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化
萧玥直接从御辇上跳了下来，奔跑着回了乾安殿，喜子在后面边喊边追，结果只剩下了萧玥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秦昇刚醒，整个乾安殿里兵荒马乱的，萧玥红着眼进来的时候，秦昇正扶着明翔的手臂在一个劲的干呕。
萧玥的眼睛瞬间红了，她快步走到秦昇身边，接过了明翔的位置，“这是怎么回事？”
柳清琮一想起萧玥昨晚失控的样子，心里就发悸，立马正经道：“王爷中的毒凶猛，昨夜给殿下开的药方特意加了几位猛药，现在正是副作用发作的时候。”
“能不能开点别的药方缓和一下。”
柳清琮尽可能的委婉开口，“没法子，只能等药效自己过去，不过王爷的毒倒是稳住了，但是这一次毒伤了内脏，还是得好好养着，最好不要劳心劳力。”
“朕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好生照顾王爷，所有的药朕都要你亲自经手，如果出一点差池，你就去陪孙烨吧！”萧玥冷冷地看着柳清琮，那眼神让人忍不住发憷。
柳清琮低头领旨，“是，草民遵旨。”
秦昇看着萧玥阴沉的脸色，皱起了眉头。
萧玥看了眼急慌慌追过来的喜子，“喜子，这段时间你和武骋盯好宫里的所有内侍，不仅是乾安宫和太后宫里的，其他各宫的也都要查。”
“是，奴才遵旨。”
萧玥一挥袖，“都下去吧！”
殿里的人很快撤了下去，只剩下了萧玥和秦昇沉默的坐在那里，萧玥攥着衣袖，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静默不语。
萧玥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原本被愤怒和恐慌遮掩的不安重新在她的心底涌出，她不知道秦昇若是知道了她做的这些事，会不会就厌恶她了，她昨夜真的很暴戾。
秦昇叹了口气，忍着伤口处的剧烈疼痛，把人往身边拉了拉，“明奎跟我提了一句，你昨天晚上处理的特别好，孙烨一党都已经被抓紧诏狱了？”
萧玥压下喉间哽咽，克制着，“嗯，全抓进去了，我还调动了秦家军，现在让郭豪负责审。”
秦昇一动就扯到了伤口，可还是伸手轻轻揉着萧玥的耳垂，“你做的很好。”
萧玥垂眸，“可是阿昇，我也下了杀无赦的命令，昨天晚上，应该死了不少的人。”
秦昇反问，“那又怎么样。”
“你会不会觉得我……”
秦昇捂住了萧玥的唇，挡住了萧玥想说的话，“囡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你错，而且你做的很对，如果昨晚你我对调一番，我可能会杀更多的人，你留下这群乱臣贼子的命，已经很仁慈了。”
可是我换了方式折磨他们。
萧玥忍不住的看了秦昇一眼，泪眼婆娑，一颗心仿佛被扔进了油锅里反复煎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泪水完全停不下来。
“我一直以为只要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我就可以让那些我不想看到的事全部消失，就不会发生以前天台上那种事，你就不会再有离开我的危险，所以我疯狂的想要集权，想要变得强大起来，可是我忘了，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
萧玥手指不自然的收紧，指甲嵌入了掌心，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阿昇，我做不了你想要的贤君了，贤君再贤，终也要受制于礼法，受制于朝臣，可我不想再有昨夜的事发生，我要他们惧我，怕我，真正的臣服于我。”
秦昇蹙眉，他似乎已经猜到了萧玥想说什么。
萧玥将下唇咬的没了血色，“昨夜听到你被刺杀的消息时，我真的想把他们全部杀掉，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因为我手里握着的权力让我必须为这天下负责，他们这些人死不足惜，可是这江山若是乱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长公主和元帅。”
泪水划过萧玥的眼角，滴落在秦昇的手背，“阿昇，我或许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那样的我你会讨厌吗？”
秦昇抹去萧玥脸上的泪，轻声开口，“会变成什么样子？”
萧玥迟疑几秒，含糊道：“可能会变成暴君。”
秦昇让萧玥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囡囡，暴君不等同于是昏君，只要心中装着这个江山，装着黎民百姓，你所做的就不是错事，囡囡，若是让你为了报仇扰乱朝政，祸害河山你做得到么？”
萧玥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秦昇怕萧玥钻牛角尖，细声劝着，“你看你做不到，因为你心里装着这天下人，你会成为一个好君王，可是君王不一定是温润君子，坐在那个位置上，谁都不可能手上不沾血，你想替我为秦家军报仇，想将这朝中的乱臣贼子处理干净，可是你心里装的依旧是天下百姓，你想要的也不是暴虐，你只是想成为自己的君王，成为这江山的君王，而不是朝臣的君王，你没有错。”
秦昇把人揽进怀里，在萧玥额间落下一个吻，心疼地开口道：“至于天台上和被刺杀的事，这都和你无关，更不是你的错，你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这算计的棋盘上何尝又不是这样，我们想要的都是他们不想失去的，亡命之徒，自然疯狂一些。”
萧玥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阿昇。”
秦昇就这么抵着萧玥的额头，一手安抚地按在她的脸侧，声音温柔又沉定，“囡囡，做你想做的，有我做你的锁。”
所以不要怕，有我在，你不会疯，我相信你，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秦昇干呕了一天，临入夜的时候又换成了高烧不起，萧玥担心地很，一直守在秦昇身边，亲自照顾秦昇，整个人都好似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秦昇病的厉害，伤病和药汤的副作用一起发作，他似醒非醒，头脑昏沉，耳边轰鸣不已，他好像能听到萧玥的声音，又好像什么也听不到。
他觉得自己还在长公主府，仿佛看到了在廊中赏花的秦阳，看到了喊他练剑的秦宇，但是这些画面很快就散开了，最后都变成了秦宇揽着萧阳，一起静静地看着她。
母亲，这江山我听你的话，一直在守着，可是从今天开始，就让这江山的血脉换掉主人吧！
儿子会守着萧家的江山，只是这个“萧”不再是萧征的萧，而是囡囡的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