显动容,嗯一声,“去萃兴饭庄,小休馋那儿的狮子头。”
“好,好,能吃下东西就好,你呢?身子好些了吗?”
“嗯。”
气氛陷入尴尬。
周贺年清嗓,“要不…坐我的车过去。”
历文成垂着头,沉默片刻,“好。”
周贺年脊背松懈下来,在任多年,没这么紧张过。
路上,无人再开口说话。
历文成面朝车窗,霓虹掠过他面容,无形中散发出一股震慑感。
秘书透过后视镜观察了十来分钟,心一横,找了个话题,“先生,您不是给小历太太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吗?”
“对,对。”周贺年恍然,扭头,“我新入了一串南红玛瑙,特意请潭拓寺的大师开了光,你一会儿拿回去,给小休安胎。”
历文成笑出声,“您好歹是吃公家饭的,迷信。”
周贺年一霎严肃了,“不许亵渎,注意你的态度,这种事儿不好瞎说的。”
“知道。”
车厢里再次沉默。
历文成顶了顶腮肉,“您最近少过来。”
周贺年一咯噔,神色黯然。
“斌成最近事情多,调查没结束,您跟历家来往,容易被同僚抓住把柄,等三月份开完会,到时小休也稳定了,我带她给您送贺礼。”
这话,便是台阶了。
那日一句‘周先生’,他以为两人要有隔阂了。
周贺年眼角浮起笑纹,“月份大了,还是不要来回折腾,我过来。”
历文成摩挲拇指,混不吝的腔调,“小休在家教育我呢,说我大逆不道,再劳动您,她更要啰嗦了。”
秘书在前排打趣,“一物降一物,小历总也跟您一样,被自家太太压制了。”
周贺年抹不开面儿,粗声粗气,“我那是不跟女同志计较,我让着她呢。”
历文成微不可查笑。
周夫人可比方休脾气大,拿捏周贺年,全凭那女强人的派头。
他在周家住了几年,周夫人打理周家上下,对丈夫,对子女,甚至于对他,都是严加管教。
车子在萃兴饭庄停下。
历文成按上车门。
“阿成。”周贺年犹豫。
他回头。
“蒋先生…往上递交了一份报告,组织上开始审查他了。”
历文成不喜不怒,“与我无关。”
周贺年叹气,“我也不是要为他说话,出事那天,他得知小休遇险,你又独自前往,是他给安北县下的解救命令,一切流程手续,都免了。他在位一辈子,严以律己,这是唯一一次用特权。”
“知道行之犯了错,他也没想着独善其身,当天就开始打报告。对你和行之,他心里有愧,想补偿,想出席葬礼,昭告天下,你看…”他一番话说得小心翼翼,却也是发自肺腑。
车里光线暗,历文成半张脸完全匿于阴影里。
良久,他义正言辞,“我哥生前对一个完整的家有期许,葬礼,可以参加,昭告天下,不必了。”
周贺年眸光闪烁,“你呢?行之盼望有一个完整的家,你可有想法?”
窗外车水马龙,喧嚣街头。
男人想到什么,轻笑,“世伯,我有小休,有自己的家。”
……
返回家时,沙发上一团隆起。
毛毯把方休从头盖到脚,历文成扒拉几下,找不到头。
他捉住一只脚,挠脚心。
方休本能蹬了几下腿,哼唧着反抗,“烦不烦——”
“诓我出去,小历太太不验收成果吗。”
她三两下拨开毛毯,坐起,睡眼惺忪,“怎样?和好了吗?”
历文成捞过她,搁在膝上,指茶几,“好吃的,今晚能进屋吗。”
“能,能。”她敷衍,“你快说呀和好了吗。”
他故意吊胃口,佯装不耐烦,侧过脑袋蹙眉。
方休一怔,僵硬转身,自顾自拆饭盒,低声嘟囔,“好香,竟然还没凉。”
欲盖弥彰的小模样逗笑历文成。
他掏出绒布盒子,取出里面的手串,“戴上。”
“什么啊…”
“世伯送的,开了光,给你安胎。”
方休丢了筷子,笑眯眯捧着手串,“我就说有用,周世伯等了这么多天,不如送我一份礼。”
历文成捋着她发梢,眼底是十二分的温柔。
这几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他自认脾气磨得比往常好了,阿权都敢跟他顶嘴了。
“你的意思是,以后别人若有求于我,从你这儿下手,必定得偿所愿?”
方休好歹是记者,知轻重,翻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谁的礼都收,再说了,别人找得着我吗。”
男人挑眉,不置可否。
突然,阿权急匆匆进门,鞠躬,“齐昀醒了,说要见到太太才肯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