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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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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让踏出欢阁坊的时候已经月上树梢,街上空荡,屋檐上时有夜猫低声呜咽。

    明月楼彻夜长明,是这条街上最艳丽的存在。

    他站在长街之上,满身疲惫地望向漆黑的苍穹。

    正当转身之时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逆光站在明月楼下,沈让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看到她略显单薄的身影以及僵硬的动作。

    她怎么会在这里?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驱散午夜的迷蒙。沈让先是疑惑,又抬头看向身后明月楼依然红火的招牌。

    显然对面之人也已经看到了他,绷紧的小脸在身后富丽堂皇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清秀懵懂。

    “沈让?”

    声音低哑却又异于这个年纪少年的软糯,是她独有的声音。沈让第一次听的时候就觉得特别。

    沈让没开口,只是微微颔首。

    两人望着彼此的身处之地都安静了好一会。

    秦子卿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第一次来明月楼的时候,林墨书便告诉她,对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说完还一脸坏笑。

    沈让这是?沈让喜欢男人?

    秦子卿意识到这个的时候,瞳孔不受控的张大,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沈让看到她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一双圆圆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无奈地咽下所有解释的话。

    秦子卿看到沈让双唇微启心里一紧,先他一步解释,“我只是来赴宴的。”这话说得不上不下,她又硬着头皮加了一句,“是素荷姑娘邀请我来的。”所以她不是那般随意的人,也不是耽于玩乐的人,她可不想在沈让眼里是个纨绔子弟。

    沈让听过素荷这个名字,是明月楼的头牌。许多皇城里世家子弟一掷千金只为看她一眼,今夜却独邀秦子卿到明月楼来赴宴。他不由地又抬眸看了一眼秦子卿,她应该是喝了些酒,双颊泛着粉红,凉风吹过时,周身都是果酒的清甜味道。

    他眼前似乎一扫而过那日她双颊的酡红,他皱眉,抬手抹了一把脸。

    “素荷姑娘如何?”

    秦子卿听到这话微愣,这似乎不像是沈让嘴里说出来的,可是她才刚见他从欢阁坊里出来。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支吾了一会,说了个囫囵,“容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

    沈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周身的气息比秦子卿刚看到他时柔和了不少。

    秦子卿好奇地望了那欢阁坊一眼,门外看着并不起眼,与明月楼相比更是透露着寒酸。只不过那半开的乌黑大门像午夜里的浓妆艳抹的妖精在朝你招手,你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就是情不自禁地朝她走去。

    沈让察觉到秦子卿的动作,侧身挡住她的目光。

    “那里……”

    沈让马上开口止住她余下的话,“殿下不可以来这里。”他光是想到秦子卿一脸懵懂地走进那里,就觉得头皮发麻。

    秦子卿暗自撇嘴,心想,我其实也是喜欢男子的。

    她是有些好奇,明月楼里可以听曲,看舞,做些糜烂的事情。但她想象不到一个大男人唱曲、跳舞是什么样子,那他们能在里面干些什么呢?

    她又朝那里瞄了一眼,看到沈让严肃的眼神又暗戳戳地收回。

    奇怪,上次沈让来明月楼的时候,她满心的失望,觉得他堕落,颓废。而这次她却觉得心疼,甚至还有些莫名的雀跃。

    大概是因为……因为她刚才看到他时,他孑然一身立在空荡的街上,周身并不像之前那般颓靡,反而有了些昂然的意气,让那小小一隅完全区别于周身的黑暗。

    上午秦子卿失魂落魄地走在人来人往的市集里,喧闹的人群给了她安全感,却也让她愈加茫然。她从那阴冷黑暗的后宫跑出来了,但是她迟早要回去,她只要还在皇城,就飞不出这座满是高墙的囚笼。

    而且母妃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座她费尽心思留下的深宫,到底是谁在致她们于死地。

    她真的很想强大起来,怯懦却如同跗骨之蛆。

    “秦公子?”

    身侧传来一句清脆婉转的低唤,秦子卿自情绪的深渊中爬起,疑惑地转身。

    身旁的人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襦裙,外罩青叶斗篷,斗篷边满是雪白的兔毛,衬得人愈发娇嫩白皙。

    秦子卿想起来了,这是上次明月楼的素荷姑娘。

    “秦公子喜欢梅花吗?”

    秦子卿不知素荷姑娘为何这么说,垂眸一看,原来是自己攥着这柄扇子已经很久了。她忙松开,讪笑着开口,“家中长辈生辰,我想挑个小玩意给她解解闷子。”

    不想在人前变现得过于低迷,秦子卿想起嘉安太妃的生辰的事随便扯了个理由。

    “是令堂吗?”

    秦子卿颔首。

    “如果公子不嫌弃奴的话,奴可为公子出出主意。”素荷红唇开合,一双眼睛明艳动人,又真诚无比。

    “哪里哪里,还要辛苦素荷姑娘了。”秦子卿没办法拒绝她,况且与一个与自己并无利害关系的人在一起也让她放松不少。也许是同为女子,没有压迫感,也可能是那夜素荷虽身处低位却仍睥睨众人的姿态,都让秦子卿对她颇有好感。

    两人一路流连在街市上,吃的玩的用的,素荷为她介绍了个遍。秦子卿几乎没有独自出宫过,偶尔一次也是贪吃。像今日这般宛如两个闺中密友,大大方方地看些女子喜欢的小东西是完全没有的。

    素荷走到一家胭脂水粉的店铺处停了下来,满眼温柔地看着她,“公子,我们看看这个可好。”

    秦子卿其实好奇的不得了,却只是克制地点点头。

    刚一踏进店铺里,便是各种甜腻的香气,果香混合着浓厚的花香,刺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却还是好奇地探着头往里看。

    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花名,有石榴、山花、苏方木、还有什么蜀葵花,原来胭脂都是这些花做的啊。小的时候,她也好奇女子面颊上的颜色,却只是问上一问便会有一顿打骂。

    这是不可以的,她是皇子,惦记这些是难以饶恕的。

    她忽然低沉了起来,将自己又缩成一团,默默地退出了店铺。

    素荷正拿着一罐新的胭脂问老板价钱,看见秦子卿的动作,马上放下手中的胭脂走过去,“公子可是觉得无聊了?”

    秦子卿不想扫了她的兴致,微微笑道,“素荷姑娘就在此处,我去买点吃食可好。”

    素荷眼中黯然一闪而过,又轻轻拽过秦子卿的衣角,“公子也可以买一罐送给夫人。”

    秦子卿又看了一眼店铺中各种颜色,宽大的衣袖里指尖摩挲,挣扎着说,“她会喜欢吗?”

    素荷见她眼里有了动摇,柔声说道:“就算一片心意,夫人也会喜欢的。”

    素荷踏进店里便开始为秦子卿介绍各种胭脂水粉,各用作什么,她捻起一片轻轻地拭在秦子卿的手背之上,“这个颜色可好看?”

    是三月春花的颜色,淡粉,好像混着露珠,微微细闪,在她柔嫩的手背上贴合得好像是肌肤的颜色。

    秦子卿喃喃道:“好看的。”

    素荷满心欢喜,“那就这个吧。”

    秦子卿抑制住自己不断低头看向那粉嫩的欲望,装着自然地回应素荷。

    直到天色渐暗,两人才从那些小玩意的兴奋中缓过神来。素荷知道秦子卿今日旬休后直接又将她拉到了明月楼中。

    今日也是素荷难得的休憩日,一般的青楼女子是没有休憩日一说的,只是素荷是明月楼头牌,是摇钱树,老鸨们还是愿意供着她的。

    秦子卿坐进厢房中却突然生了几分拘谨,白日里,素荷时不时与她亲近,她没觉得有何不妥,甚至让她难得有了几分小女子的情态。只是现在在这楼里,厢房外的声色犬马又将她拉回现实,她在此处是个“男人”。

    若是素荷她……

    她在那胡思乱想,素荷却只是简单摆了一桌小菜,上了一壶温酒,当真闺中密友般与秦子卿喝了起来。

    “今夜奴家不弹琴不唱曲可以吗?”

    秦子卿连忙点头,“今夜是姑娘请我,是主人,哪有主人为客人唱曲的道理。”就算素荷不说,秦子卿也不会让她今夜弹琴唱曲的。

    素荷为秦子卿斟了一杯酒,“奴家果然没有看错公子。”她一杯饮尽,眼神里揉着烛光,缓缓说道:“公子有一颗纯真包容的心。”

    秦子卿一愣,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夸赞,她不是纯真包容,她只是见过太多腌臜事,所以一点点发光的东西都会让她欣喜。

    ……

    外面是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里面风雪寂静,时有呢喃细语。

    “都说男孩随娘亲,公子这般丰神俊朗,想必夫人年轻时也是花颜月貌。”素荷慵懒地撑在桌子上,酒意下的双眼迷离又魅惑,不知是醉了还是清醒。

    秦子卿脸颊发热,灵台却是清醒的,她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还有身边的人的态度,似乎没有人说过她像母妃。母妃有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狭长又有韵味,而她是一双杏仁眼,是圆钝的。

    身边的人都夸她像父皇,可说实话,她见父皇次数并不多,仅那几面她都察觉了,她并不像父皇。周围人也只是胡乱附和罢了。母妃都说她长得不怎么聪明,总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秦子卿摇头,“我并不怎么像我娘亲。”

    素荷似乎也陷进了回忆里,眼角都透露着温和,嘴角微微上扬,“肯定是公子不自知,我猜是像的。”而且是很像很像。

    秦子卿只是笑,低头饮尽杯中的酒,将心头一丝苦涩浇去。

    当夜秦子卿并不是一个人宿在书院里,沈让随她一起回了书院。

    往日与林墨书出来时,一般侍卫都由他打点,自是进出随意。秦子卿没这个本事,只有用她的小人办法。

    沈让站在一尺远处看着这个小洞,不由得皱眉,本想翻墙进去却看见秦子卿已经将周围的杂草都拔了个干净。

    他实在看不过书院里那个清风明月的小皇子做这样的事,一把拽她起来,轻声说了句,“殿下得罪了。”便掐着她的腰送她翻了墙。

    秦子卿惊呼一声又闭了嘴,这实在是太过小女子情态,她今天一天都与素荷在一处,过分随性了些。

    书院里静的过分,两人一路穿过,也都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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