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心结（二）
在梦境浸淫多年，对于【幻】这个法术，苏贤不能说是炉火纯青这么简单了。几乎算是本能的一种。
若是回到现实刻印法术于漩涡之上，苏贤估计三天就能完成剩下的一半。
法术施展，记忆海中如同梦境编织，一个彩色泡泡形成于苏贤手中。那是苏贤以神识编织的记忆。
记忆几乎等同于人格，就算顾离雪同意苏贤更改她的记忆，苏贤也不会这么做。编织一段新的记忆，只是想给这位可怜的女孩些许慰籍，勾动她心中的美好。
……
顾子阳生日的三天后，便是顾离雪的生日。晚自习结束，她从学校门口走出，与晓诗道别。
在书包翻找片刻，找出四十多元，那是她这个月节省下来的饭钱。只有自己庆祝的生日，有些心酸的也有些自由。全看心境如何。
走在昏黄路灯下，四十多元可以买下许多零食，可以在外面好好地吃一顿。今日就晚些回家吧。
一点点花，买一杯平日里不舍得喝的奶茶，买一片好看的发卡，买一支可爱不实用的笔，买一张写好生日快乐的贺卡。
四十多元好像挺多，却不堪花。剩下的钱不够买一个小蛋糕。
比平日里晚这么多，家里除了弟弟应该也没有人会发觉。而且弟弟应该会开心于没有人抢他电视看吧。
走到巷口，昏黄的路灯下只有一家发着白炽灯的店铺。那是回家路上最后一家便利店。
“给子阳带支可乐吧。”
说着，顾离雪走近便利店，却看见熟悉的背影坐在便利店门口。宽大的后背微微佝偻，黝黑的皮肤灯光下略显粗糙，父亲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顾离雪心情忐忑，以为是自己的晚归引起父亲的不满。
顾离雪走到父亲背后，试探性地问道。“爸，你怎么在这？”
潜意识的肢体动作显得抗拒与自我保护，她有些怕她的父亲。
父亲回头看见是女儿，少有的挤出一个满是皱痕的笑容，拍一拍身旁空出的椅子“离雪回来了。来，坐。”
顾离雪坐下来，疑惑道“你…在等我？”
父亲没有回答她的话语，双眼在她身上看了又看，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两个红包递给她。
顾离雪呆呆地接过红包，父亲却没有停下来，而是转身走进小卖部。
顾离雪看着手上的红包，视线开始朦胧。原本感到自由静谧的夜晚，突然心酸感动。
不一会儿，父亲从小卖部中端着一块小蛋糕出来。上面插着数字“17”形状的蜡烛。
“祝我的女儿生日快乐。”父亲拿着蛋糕，不有拒绝地让顾离雪接住，然后视线便转向别处，不敢直视她的面容。
月色不算太美，圆月被乌云遮住一半。但父亲却是像是被深深吸引，看着天空。
不久，父亲笑叹一声，拿手在面前比划“没想到转眼已经过去十七年。当初你才这么小，又可爱又淘气，一眨眼，就变成了漂亮姑娘。”
“还没怎么陪你，就已经错过了。”
父亲没了话语，两人再度沉默。他习惯性往胸前的口袋掏出香烟，停顿一会又放了回去，转过身来看向沉默的顾离雪。
他表情如往常一样冷漠，眼底却泛着泪光。对上女儿的双眼，他真挚道“爸妈对不住你。”
“是因为不知道。老大要护着弟弟，这是你爷爷教我的，但…我忘了你有自己的想法，你有你的委屈。”
“爸爸我，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爸爸，我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所以，离雪，能不能稍微体谅一下。”
说完，就连他自己的嘴角也微微颤抖，脸绷着不让自己在女儿面前太过难看。
“爸……”
顾离雪将蛋糕放一旁，看向宽大坚毅的身影，紧紧地抱住她的父亲。
心情委屈的时候，最怕旁人的安慰，那无异于打开哭泣的阀门。
父亲轻拍她的后背。顾离雪已经好久没有与父亲拥抱过了，但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一直留在记忆最深处。一如可爱淘气的她，待在父亲怀中。
……
阳光从窗外洒落，照耀桌子上的文字。那是一天难得的光明，阳光经过对面大楼的玻璃反射温暖房间。
客厅传来开门声，顾离雪停下写字的动作，将笔抵住下巴。透过居民楼之间不宽不窄的距离，看向蔚蓝天空。
弟弟回来了，今天好像晚了点。
她如此想到，但并没有出去与他打招呼。
究竟是何时开始，她和弟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呢？她不清楚。也许是从父母的偏爱开始？或是她不再管他学习的时候开始？
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长大后倒是少了交流。可能这就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吧。
顾离雪突然感觉有些口渴，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出去装杯水吧。
她打开房门，弟弟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喝着可乐。弟弟看见她出来没有打招呼，而是奇怪地撇过头去。
两人无言，顾离雪走去拿暖水壶装水。
“我买了可乐，还有一支在冰箱。”弟弟突然间道。
顾离雪有些意外，看向弟弟，却还是只看见他的后脑勺。她打开冰箱拿出可乐，然后趁弟弟不注意快速来到他面前。
“咦，你打架了？”
弟弟的面容不说是鼻青脸肿吧，也差不多像个猪头。虽然不适合笑，但顾离雪看见他这蠢样还是“噗嗤”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弟弟撇过头去，都快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打架呀？”顾离雪打开可乐，坐在一旁，大有长谈的意思。
“关你什么事。”
“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跟爸妈说你出去打架了。”
“你！”
“但要是你诚实告诉我，我就帮你隐瞒。”
弟弟看向顾离雪的双眼，她笑吟吟的，却不似作假。“真…真的吗？”
“当然啦。”顾离雪低身在桌子下面的抽屉中拿出药箱，帮弟弟消毒清肿。
“我打架是因为……”
顾离雪慢慢地帮他擦拭碘伏，用创可贴把裂开的伤口贴好。然后慢慢地听弟弟诉说他的经过。
“所以，就是因为他们说我坏话你就跟他们争论起来，最后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