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攀岩
第90章 攀岩
因为她并不是通过正常的考核进来的，原本就引人瞩目。凤羽军的每个人都可以说是人中的佼佼者，千里挑一选出来的，又经过了层层考核，并立下血誓才能加入，可如今突然来了一个黄毛丫头，不但没有经过考核，甚至连血誓都未发，就可以加入凤羽军，这不由得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满。
那些男子还好些，军中汉子大多直来直去，不屑于和一个姑娘计较，可是，女子就不同了。
特别是凤师父每天晚上都会从她的房里出来，哪怕做的再隐秘，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一时间，军营里有了不好的流言。
“这个新来的到底是什么身份？”“管她是什么身份，凭什么一来就搞特殊，压我们一头？云舞姐姐可是大长老的亲孙女，是除了少主和颜郡主之外，夜氏身份最高贵的小姐了，以后定是要给少主做女卫的，这个新来的，就算是教习的私生女，也不能这么嚣张吧？”一个容颜娇憨可爱的少女状似无意地说道，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却恰好能让夜云舞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叫夜云舞的少女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似是对这样的言论不感兴趣，未发一言，抱着剑独自走到了一旁坐下。
这个说话少女，夜倾宸记得，正是四长老的亲孙女。凤羽军训练营，是与外面隔绝的，因此四长老一家被除族的事她应该还不知晓。
母亲送她来这里，并不只是让她学武的，更是为了让她对凤羽军多一点了解，看看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
原本这个少女，母亲的意思，是要直接处死的，四长老一家可以活着离开族里，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掌握家族机密，而凤羽军的所在，却是家族最大的秘密。
一旦让一个对夜家身怀仇恨的女子，完成考核走出这里，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若是冒着被血蛊反噬的风险也要报复夜家，夜家冒不起这个险。
可是夜倾宸却阻止了，她想先观察一下这个少女的心性，与母亲亲近是真，但是她们毕竟不是在同一个环境下长大，生长经历不同，因此处事的手段也不相同。
总之，她并不赞成，在一个少女毫无过错的情况下，就肆意的剥夺了她的性命，如果她这样做了，那她和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若是这个少女是个好的，她不介意让她为家人将功赎罪，只要军功足够，哪怕重新回到族里也不是不可能，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这里的人大致分为三派，大长老的孙女夜云舞和四长老的孙女夜云烟便是这一代夜氏旁支里最出色的两名少女，也是最有可能被选为女卫的，还有一人便是母亲在外游历时救下的一位心性、资质、根骨俱是上佳的乞丐少年，主家赐名夜云寒。
平时簇拥在这三人身边的人都不少，只是夜倾宸觉得，夜云舞和夜云寒许是真的出色，但是这个夜云烟，还是算了。
并不是她对这个少女有偏见，而是此女心思太杂，习武之心不纯，每天不将将精力放在艰苦的训练上，小心思太多，纵使有几分天资，却比起夜云舞相差的太远了。
夜云舞在剑术上的天赋和痴迷，让人不得不佩服，而且夜云舞的心性，也是她所欣赏的，于是，夜倾宸不顾众人或嫉妒、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径自来到了夜云舞身边坐下。
起初夜云舞并没有当回事，除了剑，她一向对旁的东西不感兴趣，更习惯了沉默寡言，因此并不会主动开口。只是许久之后，这个少女依然没有离开，她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终是忍不住好奇开口了。
“你有事？”
“没事啊，大家以后都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不用总对人这么冷冰冰的嘛。”夜倾宸笑着道。
“我不屑于和走后门，溜须拍马的人做朋友。”夜云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走开了。
她是不喜欢夜云烟，但是也同样不喜欢这个走后门进来，还总是搞特殊的夜云影，她的身份，也让她有足够的资本，不需要和人虚与委蛇。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不远处的夜云烟眼中。
“云舞姐姐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这位姐姐，你不要和她生气，我替她和你陪个不是好了。”在没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之前，她还是选择表面交好。
她以为方才那些话，夜倾宸并没有听到，却不知道，夜倾宸虽然离得远，可是因着内力的缘故，听力远胜于常人，已经将她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谁说我要对她生气？”夜倾宸嗤笑一声，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还有，我比你小，不要叫我姐姐，方才她对我说的话，也送给你。”
对夜云舞，她还真没怎么生气，小姑娘只是太骄傲了些，而且，她对于剑道的纯粹和执着，她是很欣赏的。
等夜倾宸离开了，夜云烟还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夜倾宸到底说了什么，夜倾宸已经走远了。
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夜云烟的目光逐渐变得阴狠起来，夜云影，夜云舞，一个两个都敢和她耍脾气，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这两个人真的是太讨厌了，若是想个法子将这两人一起除掉，那就好了。她并没有等太久，很快，三个月一次的考核就到了。凤羽军每三个月会有一次考核，三年累积分数最高的人，可以获得进入嫡系的机会，若是能得到家主和少主的赏识，甚至还能有机会学习那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家传剑法—《凤舞九天》，不过非嫡系之人，因为血脉原因，最高只能练到第四重。
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人向往，夜云舞这样对凡事都不上心的人，每次训练都那么拼命，就是为了能学到这套剑法。这三年的考核，她的分数一直都是最高的，这一次的考核，是她们这三年的最后一次。
夜云烟想，她不能再等下去了，进入嫡系，成为大小姐身边第一人，甚至成为未来夜氏权力仅此于家主的人，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是她为自己规划好的路。
在三年前，祖母早就暗中投靠了大小姐，大小姐也已经许诺会让她进入嫡系，她来这里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名正言顺进入嫡系的借口，可是，不管是夜云舞的出色，还是这个新来的夜云影，都是她这条路上的变数。万一大小姐看到了夜云舞的实力，心生爱才之心，将她也要到身边呢？她不能允许！
“这一次的考核很简单，徒手攀岩，只要能在明日卯时前爬到崖顶，阿羽会在上面等着你们。”凤师父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众人抬头望向面前那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隐在云中的峭壁悬崖，都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凤师父是在开玩笑吧？
可是，军令如山，就算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依然没有人开口反驳。作为军人，他们第一天要学会的就是服从。
考核开始前，每个人发了一个包裹，包裹里有水，还有一把锋利的登山锄，一根绳索。
“若是力有不逮，尽早放弃，沿绳索下山。”凤师父只叮嘱了这一句，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就算丢了性命，也怨不得别人，他们凤羽军培养的是夜氏的精锐之师，不是历练的地方。
除了……
凤师父目光扫过夜倾宸时，微微停留了一下，只要不是少主和少主指定的人有危险，她是不会出手的。不过从这三个月的相处来看，少主是应付的来的。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又是在大元的北境，滴水成冰的地界，夜倾宸伸出手，将登山锄插进峭壁中，借着这股支撑力，缓缓向上移动着。
好冷！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感觉一双手已经冻得麻木了，可是她不能用内力驱寒，因为必须要保存体力，否则的话，接下的几天，她是坚持不下来的。
沉默着向上攀爬着，渐渐地，夜倾宸感觉自己的双手已经裂开了，因为她看到有嫣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流入山间的皑皑白雪中，每一次的移动，似都能在这白茫茫的天地留下一道凄美的印记。
脑海中无数次闪过放弃的念头，可是，只要一想起自己肩上的责任，就没什么可放弃的。她告诉自己，只要不是在下一刻死去，就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越往上，身边剩下的人就越少，利刃撞击石壁的声音渐渐地在身后远去，耳边只余呼啸的风吹过的声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凛冽的北风夹杂着破碎的雪沫自山尖呼啸而下，吹打在她的身上、脸上。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她的身上，推着她不断向下，她单薄的身躯在风中摇曳、颤抖，夜倾宸用尽了力气，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同时分出一点内力，去抵挡那风力的袭击。
她感觉自己的脸似是被钢刀刮过，留下一道道血痕，双手、双脚也早已血迹斑斑，却没有伸出手去擦拭一下，只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前方的路，只是凭着一股执念，机械的，却又不知疲惫的，向上攀登着，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睡过去，但只要她还有一丝意识，就不会允许自己睡过去。
“你很厉害啊。”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少年清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