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郡主鸣琴技惊四座
穆无铮道：“真的假的，太夸张了吧。”
陆斐不置可否。
澄凉看着宫人手上托着的那把古琴，她从前听师父说起过这把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师父曾说此琴之音世间难寻，但是自从沐颜离开云州之后就再没听过，言谈之间时时流露出遗憾的意思。
澄凉觉得，带回去，送给师父，也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澄凉谢恩，她身后的汀兰上前，接过吟香。
就在澄凉欲转身回席的时候，一道柔美的声音响起，叫住了她，道：“清宁郡主是吧，果然风姿出众，颇有长公主遗风。难怪太后这么喜欢你，这小模样，就是本宫见了也喜欢的紧。”
澄凉抬头，说话的正是贵妃郭氏。
郭贵妃接着说道：“上次本宫在皇后殿中和郡主见了一面，对你可是印象深刻。只可惜上次匆忙，没能和郡主好好叙叙话。郡主来宫里也不少日子了，怎的也不过来拜见本宫。”
澄凉拱手道：“贵妃娘娘恕罪。微臣如今在司天监当值，按例，无旨不得随意与后宫嫔妃相交，所以未能前去拜见。望娘娘恕臣失礼之罪。”
郭贵妃道：“罢了，罢了。别动不动就告罪，本宫岂是那么小气的人。”
郭莹站起身，行礼说道：“陛下赐给郡主的这把吟香古琴，臣女从前也听说过。臣女只可惜自己生的晚没有福气亲眼见到当年长公主御前献艺的风采，时常感到深以为憾。
郡主既是长公主之女，相必琴技也当深得长公主真传。也不知今日中秋团圆之际，陛下臣女能否圆臣女的这个愿望，让吟香的弦音能够再临世间。”
陛下自然是无有不应的，他问道：“汐月，如何？今日中秋，你可能为大家弹奏一曲助助兴？”
澄凉拱手回道：“回陛下，微臣对于音律不甚精通，恐难担此大任。”
贵妃言道：“郡主谦虚了。本宫听闻道门中人对于六艺之术无不精通，何况郡主是长公主之女。况且在座的除了陛下，皇后和太后娘娘识得雅音之外，我等不过是些粗人，郡主纵是弹的不好也不要紧。”
澄凉道：“谢陛下，娘娘厚爱。只是臣自幼在山中长大，习得是道教之乐和山中小调，恐不适合在宫宴上演奏。”
李望宸看出了澄凉的为难，原本不欲和郭氏对上的他立马起身说道：“父皇，郡主自幼出家，从未在长公主身边受教，如何能弹奏吟香琴。依儿臣看，还是让乐府的乐工来演奏更为合适。”
皇后给李望宸使了个眼色，出声道：“宸儿，退下。莫要多说话。”
太后不满的看了皇后一眼，又看向澄凉道：“月儿，你随便弹，无论弹的什么样，皇祖母这里都有赏。”
太后开了金口，澄凉无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李望宸面色平静，内心却止不住的担忧。陆斐则不然，他看过澄凉的双手。澄凉一个从不打扮，还要经常舞刀弄剑的道士，竟然留着不短的指甲。她的手虽然粗糙，但是指甲却修剪的圆润整齐，明显是为了弹琴所留。
陆斐经历过自己引以为傲的高超棋艺被澄凉打败的经历，因此，陆斐对她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这个小道士总是会给他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澄凉坐在水榭中央，面前摆着那架吟香古琴。
此琴木质松黄，白玉琴轸，紫檀焦尾，圆形龙池之上刻有“吟香”二字，暗红色的琴身通体以小蛇腹断纹为主，间有小牛毛断纹。
澄凉双手置于琴上，用指甲试探的拨了一声琴弦。
古琴随之发出一声沉厚的声音。这一瞬间，澄凉仿佛与这架她母亲所制的古琴有了心电感应一般。
澄凉心中有数，开始弹奏起她在山上时听过的一首小曲。
泠泠七弦上，静听空谷音。
澄凉玉指拨动琴弦，身上的道袍与古琴相互映衬，仿若山中名士误入华台。行云流水间奏出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如同芙蓉泣露，昆山玉碎。
众人只听见动人的天籁缓缓从她指尖流泻下来。琴音松透悠远，空灵立体，仿佛将人一下子从九重宫阙带入空谷远山。琴音如淙淙流水，流过众人心田。
令国公陆翰忍不住说道：“多美妙的琴音啊，上次听到，还是陛下登基大典，长公主以琴音相贺，距今有十年了吧。”
刑部侍郎郭升坐在后面说道：“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如此美妙的琴音，郡主年纪轻轻琴艺便如此高绝，令人佩服啊。傅相，这下子令爱在京中要有对手喽。”
左相傅元弘神色不变，抿了一口酒。
在此之前，傅棠溪的琴技冠绝上京，今日之后，可就说不一定了。
澄凉感受着琴弦频率的变动，接着，琴声一转，奇香自琴身中溢出，随着琴声送到各处。
一时间，殿内琴音飘渺，奇香弥漫，在坐之人无不被这香气陶醉。
地下众人议论纷纷道：“没想到传闻竟是真的，此琴当真有奇香。”
“那可不，当年长公主制作此琴之时，几乎用了天下间所有的香料侵染。若是弹奏者技艺高超，琴身散发的香味还会随着琴弦的振动而改变。”
“想不到郡主小小年纪，于琴技一道竟已有了如此造诣，实在难得。”
……
这些话一个不拉的进了傅棠溪的耳朵。傅棠溪擅琴，她最喜欢，最想弹奏的也是吟香。
傅棠溪从前私心以为，全天下除了长公主，无人能再配得上此琴。可是今日的澄凉，的确叫她心服口服。
忽而有人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夜空中，在明月的照亮下，一大群蝴蝶从远处飞来，被香气吸引，飞入殿中，婉转盘旋。
众人被眼前的盛景惊住了，陛下坐在上头，叹息道：“便是沐颜在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李望宸的目光穿越蝶群，落在了澄凉身上。她肩头多了一只彩蝶停驻，为她素色的道袍添了两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