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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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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让放下酒杯一个箭步就跨到屋里。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血液都似乎凝结了起来。

    刚刚还是还在起哄调笑的妇人们都一副醉酒的模样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或者桌子上,嘴里还喃喃自语,已经不省人事。就连刚刚出去拽着秦子卿的小孩也歪在桌腿边,小脸红扑扑的。

    沈让只扫了一眼就冲到里间,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但看到空荡荡的里间时,他的神色还是瞬间阴鸷了起来,眼神凌厉,眉间戾气横生。

    林墨书紧随其后,看到里面的场景时,静默了一顺,不死心地又绕着屋子前后转了两圈。

    窗户大开,冷风倒灌,顺着黑洞望去,狂野一片漆黑,了无踪迹。应该是被人从外面吹了迷烟,屋里的人神色不清,满脸空洞麻木。

    林墨书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舔了舔后槽牙,然后瞬间扑到沈让面前一把拽住他的前襟。

    “我有没有说过别牵扯她进来?”林墨书语气阴狠,手上青筋暴起。

    沈让并不挣扎,眼神淡漠,唇角甚至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声音却依旧平静,“阿卿为何会到此地,你我心知肚明。”

    屋外面依旧是嘈杂喧闹,里面却寂静异常,两人无声地对质。良久,林墨书恨恨地松开了他,一边警惕地看着外面一边注意着他的反应,声音压低:“是太子让你来逼我们国公府的吗?”

    沈让若有所思地抬手抚平刚刚的皱褶,听到林墨书的话,眉峰上挑,“阿卿果然是国公府在保。”他眼皮微掀,看着林墨书此刻绷紧的姿态,缓缓开口,“十几年来,国公府不站太子,不站三皇子,却背地里一直在默默地护着都没什么人主意的十七皇子。”他语气一转,“或者说,因为国公府,所以阿卿才一直被人给遗忘了。”

    林墨书冷哼一声,“你想说什么?或者说太子想说什么?”

    沈让仰头疲惫地闭上双眼,喉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忽得又睁开,眼皮上叠起一层凌厉的褶皱。

    “林兄莫要慌了阵脚,我还不至于拿阿卿的命开玩笑。我想,国公府也不至于需要求助太子的力量才能救出阿卿。”

    林墨书听懂了沈让的弦外之音,他不打算将这事告诉太子。

    沈让表情镇静,“阿卿依旧会是皇城里无人问津的十七皇子。”

    难倒沈让这是想直接略过太子和国公府合作?林墨书眼神探究,似乎想要弄清楚他讲这些话的意图,半天没有回话。

    沈让的话却耐人寻味,“我只是想我们都能够得偿所愿。”

    ※

    秦子卿醒来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僵硬地好像不是自己的,有意识,却没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又在下一秒,重重地闭上。

    她隐约觉得四周都在晃动,身子也时不时磕碰。这是哪里?她到底是怎么了?

    殿下?殿下……殿下……

    耳边的声音宛若气音,急促又焦急。

    秦子卿不断挣扎,好像在黑暗里禹禹独行,她看到了光点,想要寻着那方向,只是怎么都走不到。她也急死了。

    得醒过来啊。

    她耳边的呼唤越来越急切,脸颊上还有温热的触感。

    就在一刹那,秦子卿好像被一双手从黑暗里捞了出来,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又被灼伤了似的闭上。

    “殿下,慢慢来。”耳边的声音异常轻柔,突然让她想到了沈让,以前,在书院里只有他唤她殿下。她其实很喜欢他叫她殿下,两个字好像带着无尽的缱绻和无可奈何的亲近。后来,也只有他唤她阿卿。他好像永远不愿意随着别人叫她。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身边的人惊喜的又唤了她一声。

    是花音,她们竟被一起抓来了。

    秦子卿压低声音问她:“怎么回事?”

    花音秀眉微蹙,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喜服,此刻却毫无顾忌的跪在地上,一只手靠在秦子卿的身后,想让她尽可能的靠得舒服些。

    ……

    那时屋子里的人都围着秦子卿,那些乡间妇人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她们推推搡搡的清秀小哥是谁,她可是知道的,大渊朝十七皇子,是皇城里最尊贵的人之一。

    她看着秦子卿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听着不入流的调笑,只好朝着她摆手,却又被称谓绊住了嘴,半天才想起,世子好像叫过殿下阿卿。

    “阿卿,你来。”花音满脸温柔,轻轻地唤她过来。

    秦子卿听到花音唤她阿卿,先是一愣,后来反应过来才走到里间来。

    “相公他除了让你带花过来,还说了什么?”花音随意编了些话,让外面的人听见就好。

    秦子卿清楚了花音的意图,朝着她感激一笑,乱说一气,“他还让你今晚早睡,别想太多,等着明早他来接你,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见外面一桌子的婆娘们再没有追着她看了,才放松地靠在柜子边。

    里间只有她二人,花音有些拘束,声音很小,“阿……殿下在这站一会就出去吧,也莫要离我太近。”

    秦子卿点头,想了想又问她,“可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花音很轻地摇了摇头。

    秦子卿待了一会就准备出去,结果刚转身,迎面就是一阵白雾,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失去了意识。

    ……

    花音跪在秦子卿面前,鬓角发丝凌乱,满脸愧疚,“我不该让殿下进里间的。”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汉将殿下撂倒,可奈何她那时也是迷幻昏沉,转瞬便没了意识。

    秦子卿虚弱地摇摇头,“不怪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掳我,但我俩也算有个照应。就按照沈让之前计划的来。还有……”她语气微顿,“莫要再唤我殿下。”要是在这被人知道身份,可能就要出大事了。

    花音恢复镇静,用力地点点头。

    秦子卿发现她们现在还在马车上,也不知道到底要带她们去哪里。

    “为什么我动不了?”秦子卿清醒过来就发现了,花音行动自如,可她手脚均被麻绳捆绑,身子也酥麻无力。

    花音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可能因为你是男子,而且你之前迎面撞上,吸入了太多那白雾,一时半会怕是没办法行动了。”

    秦子卿眼神复杂,压抑住自己想要叹气的冲动,强颜欢笑,“无妨,过一会估计就好了。”

    花音眼神坚定,声音极小,但秦子卿还是听见了。

    花音说一定会带她出去,其实秦子卿此刻心里满是慌乱,却又只能压抑自己,既然被抓过来了,就算不能帮忙,也不能给花音添麻烦。

    秦子卿摇摇头,“莫要以我为主,我们都要彼此注意。”

    花音想了想,从发髻里掏出一根簪子,乍一看比普通簪子要粗一些,她细细叮嘱,“这个轻轻一甩,便是虎爪,可以防身。”

    秦子卿看着她轻轻一甩,刚刚圆滑的簪头,突然张开五瓣,真的就像一只气势汹汹的虎爪。而且每一瓣上都有锋利的勾刺,被挠上一爪,估计就会血肉模糊。

    花音将簪子直接插到秦子卿的发冠上,“这个比较隐秘可以防止他们搜身。”

    秦子卿听到这个心上被重重一击,她如何经得起搜身。她愈发想不通为何会把她抓来,难倒是因为识破了她的身份?

    她心事重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急忙开口,“沈让之前有说过你们如何联系……”

    还未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匆忙间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惊惧万分。花音猛地将她按在地上,自己也赶紧倒向一边,急切嘱咐,“闭眼。”

    秦子卿紧张地闭上眼睛,突然马车帘子好像被人掀开,外面清亮的光撒在她的眼皮上,可她完全不敢睁开眼睛。

    “怎么还有个男的?”

    “等会你看了就知道。”

    两种声音一问一答,接着秦子卿便感觉自己像坨生肉似的被人拖出了马车,后脑勺被拖的生疼却也不敢有反应。

    “哎呦,这个漂亮,怎么还没醒,到时候醒不过来了你咋办?”

    “大小伙子,不得多弄点。放心,我有数。”

    秦子卿心里暗自缓了一口气,至少并没有暴露身份。

    好在后面的路并没有一直将她拖在地上,她像麻袋一样被人抗在肩头。一路上,她只敢微眯着眼睛偷偷观察,看的并不真切。只知道这院子极大,到处都是亭台楼榭,假山飞瀑,一路上下人很少,不知是暗卫还是已经白天的缘故。

    这还是在皇城嘛?一晚上不到,应该还在皇城里。可皇城里谁有这么大的院子?难倒是那个岑广陆的院子?一个禁卫军统领能在皇城有这么大的地方?

    她心里一遍遍地筛查,奈何之前她并不关心朝中之事,对那些个官员也并不上心。此刻,实在后悔的不得了。

    一直走到院子的最深处,这人随意地用腿踢开一间房,然后将她将她猛地掼在地上,扑通一声,膝盖正好磕在地上。疼的她都快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好在那人并不细看,只是扫了一眼她并未醒来,就直接锁门离开了。

    秦子卿等到身边彻底没了声音后才敢完全睁开眼睛。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环顾四周,光线灰暗,半点照不到阳光,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还有一个柜子,空空荡荡。

    她的手脚已经恢复了些力气,但还是有些松软,站起来都费劲。

    秦子卿无力地仰躺在地上,干涩酸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房梁。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和花音被分开了,而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上花音还有沈让他们。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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