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人皮
对于盘山洞的具体位置，高天其实记不真切，且不说那日高天是跟着烙女蛇上来的，不知是不是受到封印洞穴的影响，对于那天的记忆有种似梦似幻的感觉，好在高天随身带着镇妖盘，这玩意攻击过烙女蛇，应该还记得烙女蛇的气味。
于是高天拿出镇妖盘，念动咒语，水盘上的指针开始转动，随后指了条路。
跟着镇妖盘的指示前进，走过的路越来越熟悉，就是时间一长白泽不太乐意动了，于是偷懒变化小，躲进高天随身背着的包里。
感觉走了有大半个钟头，具体时间高天也无法得知，手机在白泽那儿，顶上的太阳一直高照没有丝毫落下的感觉，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遂向白泽请教：“按理说，烙女蛇是怨气积聚而成的妖物，应该是最怕太阳的，为什么里面的时间要选择阳气最为旺盛的正午呢？”
包里的白泽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是烙女蛇，高天只能向他解释烙女蛇的形成，引经据典，说得非常详尽。
“这太阳晒人吗？”白泽问道，高天这才察觉，虽然自己行走在山间，但这个山上的树木并不茂密，多数时间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可自己并未感觉被太阳灼伤，同样的也没有感觉到山间的凉意，白泽继续说道：“这太阳本就是假象，正午与子夜又有何区别，况且这个结界未必是烙女蛇的手笔。”
高天追问为何，白泽这次的解释颇为含糊，按照高天的说法，如果这个结界是烙女蛇张开的，应该怨气滔天才对，相反的，结界内阳光明媚，山下的村民除了行为不正常，还是很和睦的。至于具体是何方神圣设下的结界，白泽没有详说，以“别的大妖”带过。
确实，以高天看过的资料，以及自小听倒霉老爸说的“睡前故事”，烙女蛇的结界内妇女居多，特别是怀孕的妇女，毕竟是胎生的妖物，塑造生前的环境会让自身更加舒心，同时就以往的记载，烙女蛇的幻术和结界都是非常脆弱的，多为障眼法，最多掩藏一下自己栖身的洞穴，幻化出生养自己的女子，能将结界和幻术扩大成这样，这是烙女蛇何止是大妖，简直快要赶上天狐那种仙品了。
又寻了许久的路，终于水盘上的指针不再动弹，但更头疼的事情出现了，眼前是一马平川的土地，没有树木没有青草，记忆中的盘山洞不复存在。高天以为又是烙女蛇的障眼法，随手捡起一把石头，一个个丢出去，但石头都平稳地落在土地上。
“你在干嘛？”白泽显形，对高天的行为表示不解。高天说镇妖盘指明盘山洞就在这里，他在用最传统的方法破烙女蛇的障眼法。
看着高天手里的镇妖盘，白泽不知为何，伸手去碰，紧接着灼烧与刺痛从指尖传来，白泽赶忙收回手，但面上并没有任何变化。“在那儿。”白泽指了一处，正是高天丢石头最多的地方。
走进去看，确实是泥土地，高天不仅能抓到地上的泥土，脚踩上去也能感觉是实心的地面。白泽伸出食指，略带试探地敲击着地面，白泽所触及的地面很快瓦解土崩，随着土崩的面积扩大，一个巨大幽深的洞口出现在两人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种奇怪的气味，高天闻出了一丝苦艾草的味道，而白泽似乎很不喜欢这种味道，捂住口鼻，后退了几步。
都已经走到了这里，骑虎难下，只能进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高天从包里拿出两支手电筒，递给白泽一支，白泽没有伸手接，而是抬起手，掌心出现一颗由妖力凝聚的球体，发出耀眼的光芒。
得勒，手电筒也省了。白泽走在前头，高天紧跟在后，一前一后进入盘山洞。
整个盘山洞高50米左右，宽36米。虽然是被迫回来的，但高天还是尽职地用检测器完成自己的工作，借着白泽手里的光球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载。
往前走了一段，平缓的盘山洞变成了溶洞，洞顶有些细碎的声音，似乎是蝙蝠，洞顶滴着水，通过光球能看见在洞内积蓄了一个小水潭。继续往前，竟然走到了头。
“死路？”高天看向白泽，白泽试探性地在尽头的石壁上敲了敲，没有感应到结界，对高天点了点头，确认是死路。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一路走过来虽然光球的照亮范围有限，但并未看见别的入口。高天看着自己画下的简易山洞结构，巢穴不可能在上面，越往上反而越靠近天空，妖怪挖掘盘山洞的基本准则是依靠复杂的地穴隐藏自身，并且靠近地脉，进行修炼，这一路来有什么是特别怪异的呢。
“水潭！”高天和白泽几乎是异口同声，如果一开始洞内就连着水源有水潭就不奇怪了，怪就怪在本来是平缓的山洞，突然异变，肯定又是烙女蛇的障眼法。
两人赶紧返回，发现原本的水潭已经消失，露出一个五米左右的深坑，向下看不见底，白泽将手里的光球丢下去，只见光球一直下落，似乎遇见了拐弯处，只见光亮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勘察到这一步，其实已经超出高天的能力范围了，不知道巢穴内的具体情况，还是回头搬救兵比较好。
谁知白泽一马当先，直接跳了下去，高天抱怨一句，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个通道整体是向下的，虽然中途有几个比较危险的弯道。高天看着就在自己前面几米远的白泽突然消失，又拐过一个弯，竟又是死路，白泽丢下的那只光球正依靠在尽头的石墙上。完了，自己这个速度撞上去，非得脑袋开花不成。
下意识地用手臂抱紧脑袋，高天闭紧了双眼。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是有什么东西拎住了自己的衣服，随后臀部接触到地面，自己安全着陆了？
高天睁开眼，见白泽颇为嫌弃地看着自己。
高天刚想解释一下刚刚自己那个丢脸的姿势，就看白泽扭过头，颔首示意高天看。顺着白泽的指示看去，洞底巢穴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空空荡荡，并没有见到预想中的烙女蛇，半圆的洞壁上飘荡着幽蓝色的火焰，洞壁内似乎有许多小洞窟，但火光微弱，高天看不真切，询问白泽是否能做一个大型的光球。
“没必要。”白泽念动咒语，仿照村内的结界，造出了一个太阳。
借着太阳的光照，两人得以看清洞内具体情况，洞底没有什么可说的，凹凸不平的地面，只是石洞墙上，布满了大小各异的石窟，有点龙门石窟的感觉，只是龙门那儿是一个个佛像，而盘山洞内的是一张张被撑开展示的女人皮。
顿时胃酸翻涌，高天忍不住蹲到一边干呕。等高天的恶心劲过去，就看见白泽走到一张女人皮前，作势要烧，也顾不上心里恶心，赶紧拦下，“别烧了，算我求求你，外面的干尸你烧得一个不剩，这里面的罪证你必须得留下。”
“这些都脏了臭了，留着做什么。”白泽见拗不过高天，只能暂时施法封住自己的嗅觉。
臭了？高天用力吸了几口气，并未闻到什么气味，相反洞内空气流动竟然是正常的，没有出现什么缺氧的情况。高天狐疑地看向白泽，用眼神询问：哪有臭味？
白泽也不回话，只是指了指女人皮。
强压着心底的不适感，高天仔细看了一遍，并没有脏、臭的情况，相反的皮囊保存良好，像是浸泡过福尔马林一样，高天能大概猜到大概是用妖力滋养的缘故，至于臭味，更加没有，反而能闻到一点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一种菌菇的香味。
这是烙女蛇的手笔？高天找出刚刚查到的资料——
按照《朝野佥载》和《幽明录》记载，有人丞胡亮，得一妾，妻贺氏乃烧钉烙其双目，妾遂自缢死。后贺氏有娠，产一蛇，两目无睛。以问禅师，师曰：「夫人曾烧铁烙一女妇眼，以夫人性毒，故为蛇报，此是被烙女妇也。夫人好养此蛇，可以免难。不然，祸及身矣。」贺氏养蛇一二年，渐大，不见物，惟在衣被中。亮不知也，拨被见蛇，大惊，以刀斫杀之。贺氏两目俱枯，不复见物，悔而无及焉。
后世也有记载，妇女怨恨所结，化作烙女蛇。
烙女蛇作为怨恨聚集之物，其实攻击力和攻击欲望是不强的，只有在自身死亡的时候才会反噬怨恨对象，没有道理去扒女人的皮，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而且山下的村庄里出现的全是男人，而盘山洞内全是女人皮。
高天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不是烙女蛇会通过这些皮囊变成人形，去山下引诱男人，以此繁衍？如果是这样的话，洞内的烙女蛇数量就不可想象了。
“不会的。”白泽冷不丁地打断了高天的胡思乱想，在高天疑惑白泽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时，白泽却说是刚刚高天自己说出来的，并表示怨恨之物能成人形都困难，更别说孕育胚胎了。
“也对，还有生殖隔离的。”高天拍了拍脑门，决定在这个巢穴内勘察一番，然后就出洞。“不是要找蛟蛇吗？”白泽问，但高天一摆手，说蛟蛇这种妖物需要在灵脉修养，这块地方这么多人皮，反而污染了地脉，这里能有蛟蛇？简直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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