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宫学里的小小日常
原来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小道士，从未得到过家人的关爱吗。
李望宸想起当初在澹州时，她拒绝张氏的提亲时，言道自己六亲缘浅的那句话。李望宸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她说来搪塞别人的。现在看来，她说的不假。
李望宸忍不住道：“你不怨吗？”
澄凉低下头，虔诚的说道：“我感激这一切。若非如此，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经历，我也就不再是我了。”
澄凉又看到李望宸眼中迸射出的同情与怜悯，她抬起一只手，挡住了他的目光，道：“我说过，别这么看着我。我过的很好，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二人就这样相对而坐。尽管澄凉说的如此洒脱，但李望宸还是透过她的指缝，看见了她眼中不经意间露出的落寞。
澄凉怎么会不遗憾呐？她来这世上走这一遭，却连母亲的关爱都未曾得到，叫她如何不遗憾。不过还好，澄凉一向是个豁达的性子，从不纠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李望宸轻轻压下她的手，还想在说些什么，澄凉却抢先开口，下了逐客令。
李望宸无奈，只得告退。
梁王的册封典礼结束之后，便是中秋。
澄凉这几日也是忙的晕头转向，司天监一大堆公务等着她处理，宫学的功课也不能落下，着实忙的紧。
澄凉查看着宫学的课表，有些课业诸如书法，天文之类，她已经精通便不去了。还有针黹女工，管家理事之类的女学功课，她不感兴趣，也一堂没去上过。
太后知道了，把她叫过来一顿教训，严令她必须去学。美其名曰“哪有姑娘家不学女工的”，等回头，太后还要亲自检查她的功课。
澄凉无法，只能照她老人家的意思去做。
澄凉之前对于针线活，仅限于缝补衣服，从未学过刺绣。所以她纵使已经豆蔻年华，却只能跟刚入宫学的四公主李书禾一样，作为初学者坐在最后面从头开始学习。
而坐在她们前面，傅棠溪，郭莹之类的贵女，早就有了深厚的功底，刺绣的技艺十分高超。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洛红缨面前也摆了一副绣架，绣出来的作品板板正正的。
这里面，绣工最精湛的当属三公主李书绛。三公主李书绛是董贤妃所出，四皇子李望启的龙凤胞妹，容貌秀丽，为人冷淡，看着高不可攀，让人难以亲近。
女傅看着三公主的绣品连连赞叹，再看最后面那两位坐着的，让人头疼。
女傅拿起四公主的绣品，道：“四殿下，您绣的这是什么？鸭子吗？”
四公主不可置信的说道：“先生，我绣的这是牡丹鹦鹉。”
四公主常去听竹小筑找澄凉一起玩，奈何澄凉事忙，她十次去倒有九次扑空，气的她忍不住委屈的哭出来。澄凉知道以后，一伸手，不知从哪里飞出两只羽毛艳丽的牡丹鹦鹉落在她手指上，好看极了。
澄凉将鹦鹉递给她，两只鹦鹉陪她玩了大半天才消了她的气。今日学刺绣，她第一个就想到了牡丹鹦鹉。
女傅实在看不出这绣的什么东西，让她拆了重绣。四公主委屈的别起小嘴，手上倒是听话的忍着心痛拆掉自己忙了半天的“大作”。
女傅又看向同桌的澄凉这边。还是澄凉有心眼，她绣的是几丛青竹。这个简单易绣不说，已经也好，不会出错。
绣竹子的时候，她一会想起听竹小筑前栽的那片竹林，一会又想起李望宸从来不离身的青白玉雕竹纹玉佩。最后绣出来的图案，似乎和李望宸玉佩上的图案更像一些。
女傅拿起澄凉的作品，点了点头道：“郡主针脚虽然粗糙了些，但胜在工整，作为初学来说，郡主做的很不错。”
女傅走后，四公主佩服的看着澄凉，道：“不愧是月姐姐，真厉害，学什么都快。不像我，学了这么久还是绣的四不像。”
澄凉道：“你也不要着急，慢慢来，总能学会的。”
女傅站在台上说道：“今日的刺绣就学到这里，接下来，诸位学子可以自由练习。”
于是大家纷纷起身，相互观摩学习别人的作品。
三公主的绣架旁边围了最多人，她绣的《锦绣江山图》的确大气磅礴，针脚细密，颜色递进的也自然。三公主小小年纪，却已有了如此绣功，在场之人无不佩服。
三公主听了周围人止不住的夸耀，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只是专注于眼前的绣品。她打算到时候将这幅绣品作为中秋节礼献给父皇。
三公主为人清醒，她知道如今宫中只有她和四公主两位公主在室。四公主年幼，出身又低，自然比不上她。而她，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不要犯什么大错，自有大好前程等着她。母妃也说过，她身为公主，大雍最尊贵的女子，与那些贵女不必刻意结交，也不要有意疏远，方为长久之道。
傅棠溪没有围着三公主转，而是走到澄凉身边，看了眼她的绣品，说道：“郡主绣的竹子青翠欲滴，真是好看。”
澄凉：“······，主要是线的颜色好吧。”
傅棠溪：“······”
天知道傅棠溪是真的想夸奖她，奈何自己一打眼看过去竟然没发现她的绣品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这才只能说句颜色好看······
傅棠溪尴尬的几乎维持不住她脸上的假笑，道：“呵呵，那也是郡主会配丝线，呵呵······”
洛红缨也走了过来，却不是为了绣品，而是问道：“喂，你们准备好了中秋要进献的节礼了吗？”
傅棠溪道：“太后，皇后的身子都欠安。所以除了靖国公府照规矩要献的，我还备了天山雪莲敬献陛下。你呢？”
洛红缨道：“我？我又不知道该送什么，就没有单独准备。跟往年一样，反正只要将军府进献了贺礼就行。”
说罢，二人双双看向澄凉。
镇国公府不在京城不必送贺礼，而作为郡主又最好要献礼的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