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望川
这时安乐亭侯踱步过来：“锡儿，你们在笑什么？”
杜世嘏连忙介绍：“爹，这位就是新任洛都尹——尚疆，我在临淄尚公祠认识的生死圣交。尚疆，这是家父，安乐亭侯杜玉。”
尚疆忙躬身行礼：“素闻安乐亭侯大名，人称‘杜武库’，尚疆才疏学浅，如亭侯有空还望不吝赐教。”
杜玉回礼：“洛都尹处事机敏，人中龙凤，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甚为敬佩。”
二人一见如故，聊兴正浓。
齐王微生优前来，一袭朱红色蟒袍，雍和沉静。齐王笑着：“安乐亭侯，洛都尹，许久不见呢。”
太后来到，众宾肃静，贴身侍女喊道：“太后御临，众宾贺寿。”
宁安帝携帝后送万寿被一床，金跳脱一对，玉花树一双，严子陵《江山秋月图》一幅。
齐王携王妃送夜明珠一双，千年人参一双。
孚公主送的贺礼十分特别，送了一套饰飞凤金头冠，一套锦衣添褶皱间色裙，一双五色云霞履，外加一尾龙凤鞭。
太后见到诸般礼物，乐得合不拢嘴。太后令宁安帝与齐王一左一右坐在近旁，执二人手循循劝道：“兄弟之间当携手同心，共护家国。今日你弟兄二人皆来贺寿，吾心甚慰。”
说完，她将两人之手放在一起，轻轻拍了拍。
宁安帝与齐王点头领命。
太后见孚公主所送贺礼，慈爱地问：“丫头，你这是都送了些什么呀？”
“母后一生俭朴，享有美名，可孚玉觉得只有最美丽的衣服和最漂亮的饰品，才衬得起母后的风姿神采。孚玉又最爱使鞭，母后定然也是喜欢的。孚玉私下做主，以华服美饰爱鞭奉于母后，祈望母后福寿延绵，福气安康。”
太后点头：“孚儿一片孝心，母后心中快乐，礼物收下了，今日众人之礼皆珍贵，切记下不为例。大家今日不必拘束，一定开怀畅饮。”
太后举杯。众宾回敬，皆满杯痛饮。过了一会儿，杜世嘏上前贺寿。太后笑着说：“锡儿，你可来了，皇祖母可想你了，给皇祖母你带什么贺礼来了。”
“锡儿给皇祖母带来一个好消息，《质律》已成，锡儿今日给皇祖母带了首批的单本《质律》过来。《质律》共计刑名，法例、盗律、贼律、诈伪等律二十篇六百二十条。”杜世嘏呈上质律。
“自古女子不参政，但锡儿送给皇祖母。皇祖母只是放在书架置着，也欢喜。”太后慈眉善目，十分和善。
杜玉又送上玉如意一双，太后皆悉数留下。
太后又回送众宾重金厚礼，皆大欢喜。
尚疆上前送礼，宁安帝向太后说明道：“这是新任洛都尹。”
太后点头：“一表人才。”
尚疆从傅郡丞手中接过黑檀木盒子，朗声道：“洛都尹尚疆，呈送玉箫一支，祈愿朝野多欢，太平箫鼓。”
侍女呈上玉箫，太后接过，亲手打开，只见玉箫通体莹白，玉质温润，放置手中莹莹然又冰冰凉，甚为可爱。
“朝野多欢，太平箫鼓，洛都尹有心了。曾记得端妃吹箫，杨柳折腰，她的风姿神韵，现在都历历在目。”念及昔日惺惺相惜之旧友，太后感慨万千。
宁安帝也叹息道：“睹物思人，端姨确实秀外慧中，温婉动人。记得端妃当时善吹尚公之《望川》，箫声呜咽，家国之情，娓娓道来，当时听到朕亦不免落泪。谁能吹尚公之《望川》？”
众人面面相觑，宾客中间自然是有几人会吹奏尚太公的《望川》，但谁敢比拟当年倾城之端妃风采？更何况今日太后寿诞，吹这样哀伤的曲目，怕是不太好吧？”
一下子便有些冷场，但太后和宁安帝兀自沉浸在对端妃的怀念之情中，丝毫也无思及其他。
太后抬头问尚疆：“洛都尹，玉箫是你所赠，不如再为哀家吹奏一曲尚公之《望川》，可好？”
众人沉默，傅郡丞暗暗着急：大人怕是不会吹箫？自己也不会吹，这可如何是好？傅郡丞求助的眼神转向孚公主，孚公主与傅郡丞有过几面之缘，今日她见到郡丞为难之色，难道是洛却尹不会吹箫？
孚玉略一思索，正欲上前为洛都尹解围，却听见洛却尹答到：“《望川》之曲，臣略懂一二，太后怀想故人，尚疆献丑了。”
尚疆从侍者手中接过玉箫，用衣袖轻轻拂拭了下，然后他双手持箫，清音便破空而出。
寒蝉饮露，其气甚清。秋风骤起，乱云飞渡。杜鹃回巢，哀哀而鸣。江河呜咽，海涛怒吼。家国情怀，如泣如诉。
太后听呆了，宁安帝和齐王微生优亦不可思议看着尚疆，众官皆沉浸在《望川》曲目中。
尚疆奏完《望川》，一声转折，竟转到尚公的《仙隽》曲目中。
蓬莱仙草盈盈而立，雾霭祥云环绕生辉，麋鹿仙鹤跳脱左右，玉兔雪狐来去自如，神仙境里，天上佳期。
说句实话，太后和众宾皆从未听过如此神曲，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当然，尚疆自己的曲目，怎能不得其精髓？不然岂不枉称望川仙君？
齐王微生优心中暗暗惊异，如此良臣才子，当初就摆在自己面前，自己竟能不收入门下？如今后悔怕已是太迟！
宁安帝心中舒泰：“洛都尹总是能令朕惊喜。洛都尹之箫音，远甚于朕宫中乐师，良臣在侧，朕心甚慰。赏。”
尚疆行礼退下，傅郡丞轻唤：“大人，大人？”
尚疆转头看他，傅郡丞暗暗竖起了大拇指，那小眼神藏满了崇敬与欣喜，尚疆轻轻一笑。
轻歌曼舞庆良辰，编钟音起引华胥。酒过三巡，场面热闹非凡。孚公主眼神望向尚疆这边，粲然一笑。
傅郡丞提醒：“大人，大人，孚公主在朝我们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