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失而复得”（2）

    时温还是和那十年一样，过激的情绪过后，又恢复一副木讷的样子。他像是把自己隐在黑暗里，若隐若现，随时都能消失在黑暗里。

    商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来都不知道，重活一世也不知道。

    没关系，慢慢来。

    他替时温擦去了眼角的眼泪，想吻他的额头却又没付出实际行动，只是摸了摸他的脸颊：“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时温没有回答他，但终归有了点反应，半阖的眼睛眨了一下，被泪水打湿的眼睫毛颤了颤。

    他自顾自地起身，去了厨房。

    这是他第一次给时温做饭，每一步都仔细又小心，做完一道菜都要尝两遍，最后放进保温柜里，等时温洗漱完，依旧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由于不知道时温爱吃什么，他足足做了五道菜。

    最后熬了一个汤，商屿打算去把时温叫起来，一转身，时温正好站在厨房门口。

    大概是他做得太认真了，没有注意到。

    他不由得莞尔一笑，时温却突然道：“商屿……你把门打开。”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勉强挂住：“你先坐着，快好了。”

    时温转过身，径直朝玄关走过去。他刚才试了很多遍，都没能打开这道大门。

    “时温。“

    他在叫他。

    时温充耳不闻。

    “我们先吃饭。”

    他拽住时温的手，时温却像是碰了刺一样立即甩开，方才缓过来的眼睛又红起来。

    眼泪夺眶而出，他一步一步往后退，一边退一边道：“商屿，我不纠缠你了，我不纠缠你了……你放我走，我不会再回来纠缠你了……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需要你负责了……”

    他的声音颤得可怕。

    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他没有去找商屿，可为什么还是遇上了，他已经那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可为什么还是遇上了。

    他抹了抹脸，鼓起莫大地勇气说出了这段时间里不断给自己洗脑的话：“商屿……我不会爱你了……”

    商屿的身形一怔：“你说什么？”

    时温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愠怒，不敢再说下去，呆滞的目光此时充满着无措。

    “所以你想去哪？”商屿死死地盯着他，眼里顿时一片猩红，“你又想一个人偷偷自杀吗？”

    时温眼里闪过几分震惊，在意识到什么之后不断地往后退，心里再度涌上一股绝望。

    商屿看着他的动作，也反应过来，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似乎什么话都无法让时温冷静下来。

    半晌，时温大概从两人都重生的怪事中缓过劲来，商屿再出声时竟多了几分哽咽：“时温……对不起，那天……是我错了，我不该挂你电话。如果我知道你要在那天……我的错，我咎由自取，但是时温，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你死后的那二十多年里，我每天都睡不踏实，我每天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你的异常，我每天都在想尽办法留住你的气味，可你什么念想都不留给我，连你房间里留下的气味最后都消失了。我死在你房间的时候，我才能梦见你，那是我二十多年里最高兴的时候。我知道我罪无可赦，但既然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不想再过没有你的日子了，太痛苦了……时温，你也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

    那个曾经骄傲的alpha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泪流满面，比乞丐还要可怜地乞求时温不要离开。

    时温也没有想到自己死后的时间里，商屿竟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时温在手术室里的那段时间，每天对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要再爱商屿”。

    他以为他做到了，可今天看到商屿一哭，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念一瞬间又崩塌得稀碎，无论他怎么说服自己，终究还是看不得商屿流泪。

    兜兜转转，还是要纠缠在一起。

    他这颗卫星即使落下了，也是落在了商屿这颗行星之上，甚至在自己不之情的情况下砸出这么大的水花。

    时温抹了抹自己的脸，慢慢走向商屿，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商屿抱住他，说出了从未对时温说过的话。

    “时温，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