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池渊的旧账
往事依稀不复回,放眼望去十年春——
在这万物复苏的春季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春燕飞过晴空,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卖着轻盈的步伐在御霖苑铺满石砖的地面上飞快的跑着,像是有什么十分着急的事情。
那少年停在了一间房屋门前,屋内还传出阵阵悠扬的琴声。
少年在门外焦急的喊道:“师尊!那些人又打上来了!”
此时屋内一个沉着冷静的声音伴随着琴声,平静道:“徒儿莫慌,待为师弹完这首曲子。”
房外的少年见屋里人许久未曾出来,便快步踱门而入。
“师尊!”
那少年身形高挑剑眉星目,身着剑袖白衣正是御霖苑的弟子服,左手拿着通体漆黑的弟子剑,一双犹如黑曜石般眸子直视着屋内弹琴之人。
那人也是一身白衣,黑色的真皮腰封系在腰上,宽大的袖子盖住胳膊露出白皙的手腕,是一位梳着马尾闭目弹琴的俊朗男子。
那男子十指修长纤细,覆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也不知谈的是什么曲子。
那少年人见弹琴人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气冲冲道:“师尊,别弹了,你不去管管吗?”
那男子仍旧弹着琴,不紧不慢的对他说:“找你师叔去。”
那少年人气急喊道:“池渊!”
弹琴的人正是池渊,而那少年人无非就是陆桀姚。
池渊把自己正在谈的曲子给谈完,睁开双眼,抬头去看陆桀姚,不紧不急道:“我忘记了,师弟不在,真是年岁大了,记性越来越差。”
鄢平阳早在他回来之后就出去游山玩水了,说什么自池渊走后的几年里可苦了自己,这下他回来了自己要去好好放松放松。
陆桀姚气道:“你记性再不好,师叔都已经走九年了你还能忘,这些人这九年都来了多少回了你不是不知道,你之前到底惹什么事了?你就不打算说清楚吗?”
池渊无奈道:“我也想说清楚,但我不是失忆了吗?”
池渊说罢,懒洋洋地站起身向屋外走去,陆桀姚紧跟在他身后。
自打池渊回御霖苑起的十年来,一直有四伙人来找他麻烦——
什么兰若宗人的说池渊抢他们的钱财来救济穷人,归功于自己;还有什么汕渔峰的人说池渊在他们那里鱼肉百姓并说是他们汕渔峰的人,给他们门派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还有合顺宗的人说池渊抢走他们所有的法器,搞的他们每次对付妖兽只能赤手空拳跟妖兽打;还有魅山的女弟子说池渊偷看她们洗澡。
这些人就像约好了似的,每伙人一个月来一回,比女生月事都来的准时。虽然每次来的顺序都不同,但也烦人的很
御霖苑门墙高且有极强的禁制,那些人修为浅薄别说有禁制,就是没有以他们的修为和力气怕是连那硕大的铁门都推不开,他们手中拿的剑就是个摆设更别说御剑飞过去了。
也不知是从哪个阴沟沟里爬出的臭鱼烂虾本事不大却烦人的很,在御霖苑大门外叫喊,让池渊出来给他们个说法。
苏洛寂率领众弟子集合在门前,似乎只要池渊下令他们就能立马冲出去把门外那些人揍个半死。
池渊在距离御霖苑大门不远处的一处凉亭里坐下喝茶,就这么听着外面的人和苏洛寂对骂。
门外的人开口一副公鸭嗓,叫嚣着:“姓苏的小子,你把门给老子打开,都十多年了池渊能不能给我们四大家族一个交代了?”
池渊道:“呦呵,看来这次来的是汕渔峰的人。”
果不其然,门外的人大喊道:“我汕渔峰大弟子沙淂兴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苏洛寂脾气火爆易冲动,要不是他为了让池渊收自己为徒,为了控制自己的脾气努力了九年池渊才同意收他为徒,并告诫他不能再冲动行事,他早就把那巨门踹开出去把那姓沙的大弟子给打死了。
这会儿隔着门骂道:“我呸!什么鳝鱼峰?什么四大家族?我可从来没听说过!鳝鱼峰?呵呵!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阴沟沟里滚出来的臭鱼烂虾,还鳝鱼,哼!我看你是□□!不但长的丑还招人烦。”
门外的人丝毫不示弱:“不准你侮辱我们开总师祖起的名字!”
苏洛寂呸道:“我可没有侮辱你们开宗师祖。前些天我听卖菜的大爷说你们买菜从不给钱,说你们开宗祖师就是三十几年前一个打鱼的小老头,人品恶劣还小心眼儿,一心羡慕修仙之人,却没有人收他当徒弟,后来他不知从何处偷来的古籍,和几个会点法术的臭道士自立门派,后来因为拜师的人少又因为太黑没钱赚被饿死了,在之后你们便开始鱼肉百姓。呸!好不要脸!”
听他这么说沙淂兴不高兴了,可奈何门上有禁制,不然他现在肯定要踹门了。
“你要是有种就把门给老子打开!老子和你单挑!”
那些人十年来之所以敢一直不断来御霖苑找池渊麻烦,一是因为池渊丧失了记忆,再加上他虽已飞升但却不在天上待着,应该是不受天帝待见;二是看他们来了几次池渊都没有什么反应,就把他当成了怂包,以为外人传言的仙风道骨池仙师其实就是这幅鸟样,所以都敢来找他的麻烦。
这件事池渊自己也明白,通过这十年来和御霖苑众人的相处可以得知,这人除了脾气不好之外也没有什么缺点,经常救济穷人帮穷苦人家除祟从不收钱,与他们口中的小人形象完全不符。
不过平白无故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是他们自己做了那些事正巧被池渊瞧见了把他们恶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之前他们不敢报复,如今看他失忆了所以来找他麻烦的吧。
苏洛寂脸气的通红,握着剑的手不住地颤抖。
他如今已经二十六岁了,这个年纪原本应该十分成熟稳重的他,相比当年十岁时易冲动的性格如今已经缓和很多。
池渊见苏洛寂气的浑身发颤,对陆桀姚说:“以后他们再来不必叫我,你们若是嫌他们吵就去晈麓山下避避,他们喊累了自然就走了,之前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陆桀姚如今正直少年,虽然和同龄人相比他要高出一些,可现在和池渊站在一起却仍然差了半个头。
陆桀姚抬头看他,皱眉道:“为什么是我们躲?你为什么不干脆揍他们一顿,把他们打怕了以后不就不会再来了?虽然你脾气古怪事儿又多,但你也不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啊,他们这不就是仗着你失忆来欺负你吗?”
池渊无奈道:我如今的身份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若是我真的打了他们,那到时他们口中说的那些事情就是假的也会叫别人当成真的。”
陆桀姚怒道:“你不方便那我偷偷把他们处理了不就好了。”
池渊摇了摇头:“我们是名门正派怎能做如此卑鄙之事?况且虽然他们修为不高,但以你如今的修为打几百号人还是不太能的。”
陆桀姚闻言嘀咕道:“卑鄙?这十来年你做的卑鄙之事还少吗?“
”……”
池渊扪心自问这十年来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卑鄙之事。
难道鄢平阳游玩时送回来的吃食叫他和他的徒弟分着吃,他用了些自认为“很有道理”的话每次都多吃“一点”这就叫卑鄙了?
每次出门夜猎自己在边上设个结界,躲在里面吃着随身带的瓜子,像看电影似的看他的小徒弟们被妖兽打的屁滚尿流就叫卑鄙了?
每次有人委托他都装病不去,让他的小徒弟们去自己躲在鄢平阳房间里弹古琴就叫卑鄙了?
每次遇见妖兽冲过来自己第一反应就是躲在陆桀姚身后就叫卑鄙了?
……这不是啥是?
其实他也很想把那些人恶狠狠的教训一顿,让他们日后再也不敢靠近御霖苑半步。
但他这个人怕麻烦,他们现在这样顶多半个时辰就走了,要是真的把他们教训一顿,不知道的人在以为那些人口中的事情是真的,那到时候不比现在要麻烦好几倍,
陆桀姚蹙眉道:“那你为何不劈下一道隔音结界把他们开来?“
池渊不耐烦道:“我很久之前不是说过了吗?隔音结界太耗费灵力,我为何不留着那些灵力去对付厉害的魔物?”
陆桀姚闻言嘀咕道:“你每天睡前布下的结界也不见其比隔音结界省了多少灵力,再说碰到厉害的妖兽你不是跑的比谁都快。”
陆桀姚嘀咕的声音很小,再加上外面太吵池渊并没有听见他嘀咕的话。
池渊道:“寂渊呢?怎么这些天都没有看见他?”
陆桀姚没好气的回道:“不知道!许是又去晈麓山练剑去了,你问他干什么?”
池渊道:“寂渊不在,那就由你领着那些嫌他们吵又不怕死的去晈麓山里避避去,顺便还能练练功。”
陆桀姚明显不甘心,恶狠狠咒骂一句带着那些嫌吵又不怕死的弟子们向晈麓山那边御剑飞去。
苏洛寂脸色比陆桀姚还要难看,御剑扬长而去。
边飞边咒骂:“老子今日若是不杀他个一百只凶兽便不下山!”
随后便飞远了。
门外的汕渔峰大弟子仍在不依不饶的叫嚣:“池渊,你给老子滚出来!那个姓苏的小子呢?是不是被我吓尿裤子不敢出来了?哈哈哈哈——”
他和自己带的百十来号人都像个小孩子赢了游戏似的嘎嘎嘎大笑。尤其是沙淂兴笑的最欢,本就天生一副公鸭嗓,这会儿笑的活像个老鸭子。
这时一个男子清冷的嗓音突然响起:"你们是谁?”
沙淂兴忘我的沉浸在自认为苏洛寂被自己吓尿裤子的幻想中,只顾自己嘎嘎完全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
那男子身着青衣,一只手拿着食盒另一只手拎了两个像是包着糕点四四方方的油纸袋,想要拍眼前的大鸭子却又腾不出手,于是抬起腿照着鸭屁股来了一脚。
沙鸭子受了惊,炸着毛捂着屁股咒骂道:“啊!操|他妈的哪个不要命的,敢踢老子屁股!”
那男子听自己被骂了又踹了鸭肚子一脚,明明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可那沙淂兴就像被踢中要害似的,捂着肚子在地上边打滚边哀嚎:“哎呦——疼死我了!池渊的帮手要把我打死啦!哎呦~”
池渊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却半点都没有要出去管管的意思。
那青衣男子见沙淂兴如此无赖不要脸也不忍着,变出一条青色巨蟒把沙淂兴和他带来的那些人吓得连恐吓的话都不敢说,夹着尾巴跑远了。
御霖苑门口不远处现在是一片热闹的集市,当初池渊因为不想走太远买东西就把御霖苑周围修饰了一下,让人看着舒服一些,慢慢的就有人来做生意了。
若是以前那些民众可能会看看热闹,但是时间长了大家都早已习以为常都各忙各事。
那青衣男子嫌恶的看了看踹沙淂兴的那只鞋子,找了个没被那些人污染的地面蹭了蹭,脸色缓和了许多。
因为手上拿着东西腾不出手拍门,便叫门道:“有人吗?帮我开个门呗!美人!我来看你了,帮我开下门!”
池渊听见门外的人喊自己美人,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想都不用想,敢叫自己美人的除了叶霖熙也没有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