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走之前,喂饱你
方国威讲究礼节。
可历文成认为夜长梦多。
“今儿不就见了家长?”他瞥方休,“您不知道,有双眼睛盯着,再不定,这丫头下回跟别人跑了。”
方休脖子一梗,“你胡说八道!”
老爷子当真了,一皱眉,“谁?”
“齐家。”
“齐婧华侄子?”
历文成嗯一声,“家长算见过了,礼,回头补上,我今天请方董过来,没想着让他空手走。”
老爷子摩挲紫砂壶,不知在想什么。
方休饿得眼花。
历文成一直注意着她,看出来了。
“先去前院吧。”他起身,“二哥估计等久了。”
老爷子忽地拉住他手腕,攥得极紧。
历文成停下,“外公?”
“阿成。”他混沌的双眼略微泛红,“你要做家主,历家上下,每个人的利益,你必须维护。”
方休一惊。
历家家主,看起来气派显赫。
实际要操心的事情一箩筐。
一人荣耀,也许给家族添不了多少光辉。
但闯祸了,全家倒霉。
历文成要挑这个大梁,轻松不了。
“我明白。”他轻拍老爷子的手背,“您放心,他们只要不踩底线,我不赶尽杀绝。”
老爷子手骨力气不减,甚至轻微发抖,“你二哥,命不好,若他犯了大错,你也要给他留个悔过弥补的机会。”
历文成顾及他的身体,从不让人在家里提历行之在外的荒唐。
现下听这句话,像是知道了什么。
“外公。”他眉目晦暗,“您有事瞒我?”
老爷子松开他,扶拐棍,“走吧。”
屋外刮起大风,天一霎乌沉沉。
跨过中堂门槛,满屋的人。
鸦雀无声。
方休溜到陈晨身旁落座,在方国威正后方。
历文成扶着老爷子迈向主位两把太师椅。
他在左,老爷子在右。
大敞怀的坐姿,尽摆威仪。
历行之眉心一跳,瞥见历景烨阴沉的脸。
端茶杯,垂眼睑,寒意一晃而过。
历文成撩着茶盖,懒懒散散的模样,“二哥准备一下,下周三和我一起去南边。”
“我?”历行之意外,“我要忙善仁发布会的事情,可能抽不出空。”
茶盖落下,清脆有力的碰撞声。
他太阳穴突突跳,掀眼皮。
历文成双臂闲闲搭在扶手上,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
历景烨适时出声,“善仁的事情,交由阿成办了。”
“您什么意思。”历行之强压惊惧,维持了风度,“发布会事关小休,即便您对善仁另有打算,也得等事情结束啊。”
方休低头扣手,不参与。
心里有数了。
历文成不耐烦,解了两粒西装扣,“发布会由我来办,二哥随我下南方,我不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二伯准备善仁换届的相关事宜,有异议吗?”
历行之猛地站起,“父亲!”
历景烨陷在圈椅里,面色惨白。
历文成眯眼,凌厉逼人,“有异议吗。”
气氛暗流涌动。
方休抬眼望去。
男人周身萦绕着高位者的气场。
令人无法忽视,更无法抗拒。
半晌,历景烨点头,音色发沉,“按你说的办。”
历行之僵在原地。
片刻后,他撑着扶手坐下,“发布会由你出面,怎么跟媒体解释你和方家的关系?”
“二哥之前是怎么计划的来着?”历文成挠眉,装想不起。
历行之暗自运气,存了侥幸,“让小休以历二太太的身份出席,阿成,你不会也要用这个法子吧?”
“二哥深谋远虑,我捡现成的了,小历太太的头衔,应该能镇得住那些嚼是非的媒体。”
历行之拧眉,为他着想的口吻,“胡闹!你未来的太太能这么随意定下吗?”
方国威清嗓。
他一怔,起身颔首,“方董,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国威抬手,“罢了,总归都是演戏。”
历文成抿一口茶,假意为难,“如果二哥觉得不合适,那善仁的事——”
“阿成。”历景烨打断他,“行之只是怕委屈了你。”
“能和方家结亲,称不上委屈。”
历行之心里乱糟糟。
本想凭发布会拿捏方家,虽是演戏,也有机会假戏真做。
没料到历文成会越过历景烨,直接掌控善仁。
他望向老爷子,几分恳切。
老爷子不急不缓,一派从容,“晚上,请二爷夫妇来一趟。”
闻言,历行之松了口气。
下一句,这口气却梗在胸腔,激得他咳嗽。
“行之,去公司忙完之后,接你母亲过来,老大在南边住院,连视频,我有事宣布。”
他掩唇连咳好一会儿,将气喘匀。
全家到场,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历文成满意了,顶腮一笑,“二哥,接下来,咱们聊聊车祸的事儿。”
他眼神示意。
陈晨让佣人带方休离开。
已是午饭时间,方休被安排到餐厅用饭。
她前几天没胃口,饿了好几天,狼吞虎咽。
老宅的张婆婆打小喜欢她,陪在一旁。
又夹菜,又添水。
“小休,以后是不是得常来了?”
方休囫囵咽下口中的饭,摇头,“不一定,我爸爸禁我足呢,他让我去哪,我才能去哪。”
“禁足?”张婆婆揪心,“你小时候禁足过两回,一回是偷换行之公子的汤药,一回是在后花园水池里捉青蛙,被发现了还装死,吓得老爷子血压高了一整晚,这回你又做什么了?”
她讪笑,“没什么,我爸爸小题大做。”
忽地,后脑勺被人轻拍一掌。
“小题大做?”历文成抻起西裤坐下,瞥她,“我看你还是不知错。”
中堂里的人陆陆续续进餐厅。
除了历行之。
方休挠头,压低声儿,“你查京郊车祸的事儿了?”
历文成慢条斯理卷衣袖,接了佣人递来的热毛巾擦手,点了点头。
“是跟你二——”她刹住话头,“跟他有关吧?”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她翻眼皮。
陈晨晚了两三分钟进来,在他们这桌坐下。
“阿成,你这个二哥不简单呐,巧舌如簧,车祸那事儿,看来他是想死无对证。”他挤眼,“出门的时候打了好几个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到处搬救兵。”
历文成正喝汤,没抬头,“随他去吧,也不是只有这一件事可以牵制他。”
陈晨嘬腮,“道阻且长啊。”
“也算阶段性胜利,我南下的时候他不在市里。”历文成伸手捻了把方休的耳垂,“不然等我再回来,这姑娘非让人生吞活剥。”
他力气大,耳垂嫩。
粗粝的指腹划过,顿时红透。
方休拂开他,唇角下垂,“你去多久。”
历文成笑,“舍不得?”
“没,我得记好日子。”她端正认真,“省得冲撞。”
男人笑容寒了,“冲撞什么。”
“和别的男人冲撞啊,管理好时间,这样对咱们四个人都好。”
“四个?”。
陈晨脸埋在碗里哧哧笑。
历文成恍然,连人带椅,一把大力拖来,声音含笑,“我出门不带女人。”
方休不信。
他就算不带,到了省外,也会有人安排。
老板们大都喜欢出差。
因为换了地方,女人也新鲜。
每每沉沦几日,一个月恨不得出差二十天。
家中老妻望眼欲穿,老头在外飘飘欲仙。
历文成钳住她脸蛋,“我不带女人,你预备在家养男人?”
方休嘴唇自然鼓起,声音含糊不清,“谁在家养啊,都养在外面。出门逛街的时候,绕路去小公寓里待个一小时,多刺激。”
她越说越来劲儿,历文成磨槽牙,贴住她耳畔,“走之前,喂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