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抱歉,我很想你
裴宴书不意外她会猜到,微微颔首。
崔窈宁眨了眨眼,心中竟有一种尘埃落定感。
她那日听到消息后就猜测会不会是裴宴书,除了他,好像长安里没有人敢这么得罪楚王。
今日一问,果然如此。
崔窈宁明白,裴宴书是记着那日楚王的冒犯。
他当时神容平静,好似已经将这件事揭篇而过,就连楚王都没放在心上,谁想到隔了近半个月他才突然发难,甚至将楚王逼到这个地步。
崔窈宁心里清楚,这个惩罚很重了。
虽然律法上说,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
可这种话听听就行,谁真信了才是个蠢货。
再罪大恶极的儿子那也是儿子。
再品行高尚的平民,那也只是个平民而已。
该选择谁,对皇帝来说很难吗?
若不是民怨沸腾,这件事根本就不会被处理,自家儿子害死了平民,又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对皇帝来说,跟踩死蚂蚁没什么区别。
他龙颜大怒不是因为楚王害死了人,而是因为这件事没有被处理干净,导致皇族颜面受损。
他作为一个皇帝,迫于民怨不得不处理儿子,对他这样的身份而言,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
裴宴书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很不容易。
崔窈宁思绪回笼,心下甜丝丝的,又忍不住担忧他,“没事罢?”
楚王毕竟是当今圣上的儿子。
有时候,就连五姓七望都需得给他们面子。
皇族就是皇族,世家就是世家。
若是不想加深世家和皇族之间的矛盾,纵然他们没有太多的敬畏,也必须做好表面的功夫。
否则,一旦“变天”,届时很难收场。
谁做皇帝也是个麻烦事。
裴宴书平声安抚她,说什么事都没有。
皇帝丝毫没有怀疑到这个外甥身上。
虽然知道裴宴书亲自开口求娶了清河崔氏女,可这么多年的傲慢并不足以令皇帝对他改观,在他心里,这个外甥还是个不通情感的怪物。
纵然心喜他的才华,却也没把他当回事。
这样的人怎么会公报私仇呢?
皇帝在心里面怀疑,可能是其他几个儿子做的好事,伴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皇子们又身强力壮时,这种怀疑和不信任避免不了产生。
他甚至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太子的手笔。
虽然太子地位稳固,可这些年他宠爱楚王,如今楚王名声损害,第一个获利的就是太子。
不过东宫毕竟是东宫,一朝储君岂是那么简单,纵然心中怀疑,皇帝也不会轻易朝他发难。
一个不好,甚至可能导致国本动摇。
这事暂时就被这么按了下去。
这其中的博弈,裴宴书没告诉她。
崔窈宁没再多问,告诉他,她们离开的时间。
少女俏生生地看着他,语气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到了那日,你会来送我吗?”
裴宴书从来不让人失望,毫不迟疑地点头,“自然。”
无论风雨,他都会到,再忙也一样。
崔窈宁于是笑起来,知道他近日忙得脚不沾地,没再耽误他时间,朝他摆了摆手,“好了,你快回去吧,我稍后也要去找胞姐她说一声。”
裴宴书低低应一声,始终温柔地注视着她。
虽然他们都在长安,想见什么时候都能见。
可他一旦忙起来,很容易忽略了她。
崔窈宁的世界也不是只有他,她也很忙,自从和华阳公主熟稔后,大大小小宴会的帖子都会递给她们,这些都是必须要交涉联络的人脉。
寻常帖子拒了就拒了,例如鲁阳公主还有魏国公夫人这种身份高的人,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两人自那次般若寺见过后,好久没见了。
裴宴书看着她,压抑不住心头蔓延的思念。
他好像实在是个贪心的人。
上辈子明明已经忍受了那么多年的漫漫长夜,可这辈子却好像一点苦头都吃不了,他想一直见她,想时时刻刻地看到她,一刻都忍不了。
裴宴书的眸子生得很美,在阳光的折射下呈现一种漂亮像琉璃一样清冷的光泽,这样温柔的注视着人时,仿佛将全部的深情都给予了她。
崔窈宁被看得有些难为情,故作气恼地批评他:“哪有人会像你这么瞧姑娘家啊。”
不必出声,她也能看清他眼里的爱意。
那一眼像大火在雪山上熊熊燃烧,久经不息。
太过炽热、太过强烈。
令人难以想象会是裴宴书看一个人时的神情。
崔窈宁无法克制她这一刻心头的动容。
好像每一次见到他,他总能令她觉得欣喜。
越是了解他,越会被他打动。
“不会看别人。”
裴宴书注视着她,诚恳地说:“只会看你。”
正是因为了解裴宴书是个什么样的人,崔窈宁才会被他说的话给打动,无法压抑心里那一瞬的欢喜,她弯了弯唇,有点雀跃又不愿被他看出,只好别过脸轻哼了声:“我才不在意呢。”
少女脸颊红润,眼睛亮亮的,带了几分雀跃和得意,分明很高兴却不愿被人瞧出来,这样强作淡定的模样令裴宴书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不管是哪一种的她都好可爱。
裴宴书没有戳破少女的口是心非,很附和她,干脆地点头应下:“是,是我自己要这么做。”
崔窈宁脸颊红了,怕他等会儿又说出什么直白的话,连忙催促他:“好了,你快回去吧。”
她准备等裴宴书走了后再去找胞姐。
裴宴书身子没动,那双漆黑清冷的眼里满是她的身影,他专注而认真地注视着她。
正当崔窈宁纳闷时,青年忽地抬步朝她走近,她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裴行之,你怎么还——”
话还没说完,裴宴书已经抬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崔窈宁只听见耳旁传来一声清冷低沉的男声:“兴许有点唐突,忍了这么久,还是没忍住。”
下一秒,崔窈宁见到青年忽地俯身,长臂轻轻一捞,拥住了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间,低声说:“抱歉,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