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调换
第99章 调换
“我相信母亲，始终是疼我的，只要我坚持，她会依我。”夜倾宸笃定道，她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便替你做一回，那卖笑的好了。”
“卖笑的？”
“是啊，坐在那里动也不能随便动，还要保持微笑，吃东西都不能痛快的吃，时不时的还要应对那些话里的玄机，可不是比卖笑的还累？”
“那也只是我们这样认为罢了，听说每年长公主梅花宴的帖子可谓是千金难求，王都里不知多少门第不够的千金小姐挤破了头找门路想要混一张帖子，都求而不得，落在我们这里，却成了烫手的山芋，也不知道顺容长公主知道了，会不会连鼻子都气歪了。”夜倾宸声音里带了几分嘲讽。
“她们为什么想去，我们都心知肚明，梅花宴，不过是变相的相亲宴。长公主的梅花宴邀请的人都是大元最顶级世家的嫡出少年少女，一旦运气够好，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或许这一生的命运都有可能改变，王爷的外祖家，张家的三夫人，不就是……”
夜倾宸笑而不语，她的外祖父出身书香世家张家，虽然不如王、谢这等门第显贵，却也是出过不少封疆大吏、内阁元老，在清流文臣中底蕴颇深，外祖父那一辈共有两个嫡子，长子继承家业，次子年少时与当时的定王世子，也就是外祖母一见倾心，便放弃了家业，娶了外祖母，入赘定王府。
母亲的大伯父有四个嫡子，张家的男子本就生的俊美，且有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王都中不知道多少疼爱女儿的人家想要将女儿嫁入张家。
张家嫡长子刚及冠便娶了妻，娶得也是清流世家的嫡女，二人门当户对，婚后过得很不错；嫡次子也便是大理寺卿张义，虽位高权重，但为人脾性太过古怪，一生只喜欢和案子打交道，至今不肯娶亲；嫡三子张礼，也就是母亲的三表兄，便成了王都中最为热门的择婿人选之一。不同于小儿子的活泼跳脱，不务正业，张家这个儿子也是那一辈里读书最有天赋的子弟，为人也稳重，最受张太傅和老夫人的看重，所以他的亲事也是格外慎重，迟迟未能定下。
谁知，在一次长公主的梅花宴上，陈三公子“偶遇”了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还好巧不巧的冒犯了对方，这件事情后来闹的很大，那女子在家里闹着要自尽，过程如何曲折大概也只有当事人知晓，不过结果却是为了名声，张家不得不妥协，这位户部郎中家的小姐，成功的嫁入了张家，成了张家的三夫人。这无异于给许多想要通过嫁人改变命运的女子极大的鼓励，让梅花宴的帖子更加炙手可热起来，也不仅是一些小门小户的小姐想要，还有一些寒门学子，十年寒窗金榜题名，却在朝中毫无根基，更加渴望能够通过这种顶级的宴会，若是能娶得一位真正的世家贵女，那便可少奋斗几十年，这一点，曾经的沈自青，便是他们的“榜样”。
“说起来，母亲在的时候，对我管教的是很严的，母亲出身书香门第，教养和我们家的姑娘不同，常常说我没有姑娘家的样子，每次去这种宴会是一定要带上我的，我那个时候就想着，若是有一天，母亲不再拘着我，该有多好，可是现在，我倒情愿她管我一辈子，我宁愿一辈子都参加这种无聊透顶的宴会，也不想，她再也不管我了……”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可是其中那无法隐藏的悲伤却是让人心酸。
这种事，不是当事人，根本无法体会那种痛苦，但是如果母亲有个什么意外，她甚至不敢去想这种结果，因为她觉得，自己未必能有倾颜这样坚强。两辈子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母亲，她不允许任何理由失去，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她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倾颜，只能轻轻的握住她的手，似是一种无形的安慰。
“世子，我没事的，我现在已经能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何况，我还有倾安，我只想好好的将倾安养大，看着他平安喜乐一生，便再没有遗憾了。”
“你别这么想，你还不到14岁，人生这么长，哪里能一眼望到底，你总是要嫁人的，我盼着你能嫁给一个你喜欢的，也真心爱着你的人，好好的过一辈子，虽然老祖宗替我们打算好了一切，给我们留下的基业，让我们夜家的姑娘，永远不必向世家大多数女子那样依附男人而活，但是我一直盼望着，会有一个只属于你自己的人，陪伴你一生，这个人，不会是我，也不会是倾安。”
“只属于我的人……”夜倾颜呢喃着这几个字，不知为何，脑海中猝不及防地闪过一张妖孽的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脸。
她的脸，渐渐地红了起来，眼睛里也不知不觉的带上了几分向往。
“颜儿，你在想什么，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生病了？”迟迟未听到身边人的回答，夜倾宸好奇地望了过去，这一看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出手探上了她的额头。
“呀，真的有些烫，你一定是着凉了，我快些送你回去吧。”
“不，不是的，世子，我刚才是在想，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夜倾颜心虚的别开了头，可是话音刚刚出口，便恨不得将舌头咬掉，只觉得自己是疯了。
“呃？”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夜倾宸也愣住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这个，等你真喜欢上一个人就知道了。”
“不管如何，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还有，如果萧夜敢对不起你，哪怕我拼了性命，也一定会给你出气。”夜倾颜道。
“倾颜，谢谢你。”夜倾宸觉得心中一片柔软，这一世，她很幸福，可以好好地和萧夜在一起，找到了疼爱自己的母亲，还有了倾颜这样一个妹妹。
后日一早，夜倾宸就被雪药从床上拉了起来，她揉着惺忪的睡眼，“雪药，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们又不要去的太早。”
“少主，顺容大长公主的别庄离这边还有些距离呢，坐马车也要一个多时辰，就算咱们不用去的太早，但不管怎么说，您可是第一次在王都中露面，不能去的太晚了，省的那些嚼舌头根子的人又要编排您许多不是。”
夜倾宸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不喜欢她的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根本不需要去在意，反正她无愧于心就好。
被雪药服侍着洗漱后，正要用早餐，门外响起了一阵通传声，原来是夜倾颜已经来了。
夜倾宸笑着招呼她坐下，吩咐雪药，“去吩咐小厨房加一道水晶虾饺和红豆糯米粥，这是二小姐爱吃的，快些做了端上来。”
又转头对着夜倾颜笑了笑，“难为你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我起的已经够早了。”
“那是姐姐对这王都中的事还不怎么了解，顺容长公主的梅花宴是不会在府中举办的，先帝在的时候，将郊外最好的一处皇庄赏给了这个女儿，听说占地千顷，顺仪长公主便花了大价钱移栽了全国各地奇珍怪石，珍稀花卉，不过有许多在咱们这里是养不活的，只那一园子的梅花长得最好。因为庄子下面有温泉泉眼，所以每年的宴会就设在这处皇庄，大概是觉得暖和些吧。”
夜倾颜先给自己夹了两个热腾腾的梅花香饼塞到嘴里，烫的吐了吐舌头，方才娓娓道来。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总是会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真是有趣极了，明明是个淘气的不得了的小姑娘，脾气还那么暴躁，眼睛里都要喷火了，偏偏还要忍着，非要作出一副大家闺秀笑不露齿，端庄娴雅的模样。”
似是想起往事，夜倾颜微微一笑，却没有说什么，那个时候，母亲最不喜欢她冲动的性子，平日里不管心里如何想的，面上却是严格按照李家教养女儿的方式来教养她，偏偏她小时候多半时间是和大姑母在一起长大，并不认同那些做派，又不想惹母亲生气，最后就弄成了那副不伦不类的样子。现在想想……
心里有些难过，正巧这个时候，她喜欢的水晶虾饺和红豆糯米粥已经做好了端了上来，便埋头开始吃起来。
吃过早餐，按照两人先前的约定，二人分别乘坐马车出府，在半路上，二人悄悄的避开了路人的视线，交换了位置，然后早已等在夜倾宸马车里的雪灵便给夜倾颜进行了易容，夜倾颜便代替夜倾宸，向着顺容长公主的皇庄赶去。
两架同样华丽的马车在城外分开，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驶去，此时的夜倾宸，心情是极为愉悦的，因为她马上就可以见到萧夜了，可是，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当她回想起今天，回想起这一刻，都会无数次的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