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神迹
“废话！方凉川，罔你还读过几年圣贤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骆河冷哼，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既然他们生活在大腾的领土上，那定然是陛下亦是大腾的子民！”
“骆大人，臣问的是陛下！还请陛下回答臣的问题。”方凉川拱手。
女帝蹙眉，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方凉川都这样了，还要耍什么幺蛾子。
“方才骆爱卿所说的，亦是朕所要回答的。”女帝淡淡道。
“陛下大爱，然，臣却不敢苟同。”方凉川道。
“什么？”
女帝有些愣神。
不止是女帝，就连其他的百官都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方凉川。
“臣认为，灾民，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方凉川沉声道：“他们眼中只有活下去的基本想法，全都是饿死鬼，只想有粮食吃，然后活下去！什么都干得出来！甚至是易子而食而臣之所以将粮食换成麸糠，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陛下可知，一斤粮食，可以换多少麸糠？”
“嗯？”
“一斤粮食，可以换五斤麸糠，这也就表明，原本可以救一个人的粮食，换成麸糠，就可以救五个人。”方凉川道。
此刻，女帝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方凉川会说出在他眼中灾民不是人了。
因为不是人，那么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给他们吃猪狗牛羊才吃的麸糠。”
“胡说八道！朝廷拨了二十五万石粮食，若是全部用以施粥，完全是够的！”骆河道：“你这般说，完完全全都是给了给你自己的贪污找理由！”
“方凉川，你可都听到了，你如何解释？”女帝道。
“陛下，首先，臣要申明一点，臣一分没贪。”方凉川道：“其次，那些粮食，若是全部用以施粥，完全就是治标不治本。
那些粮食，顶了天的，也就能够坚持一两个月，然，想要等到永州百姓种出粮食，得等到次年春季才可！”
女帝何其聪明。
瞬间就明白了方凉川言语之中的意思。
以往的赈灾，基本上是出现了大量的粮荒，朝廷才会赈灾。
而赈灾的目的，也只是不让那些百姓闹事，让他们不至于大面积饿死。
至于其他的，官府也不会管。
女帝也未曾想到，方凉川居然想到了这个层次。
但是，很快，女帝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方凉川，纵然你将所有的粮食全部换成了麸糠，原先可以维持两个月的粮食，能够多维持一段时间，可是，终究是不够。”
女帝神态缓和了一些：“至于你所说的，让永州百姓，永远不饿肚子，根本不可能！难不成你想让他们永远吃麸糠？”
永州因为其地形，多山，自古产粮就少，粮价偏高。
想要靠那些麸糠，根本不可能做到！人，快要饿死了，吃一些麸糠没事，但是长久以往，定然不会愿意吃的。
“臣当然知晓他们是不会愿意吃麸糠的，但其实，他们现在应当也已经有粮吃了！”
女帝不解，百官亦是同样愣神。
“启禀陛下！永州知州毕长丰八百里加急奏折！”
“宣！”
很快，一位太监便端着一份奏折至女帝面前。
女帝拿起奏折，瞬间被上面的内容给吸引。
但是，自打看奏折之后，女帝的表情就十分的丰富。
时而高兴，时而愤怒。
这令百官都为之不解。
毕竟这一份奏折是直入女帝手中，他们根本不知道其中书写的是什么。
“去，将奏折给众爱卿们一一观看。”
太监将奏折传递于百官。
“竟有此事！”
“这怎么可能？”
连连有官员发出惊叹之声。
那些看了的，此刻，却都是对方凉川的眼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作为户部尚书的李胜，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奏折上面的内容。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
也是震惊掉了他的下巴。
“粮价已经降至原先的二十五文？”
“而且还开垦良田千顷？”
李胜可以说，他这辈子见过震撼人心的东西，也依旧足够多了。
但是眼前这一份毕长丰所写的奏折，却是让他内心震撼。
而不止是他震撼，其余百官同样震撼。
“坏了。真的让这小子办成了！”
“不对不对！为什么最后这一部分，还有抄家的记录？”
闻言，众人一愣。
他们都因为前面的而震惊，倒是没有过多关注最后。
待他们重新传阅一番才发现。
那最后的抄家记录是写在最后的，而且写的十分不起眼。
“什么！将永州几大粮商的家全部都给抄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为什么刚才方凉川说，现在永州百姓，也依旧吃上平价粮了。
原来，这些粮，全部都是那些粮商的啊！
“方凉川！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枉顾国法，肆意抄家！”
“是啊！陛下！此不合情理啊！那些粮商虽说有抬高粮价之嫌，然却并未犯法！”
“陛下！臣等恳请陛下，将方凉川治罪！”
可以说，众多官员都是齐刷刷的向女帝施压。
“方凉川！你做的好事！”女帝脸色淡漠：“你虽是平灾监察使，为朝廷钦差，然，却不是说你想抄谁的家，就抄谁的家的。”
“陛下，臣冤枉啊。”方凉川耸了耸肩，满脸无奈：“并非是说臣无理由抄他们的家的，明明是那些粮商违法在先！”
“他们各家偷偷派人前去盗取赈灾之粮，如此行径，按我大腾律法规定，等同于造反，我身为平灾监察使，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胡说八道！就算是给那些粮商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盗取赈灾粮。”有官员反驳：“明明就是你自己私自贩卖粮食。”
“这位大人说我私自贩卖粮食？那请问，我卖给了谁？”方凉川反问。
“这还用说，定然是那些粮商啊！”那官员哼道；“你与那些粮商勾结，意图高价卖粮，充实你自己的腰包！”
“那就如这位大人所说，我与粮商勾结，卖粮给他们，那请问，为什么我又要抄他们的家呢？”方凉川反问。
“这这这。”
那官员语塞，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这时，御史骆河也是出言道：“还不是你人心险恶，嫌钱不够，想要黑吃黑！”
“陛下！如此扰乱我大腾官规，贪赃枉法之人，定斩不饶！”
“骆大人，你说的，在下可不敢苟同。”方凉川耸了耸肩，两袖一甩：“在下两袖清风，可是一分都没拿。”
“哼，你说没拿就没拿？谁能给你作证？”骆河质疑。
“对啊！你这种人，简直是为官的耻辱！”
“果然是不知道哪个乡下来的贱民，没见过钱，一有官职就大贪特贪！”
众多官员纷纷指责方凉川。
至于你说那奏折之中记载的方凉川功绩。
不好意思，没看到。
“谁说没有人给我作证的！”
方凉川身板子挺直。
“嗯？”
百官鄙夷，这大殿内的人，都是他们的人，都想要方凉川死。
哪怕是方凉川的岳父，此刻都不敢多说半分。
毕竟他不可能为了方凉川一个人，将自己推向百官的对立面。
“那当然是圣明无比的陛下啊！”
方凉川一笑，而后微眯着眼睛，看向女帝：“陛下，您会给我作证的，对不对？”
圣明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方凉川这话。
明明是夸赞自己的话，女帝却是哪哪都不对劲。
好你个方凉川！
连朕也在你算计之中的一环是不是！
可是女帝却也不能不作证。
毕竟她也是清楚的，方凉川其实真的一分没拿，而且取之于商，用之于民。
尤其是，方凉川的确是一个人才。
女帝从奏折之中，也彻底的知晓了，方凉川在永州的所作所为，甚至其中还包括一些上官婉儿都不曾说明的一些事情。
尤其是最后的抄家之事，就是连上官婉儿都不曾清楚。
难怪方凉川可以保证说永州百姓可以坚持到明年春收。
“朕可以作证。”
女帝忽然开口，也是让百官震惊。
不是，陛下，这有您啥事啊。
“永州知州毕长丰所写奏折其中之事，朕认为，需要立刻派人前去确认，尤其是那抄家之事，问询那些被粮商，看看到底是否盗窃赈灾粮。
若是为真，那便为功！
但若不是，那便是过！”
女帝盯着方凉川，想着，方凉川做这个事情本就不干净，不可能留不下把柄。
以此来吓唬吓唬一下方凉川，若是找到痕迹，以此来惩戒一下方凉川。
哼！
朕又岂是你方凉川可以算计的！
这话一出，百官也知晓。
今日想要方凉川死，看来是不行了。
但他们也不认为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他们就不相信，方凉川真的这么有能力？
比杜青做的还要更好？
方凉川道：“咳咳。启禀陛下，臣有一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说！”女帝蹙眉。
“其实是这样的。”
方凉川清了清嗓子，接着道：“那些粮商不是盗窃赈灾粮，臣不是把他们都抓起来了嘛。”
“但是他们啊，被抓之后，贼心不死，居然要聚众谋乱。”
此话一出，百官有些蒙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女帝脸色微变：“那那些人呢？你如何处置了？”
方凉川无奈：“陛下，臣倒是想要处置，只是，当时刀光剑影的，兵器无情，人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