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突然有了人情味
今晚历老爷子要留方休在老宅,请那名老中医为她看诊。
历文成叮嘱他院里所有的佣人保姆,严格看管方休的吃食。
一切妥当后,和历行之一同赶往医院。
路上,阿权在车里汇报,“行之公子比我拿到的消息要快,我去找您,他已经在门外了。”
男人面容阴沉,微微眯眼。
齐婧华被下药事件没结案,医院由便衣和他们的人把守。
外界丁点儿消息不知晓,历行之能拿到消息,是有内应了。
抵达医院,历文成下车,隔了几个车位凝望这位历二公子。
夜幕笼罩,历行之五官异常深邃。
他心口倏地一动,方休说他们两个有相像之处,以前并未发觉,此时竟然让他有一瞬恍惚。
历家三位公子,没有像的。
堂系血亲,也不该像。
“阿成。”历行之见他迟迟不挪步,走过来,“不上去吗。”
历文成垂眼,摸出一支烟含住,“二哥先去吧。”
待他走后,便衣下楼。
“齐婧华醒来见齐家没人,叫齐太太来过。齐太太扑在病床上哭了一通,说了齐柏华被税务局审查,齐公子在省外被抓进局子里的事儿,通缉令刚到市里,她还不知情。”
历文成叼着那支没点的烟,调侃的强调,“齐总从生死线上挣扎一番,齐太太倒不怕惊着她。”
便衣叹气,“谁说不是呢,齐婧华是脑袋和心脏的病,怕她受刺激,我们都没提,齐太太吐了个干净。”
“哪儿吐干净了,不是没说谁下的药吗。”他取下烟捏在手里,讳莫如深,“齐太太大约还想着这位姑姐能帮她儿子一把,只诉苦,隐瞒真相。”
“齐婧华现在叫了律师,八成要给齐公子留后路,历总,您有打算吗?”
历文成没回复,将烟塞进烟盒,抬脚迈步。
住院部电梯慢慢上升,男人抻平袖口,漫不经心,“我二哥也到了,碰见了吗。”
“碰见了,下去的时候,看见他和齐婧华的律师在门口说话。”
阿权隐隐不安,提醒他,“历总,行之公子见齐总律师,不是好现象。”
便衣同样疑惑,“历二没来看望过齐婧华,是律师通知的。”
“既然齐总授意,一定有事麻烦二哥了。”
阿权深吸气,“万一齐总今天是要宣布股权转让的事儿,您是不是要跟方董见一面?”
便衣恍然,“忘了恭喜历总,新婚快乐!有方家和陈家这两棵大树在,继任斌成新一届董事长,没什么问题了。”
历文成噙了抹笑,没应声。
病房门半掩,保镖看守,他径直进入。
齐太太和历行之并排坐在床边,斌成几位股东围绕,律师团在另一侧。
齐婧华是醒了,可精神头没恢复,一呼一吸,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气氛格外压抑。
“历总……”齐婧华颤颤巍巍撑起身子,招呼他。
历文成上前,按住她肩膀,“我来看看您,不必客气。”
他扫视病房一圈,最终落在齐太太脸上。
齐太太一哆嗦,避开他的视线。
历文成不喜不怒,“既然律师都到了,齐总先说正事吧,我旁听,可以吗。”
律师望向床头,齐婧华点头。
“齐婧华女士名下持股斌成12,转让侄子齐昀先生7,经半数以上股东同意,转让历行之先生5。齐婧华女士离世后,其名下所有财产由齐昀先生继承,齐柏华先生代为管理;除非重大过失,历行之先生有辅佐齐昀先生的责任,否则,齐婧华女士的律师团有权收回股份,由齐昀先生继承。”
宣读完毕,律师将手中协议一一分发。
历文成手支着下颌,目光在历行之和齐婧华之间逡巡。
待查验结束,律师团退出病房。
他出声,“阿权,送各位出去。”
几名股东起身。
齐太太猛然警惕,“我不走,你想害我们齐家,谁知道你要对姐姐做什么!”
阿权呵斥,“齐太太,注意分寸。”
“我不走!”她疯了般抓着床栏,“你动我一下试试。”
历行之皱眉,咳嗽两声,压低音量,“阿成,别让她闹大了。”
便衣此时换上制服进门。
历文成舔槽牙,“齐太太想留便留,刚好,一会儿有话要问。”
齐太太脸色突变,看一眼他,撇开头。
齐婧华断断续续说话,“行之,你先出去,昀昀,就托付给你了。”
历行之俯身,拍了拍她手背,“齐总安心养病。”
擦身而过,他若有似无瞥向一旁。
历文成神色自若,摩挲腕表。
齐婧华在齐太太的搀扶下坐起,眼里一片悲戚,“历总,您怨不得我,当初是您答应我会给昀昀一个机会,结果呢。”
历文成语气无波无澜,“我也曾警告过,若齐昀踩了法律底线,齐总和我一起清理门户,可结果呢。”
齐太太厉声打断,“昀昀没做!是你,为了娶方家二小姐,挖坑逼他跳!你没有证据!”
“是吗。”历文成脱了外套,一粒粒解开衬衫纽扣,褪下。
狰狞的伤口,骇人的青紫血痕。
便衣倒吸冷气,肃穆通知,“齐昀昨夜在南边港口持枪绑架,造成历文成先生二级轻伤,后持枪逃匿,全国通缉。”
齐太太表情一僵,“胡说!历总昨天订婚,怎么会在南边和昀昀碰上?你们警察偏袒——”
“胡宁宁。”历文成笑容凉薄,“你放肆了。”
他直呼齐太太大名,显然是不会留情面了。
齐婧华胸膛剧烈起伏,嘶声反问,“昀昀绑架得了你?”
“昨夜绑架我夫人的逃犯在港口现身,我情急之下独自前往,谁想到被齐公子设计带人围堵,你们要证据,这便是证据。”
历文成整理衬衫,眉宇间阴鸷得厉害,“你质问我为什么会和齐昀碰面,我倒是要问问,齐昀为何和绑架我夫人的罪犯勾结。”
齐太太跌坐在床边,肉眼可见的慌乱。
绑架,持枪,通缉。
不是她可以遮掩的小事了。
历文成在沙发上后仰,臂肘横在边缘,“我本惜才,即便齐家犯了大错,也有意保住齐总在集团的位置,可齐总因情徇私,执意为齐昀留后路,我在位一日,斌成绝不姑息养奸,无论齐总麾下如何扶持他,不过是白费功夫。”
死寂。
齐太太也不哭喊了。
历文成注视她,“还有,齐总吊着最后一口气也要为齐昀打算,没想过自己好端端的,为何会病倒吗。”
齐太太骇然,扶着病床,“你住口!姐姐病情不稳定,你专门跑来让她受刺激,居心何在!”
齐婧华精明一辈子,听懂了其中深意,霎时晕厥。
早早候在病房外的医生护士冲进来抢救。
历文成冷眼看着这一幕,岿然不动。
抢救得非常及时,没有性命之忧。
他松开拳头,阿权捕捉到这一动作,心中动荡渐渐平复。
齐婧华立了那样一道遗嘱,公然与历文成作对,放在从前,她今日必死无疑。
紧接着,定是以雷霆之势铲除齐昀和齐婧华在斌成的党羽。
一向绝无恻隐之心的上位者,突然有了人情味。
阿权忐忑,不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