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京兆

    尚疆坐在房中沉思：烟布剑大概迟早要落到洛南手上，刚才他想要换剑，自己不肯换，是否已经惹恼了他？可碧水剑是鲁叔宝器，岂可轻易送人？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洛南回至房中，心中颇为忿忿。看着自己手中之剑，气不过随手一扔。又想起尚疆身旁的碧水剑，垂涎三尺却求而不得，想想就来了脾气：我一心把他当兄弟，他却将碧水剑与我的烟布剑换换也不肯。他又不擅长使剑，剑放在他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洛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朦胧睡去。

    次日卯时，齐王与尚疆、洛南付了房钱，匆匆启程。

    欧若锦亲自送至门外，齐王拿出一幅昨日房中写就的诗歌送给她，欧若锦言说自己不解风情，推拒不收。齐王面露不快：“若锦姑娘拒人千里，难道是嫌我粗鄙？嫌我的诗作贻笑大方？”

    尚疆因欧若锦是友人之女，怕齐王怪罪她，劝道：“小姐不妨收下，他的诗作价值不菲，你若不收，我便要抢啦。”

    若锦见尚疆相劝，改口道：“若锦粗人不懂雅诗，还望几位见谅。若锦见贵客执意相送，便心领收下。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让掌柜准备了酒肆中几味小食，贵客们路上可以充饥。”

    齐王急忙伸手接过：“多谢若锦姑娘。山水必有相逢处，若锦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匆匆别过，经过雍州地界，齐王一行策马直奔京兆郡。

    京兆郡，故两汉京兆尹辖区，京兆、左冯翊、右扶风，合称“关中三辅”或者“关中三秦”。三国初改置京兆郡。

    峨峨京兆郡，巍巍山石矗。阿旁宫、章台宫、兴乐宫、信宫曾在这里拔地而起。美人的胭脂水曾经令溪水变色水皆含香，秦王朝大旗曾在风中猎猎飞舞。可楚汉相争时一把大火，咸阳宫室荡然无存。

    多少次金戈铁马乱云飞渡，让人热血沸腾。多少次绝处逢生临危受命，让人感慨唏嘘。往日喧哗不再，往日宫室不再，往日美人不再。

    齐王微生优望着京兆郡城门，心中翻涌的是过去的那些叱咤风云的片段。京兆郡携带帝王之气扑面扑来，尚疆脑中飞快的闪过隔河相望的丰镐两京，闪过他与鲁叔、奭姬道策马奔腾携手建国的旧事。而洛南对于这京兆郡，则是迎面而来的一股熟悉感，此情此景，难道是在梦中见过？

    京兆郡，昔日的秦国王都，繁华虽然不如往昔，但是城门两旁怪石嶙峋，城内街宽道阔，整肃之气凛凛，配上冬日的肃杀严寒，别是一番巍峨。秦国古都，果然不凡。

    齐王分别令洛南、尚疆往西门、南门、东门、北门张贴榜文，自己则打马京兆郡府，传递宁安帝诏令。

    京兆郡李郡守闻听齐王来访，躬身相引，司马攸不拘小节，与李郡守携手入府，谈笑风生。李郡守闻听洛都凶杀案始末，又听到齐王奉命张贴榜文，立即遣人速与尚疆、洛南两人汇合，分担事务。

    “闻听齐王辖境内民风淳厚，物兆粮丰，李某着实羡慕。”

    “郡守过谦，京兆郡乃秦朝古都，微生优所过之处，街宽道阔，路面清洁，郡守治理得有条不紊，郡守有大功，微生优不敢班门弄斧。”

    两人互谦一番，忽然前方官差汇报代国莽人冲击南门与北门。此两门秩序大乱，货品被抢，有几位商贩与民众被打死打伤，现场乱成一片。

    郡守霍然起身，集结兵士，与齐王一个赶往北门，一个赶往南门。

    齐王赶到北门时，北门声音嘈杂。代国人骑着马在市集上横冲直撞，马匹上放满了抢来的毛料、布匹等物。齐王策马往前，展目搜寻。齐王身旁兵士已与代国人对抗起来，他发现洛南正带领着几个士兵与代国人打得难分难舍。

    这时两个代国人骑着马朝齐王冲过去。齐王寻思避开，却不料马上代国人见他衣着光鲜，看中他身上的衣物配饰，竟拿弯刀指着他，命令齐王将身上衣服饰品尽数脱下。齐王哪里还能忍？他拔剑相对，待月剑出鞘，冷寒瞬间劈向代国贼人。其中一个代国人偏身让开，弯刀回手，裹挟着凌厉之势朝齐王砍去。

    齐王急急用剑硬挡，这时又有两位代国贼人同伴也纷纷赶来帮忙攻击齐王。齐王手势突转，待月剑剑尖直指一位代人前胸，代人心惊，手中弯刀掉落。趁代国人愣神，齐王凌空而起，一脚将其中一个代人踢下马，飞身上马。

    代人宝马，性烈得很，开始不服齐王乘坐，而旁边六位代国人见势将齐王包围，组成了一个包围圈。见齐王武功不凡，商量一个代国人寻机向前攻击，其他人伺机而动见缝插针，合力攻击齐王司马攸。

    洛南得空奔至齐王旁边，两人里应外合，一番厮杀，终于将五位代国人撂倒。而另有位代国人生生突围而出。

    此时人们四散奔逃，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代国人侵袭，仓皇奔命。齐王与洛南两人嗓子都喊哑了，方才用军队挡住乱流的人群，稳住了民心。严寒的冬日，两人的后背都被汗水湿透。

    李郡守则是直奔南门，见到的情形却颇为好笑。只见代国人骑在马上，每人手里拿个大袋子，这个大袋子一看就是从乾记米铺中搜刮来的。尚疆嘴里叽里呱啦的跟代国贼人说着话，又颐指气使的跟店主与百姓对话，要是有哪位店主与百姓不配合，他就用身体将他们用力一顶。被顶之人往往仰面倒去，然后对他怒目而视。尚疆与代国人嘻嘻哈哈笑成一片。每个大袋子都装得沉甸甸的，代国人已经攒足东西准备回去了。他们与尚疆勾肩搭背，一副狼狈为奸的样子，看着甚为可气。尚疆带去的一百齐王亲兵个个手持兵器，看着尚疆示意他们不要动手，个个心中犹疑不解，也不太甘心。眼睁睁的看代国人正要离去，亲兵终于忍不住，准备持兵器冲上去跟他们拼啦。

    李郡守人马到了。两队人马汇合，眼中尽是欣喜。李郡守从正面拦住去路，亲兵从后面堵住来路，一时代国人被前后夹击。

    代国人向来鲁勇，马背上的民族向来凭恃武力，且有恃无恐。只见领头代国人一声怒吼，大家精神抖擞，只准备杀出一条血路来。

    身后尚疆喊了一声，领头代国人将手伸给他，拉他上了马。尚疆取出碧水剑，直指代国人后颈。碧水剑锐利无比，只轻轻一擦，立时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