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我容不下这个孩子
历文成背倚车门,摸出支烟叼着,“历副总好派头,开始管我的家事了。”
历行之闷笑,眼里看不出寻常时候的精明。
自从历文成回到历家,两个人从没有好声好气说过话。
大多时候,他作为‘哥哥’不痛不痒管教几句,历文成回嘴。
老爷子挺高兴,觉得像个自家兄弟的相处方式。
后来历文成整顿集团,这股风刮到历行之身上,两人关系开始变得微妙。
经过齐婧华这档子事儿,估摸更僵了。
“我知道你跟我怄气。”历行之倏地沉声,“齐家的股份我拿到手,也是为——”
“为我着想。”历文成打断他。
他一怔,“你明白就好。”
历文成低眸,“这话二哥从我回到历家第一天起,说过很多次,我也说过,无论二伯和外公如何打算,二哥应该为自己活,既然有野心,不必藏着掖着。”
一阵沉默。
历行之伸手,摘下他嘴边的烟,撇向一旁,“老爷子说你和小休在备孕了,戒烟吧。”
历文成笑出声,“管没完了。”他挺直脊背,严肃正经,“二哥想从我手里争集团,拿出个态度来,凭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不可能有成功那一天,我不明说,二哥心里应该有数。”
他说完,拉开车门。
扬长而去。
方休一路昏睡,到医院时不吐了,只犯困,头晕。
做完检查,医生说贫血比较严重,营养不良。
历文成动了要流掉孩子的心思,气得方休险些哭晕厥。
她越是这样,历文成越是心疼,觉得是孕激素影响,让她不顾自己身体也要留下孩子。
还是医生从旁劝说,饮食讲究一些,不会有大问题。
历文成眉目晦暗,一言不发。
饮食已经很讲究了,方休的胃口好一阵坏一阵,能吃下半碗饭他都要谢天谢地。
自从查出怀孕开始,她吃多少,他吃多少。
她瘦了一大圈,他倒是没看太出来。
“我饿了。”方休拽男人衣角,睫毛上还挂着泪,“我想吃陈晨做的阳春面。”
历文成注视她,脸色渐渐舒缓,伸手勾她下巴,“真饿了?不是骗我?”
“骗你干嘛。”
“骗我留下这烦人的兔崽子。”
她捂住肚子,如临大敌,“你别乱说!”
历文成忍住笑,“都没成型儿,听得懂吗。”
“那你也不能兔崽子兔崽子地叫,万一是个姑娘呢。”
“姑娘叫小狐狸。”他坐下,揽过她,“男孩就叫小崽子。”
方休眨巴眼,“…你好没文化。”
历文成摩挲她肩膀,脸贴脸。
她刚哭过,脸蛋滑腻腻的。
“小休,没有人比你重要。”男人敛去笑,声音里夹杂了寒意,“你不舍得,就再观察半个月,如果状况没有好转,我容不下这个孩子。”
方休一激灵,抚摸平坦的小腹,摇头晃脑,“生一个小阿成,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小小休呢。”
“不喜欢。”
“只喜欢我?”
历文成不回复,捋着她发梢,转移话题,“陈晨在外省,吃不到他做的,我做的行不行?”
陈晨在外省开会,会议室硝烟四起,吵得不可开交。
秘书敲门进来,说小历总有重要的事找他。
他急忙退出会议室,去接电话,“怎么了?”
历文成系上围裙,点开免提,“小休想吃阳春面。”
陈晨顿住,倒在沙发上,“就这事儿?”
“不重要吗。”
他磨槽牙,“历总破产了?一碗阳春面吃不到?”
“小休想吃你做的,我知道小舅忙,请小舅远程指导。”
两声‘小舅’哄得陈晨眉开眼笑,耐心讲步骤。
他插空询问齐家近况,不由得感慨,“齐婧华这一出真让人意外,她用心良苦培养的侄子,竟然给自己下药,到头来,还得她拼着最后一口气谋后路。”
“万般选择,皆是命数,齐家只剩死路,她愿意折腾,自食苦果吧。荷包蛋?”
“煎蛋。”陈晨点了支烟,听那边滋啦一声,“齐家有齐家的命数,历家呢?历行之跟我那位堂哥的勾当,证据我拿到手了,你发话,是交给警方,还是销毁。”
历文成语气无波澜,“小舅看着办,不用问我的意思。”
陈晨想到他会‘大义灭亲’,自他接手斌成,集团上下干干净净,偶尔有人小贪一把,不伤大雅,可也被他压制着,再也没有升职空间,变相逼得人家‘从良’。
其实历文成不介意员工们私下捞油水,出来讨生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
他防的是那些心术不正、没有底线、贪得心安理得的人,这种员工,早晚一天惹大祸。
“这事儿也简单,你去找历行之谈,只要上缴赃款,坦白从宽嘛,没准儿连拘留都不用。”
“找人跟我二哥透露一声,看他有没有这份心。他想要的是斌成,知道分寸在哪儿。”
陈晨听出深意,旁敲侧击,“月底你生日,也是继任仪式,小舅不给你添堵,在那之前把这事儿解决了。”
“不给我添堵,还给我下任务?”历文成捞出根面条,尝咸淡,“继任不好说。”
陈晨手一僵,“怎么?”
“我打算辞职了。”
骤然沉默。
历文成搅拌小碗,热气熏烫眼,“辞呈递上去了,解决完工厂,我退位。”
陈晨咂舌,“你还真舍得,花了几年时间,给他人做嫁衣。”
“乏了。”
“历老爷子非让你继任,准备怎么办,硬刚啊?”
“到时再说,面煮好了,小舅去忙吧。”
他挂断,将面碗端到餐桌,去客厅。
方休蜷缩在沙发上,他轻手轻脚过去,发现她醒着。
“吃饭。”
客厅有面落地窗,斜对着大门。
她躺的位置看过去,视线开阔,无遮挡。
历文成俯身,“瞧什么呢。”
“有辆车路过,和舅公那辆很像。”
他闷笑,“这么怕舅公,一样的车都能吓着你?”
“你是没见过舅公发火。”
“为什么发火。”
她瞪眼,本想反驳这能有什么原因,结果自己先不好意思,“我在他文件上画王八了。”
历文成挑眉,“机密文件?”
“我那时候小,不认字儿,应该不是…不然爸爸非把我打残不可。”
方休在沙发上站起,攀住他肩膀。
历文成就着这个姿势,抱她到餐桌旁。
盯着她吃完面,又哄她午睡。
下楼,保镖领队在客厅候着。
“历总,经过的车辆信息查不到。”
“是这里的住户吗。”
“应该是,润丰公馆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问过安保科了,住户信息他们是签了巨额保密协议的,不能泄露。”
在这里住的身份不一般,军、政,都有,难怪查不到。
男人伫立在廊下,目光晃过大门。
下午阳光明亮温暖,洒在他面孔,却是浓重的戾气。
领队打了个摆子,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