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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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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瑞雪兆丰年,越是到了年底,雪愈发大了,不知道明年会不会是个丰收年。

    这日午间休憩,院中一阵吵闹,闹得秦子卿都不由得好奇走出去,原来是有几人在院子里打雪仗。这几日一直都在下雪,今日倒是停了下来,满院子白雪皑皑,那几人玩的开心,搞的她也跃跃欲试。

    她左右看看,小心地伸出一只脚踩上去,吱呀一声,松松软软。

    “殿下也想玩吗?”身后沈让的声音响起,声音清润,似乎与这冰天雪地契合成了一体。

    这几日除了在学堂中,秦子卿几乎没有和沈让单独在一处过,她虽然担心他的伤势却也没有再去过他的房间。一来,林墨书的疯劲还没有过去,二来,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子,还随意出入他的房间总会觉得有些羞耻。

    而且她还很明显地感觉到沈让也在躲她。

    这还是这段时间,沈让第一次同她说话。她转过身来定定地看向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担忧和询问。

    沈让笑着摇摇头,然后越过她走到雪地里蹲下,直接捧了一手的雪,白净修长的手指在雪上搓来揉去。秦子卿好奇地站到他身边,弯腰凑过去看。

    只见他的手上不一会就蹲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冰兔子,长长的耳朵,一只竖起,另一只耷拉着,还有身后圆啾啾耳朵尾巴,真是惟妙惟肖。

    “好可爱。”秦子卿忍不住感叹。

    沈让看着她欣喜的神情,将手上的兔子捧到她面前,“殿下若喜欢就送给殿下。这天气还能放上几天。”

    秦子卿笑得眉眼弯弯,刚准备接过来,余光里一团白色的雪球飞过来,秦子卿还没反应过来,那雪球直接砸在沈让受伤的那处肩膀上。

    砸的沈让肩膀一抖,不过他只是微微蹙眉,依然面不改色地将兔子放在秦子卿的手上。

    秦子卿捧着兔子望过去,就看见林墨书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沈兄,不好意思啊,我这手一抖就砸你身上去了。”林墨书咬牙切齿。

    沈让拍了拍身上的雪,微微侧身,将秦子卿隐在身后。

    林墨书一看这动作火气一冒,到底谁在防谁?他气冲冲地往前走几步,突然一个雪球正好砸在他的眉心,冰冰凉凉,砸得他一懵。

    沈让意外地看向身后,就见秦子卿狡黠地笑了一下,又很快敛住,嘴里嘀咕,“老早想砸他了。”

    “很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然后又加了一句,“我帮你。”

    听得秦子卿心头一动。

    说完,沈让直接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捧雪,给仍在发蒙的林墨书又补了一球。

    林墨书直接骂娘,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见又一个雪球飞驰过来,他赶紧蹲下,胡乱抓一把就往前扔,嘴里还在大喊,“十七,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两个打一个直接把林墨书打得叫苦不迭,书院里其他人见了,也都加入进来,整个院子里都是胡乱飞驰的雪球,散落下来的雪纷纷扬扬,一朵又一朵在空中绽放。

    沈让一边防着其他人的雪球一边把秦子卿护在身后,谁知背后突然一个雪球砸到他的后腰,力道绵软,好像轻轻挠了下似的。他猛然回头,就看见秦子卿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白皙的小脸冻得通红,一双杏仁眼假装无辜地望着他,眉眼弯弯,好像误入雪地里的一只小鹿。

    秦子卿见沈让眼神沉静地向她走来,向后退了几步,理直气壮地撒谎,“不是我啊……”刚说完,秦子卿脸上一凉,眼睁睁地看着他抬起一根指节分明的手指戳上她的梨涡。

    沈让嘴角弧度压不下去,语气温柔,“对,不是你。”他忍不住又伸出一根拇指上来捏了捏她滑腻的脸颊,一本正经地胡说,“这里,粘上雪了。”

    远处被雪球围住难以动弹的林墨书看向两人,摸哪呢摸哪呢!心中气愤,抬手就把一个雪球扔向那边,只不过距离太远,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就软绵绵地落了下去。

    沈让这几日每晚都能看到林墨书从秦子卿的房间里出来。

    他在窗前一坐便是一整夜,白日里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子卿,他对她的确有难以启齿的欲望,但这欲望是出于什么,他似乎还没有一个答案。

    沈让深深地看看对面房间一眼,悄无声息地翻墙出了书院。

    已有一个月有余未踏进这欢阁坊了,他站在门口,犹豫片刻,快步走进。

    外面天寒地冻,这里却一直犹如春季,到处都是火热的气氛。

    他走进熟悉的厢房,看见里面的人时愣了一下,眼神警惕,四处打量,便立即将莺歌燕舞一起关在了外面。

    “太子今夜怎么来了?”

    秦昭泽正姿态闲适地坐在桌前喝酒,看见沈让来了,调笑道:“陈校尉与我说你俩平日里的老地方是这里时真是吓了我一跳。”

    沈让脸色不自然,看到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的陈校尉时,眼神询问。

    陈校尉眼眶明显凹陷了一些,整个人也不如之前那般魁梧,他苦笑道:“要不是太子殿下救我,我怕是一条老命就折在三皇子手里了。”

    那日与沈让分开后,他已经重伤,半分力气都没有,只好忍着痛窝在一处破庙里。谁知那伙人竟然还有另一队,正好在那庙里搜出了他,千钧一发的时候还好太子殿下的人将他藏了起来才躲过一劫。

    沈让听完沉默半晌,若是那夜秦子卿不来找他,或许今日就不会是他坐在此处了。

    “老三沉不住气了。”秦昭泽捏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朝中大臣都在上奏让我监朝,只是父皇到现在都不提。我怕到后面老三狗急了跳墙。”

    若是让太子监国,云城之战的事情就是三皇子的白绫,迟早会要了三皇子的命。所以最近才会像疯狗一样咬着他们不放吧。

    沈让必须得尽快找到云城之战时三皇子叛敌通国,伙同大月氏将他沈家军全歼的证据。

    沈让低声说道:“刘大壮或许真的活着。”

    太子抬眸看他,“何出此言?”

    沈让看了一眼陈校尉,想了想,将秦子卿的事情抹去,“四个月前刘母因为一块大月氏的玉佩被丢进牢里,正好也是云城战败后半个月。那玉佩又是如此特殊,时间如此恰好,我打算过几天去狱中亲自看一眼。”

    秦昭泽摆手,“不必再去。”

    沈让疑惑地看向他。

    秦昭泽:“前几日陈校尉同我说的时候,刘母已经被放出去了。”

    沈让握着杯子的手一紧,“放出去了?偷窃宫中之物,短短三月不到就放出去了?”

    秦昭泽轻笑一声:“说是后经查证,罪名不成立,就给放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沈让,“沈让,有人在搅浑水啊。”

    沈让目光深邃,沉默地摩挲着杯沿,半晌,看向秦昭泽,“国公府太子可熟悉?”他之前一直觉得林墨书对秦子卿是占有欲在作祟,处处与他作对。现在看来,他身后的国公府似乎也是深不可测,绝不是儿女情长可以一言蔽之的。

    秦昭泽脸色颇有几分严肃,“你的意思是宁国公?”他顿了顿,又叹息一声笑道,“若真是宁国公可就不好弄了。”

    宁国公林少惣这几年已经鲜少上朝,但在朝中威望仍在,虽然大儿子远走他乡,小儿子仍在朝中任吏部侍郎,唯一的二女儿还是当年的皇上亲封的晨阳公主,十几年前被送去大月氏和亲。这一家老小都不是好惹的。

    更让人头疼的是,宁国公还未站队,似乎还在观望到底谁才是最后赢家。

    陈校尉疑惑,“莫非宁国公向三皇子投诚了?”

    沈让摆摆手,“此事还待商议,不能太早下结论。”

    一番议论完之后,三人都沉默下来,为这尚不明朗的局势。

    安静之中,秦昭泽突然开口,“小十七在书院可好?”

    沈让眼睫微眨,不知太子问他是何意,陈校尉是他的人,他相信陈校尉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语气自然,低声开口:“似乎没什么异动。”

    秦昭泽眉峰上挑,“那邵公公是怎么回事?”

    沈让:“我几次三番试探十七殿下,她似乎对此毫不知情。”

    “她倒是个妙人。”正事说完,秦昭泽语气恢复慵懒,眼带笑意地喝着酒,“我家冉冉可是成天盼着十七去找她玩呢。等新年之时可得把冉冉带到十七面前去。”

    沈让:“郡主?”

    秦昭泽眉眼温柔些:“小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那次就在戏台子下面玩了一会就看上了。”说完又看向沈让,狭长的双眼里满是揶揄:“沈让你莫非也看上了?”

    沈让盯着杯子里的微微荡漾的酒水,目光沉郁,又泰然自若地看向秦昭泽,淡笑道:“太子说笑了,再怎么漂亮也是男子。”

    秦昭泽仰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拍了拍沈让的肩膀:“你说的对,再怎么漂亮也是男子。”

    秦昭泽和陈校尉走后,沈让一直坐在厢房里没有动。

    沉默半晌,他把老鸨叫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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