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皇家兄弟先第后兄
第二天，澄凉没去宫学，去了司天监点卯。
宫学学子若是已有官职，可以酌情免去一些课程。比方说澄凉看到今日的课程又是一些讲经史子集的，澄凉以前学过，便没有去。
司天监事务繁杂，澄凉刚坐下就埋头进堆山码海的文书中，直到司天监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李望均到了司天监主阁，没有理会众人的寒暄，径直上了二楼。澄凉坐在二楼的屏风后面处理公务，抬眼就看见李望均越过屏风向她走来。
澄凉起身，行了一个臣礼。
李望均虚扶了她一把，道：“郡主不必多礼。”
澄凉起身道：“二皇子殿下，臣如今身在司天监中，任副监之位。”
李望均又岂会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于是改口道：“是，陈大人，坐吧。”
二人相对而坐，澄凉问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李望宸看着她凌乱的书案，抬头道：“本殿下难的来一次，副监大人怎么连杯茶水也不招待，反倒质问起本殿下来了。”
澄凉道：“殿下，卑职担忧茶水会不慎打翻，沾湿这些文书，所以此处不设茶具。殿下若是只想找人喝茶的话，还请到别处去。”
李望均微微一笑道：“我找你来自然是有正事。我马上便要被封王，不知父皇可曾对你提起，要给我个什么封号？”
“回殿下，卑职不知。”
“父皇这么信任你，怎会没有跟你提及？”
“回殿下，卑职确实不知。”
“久闻陈大人神通广大，在澹州助我皇弟一举平叛，想来本事不小。不知大人可否能够为本殿下起一卦，算算父皇到底会赐何字于吾。”
澄凉摸不清这位二皇子的目的，但他竟然知道自己和李望宸在澹州的事情，他知道多少？此时刻意提起又是为何？澄凉只能谨慎回答，避开澹州之事，道：“回殿下，陛下心思，卑职怎敢揣测。况且帝王气运贵重异常，以卑职凡尘之力难以算准。殿下何必心急，礼部已经拟定好了您的册封典礼，到时您自然知晓。”
李望均哈哈一笑道：“说得好，只是你们司天监定下的册封日子乃是中秋节前，还有半个多月呐，我实在等不及。”
“皇兄向来不是个急躁性子，怎地今日却在此为难陈副监？”一阵清朗的男声传来，由远及近。只见一男子缓缓而来，玉袍蠎带，清贵逼人，不是李望宸又是谁？
李望均和澄凉皆起身行礼相迎，李望宸一挥手，示意二人起身。
李望均今日前来，原本就心中有鬼，此刻看到李望宸过来，自然不想与他对上，道：“太子殿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
李望宸拦住他，少年人的那点子顽劣此刻又开始作祟，道：“怎么，皇兄是不想看见愚弟吗？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了呢？还是你们方才在说孤的坏话，所以孤一来皇兄就心虚了？”
澄凉低下头，几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
李望均道：“太子殿下，微臣们岂敢说您的坏话，实在是愚兄我马上要封王开府，事务繁杂，这才告辞的。”
李望宸欣赏够了他的窘样，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摆摆手，让他走了。
澄凉拱手道：“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李望宸拉着她坐下，道：“怎么，你不是自命潇洒世外人吗？如今竟也开始这般客气了。”
澄凉道：“禁宫之内，不敢放肆。”
李望宸道：“可是你我不同啊。在外，我们有在澹州同行之义，在内，你算是我的姑表妹，我照顾你理所应当。若是没有外人在，我们大可暂时抛下礼仪规矩，我还是傅初远，你还是那个小道士澄凉，彼此之间以此相待即可，如何？”
澄凉道：“谨遵殿下口谕。”
“你又来了。”
“殿下找我何事？”
“呃······，那个，那个我听说你昨日在宫学大显神威，将他们都给镇住了。就连平素最嚣张的穆无铮他们都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真是厉害。就是可惜，孤昨日不在，没能见识到道长的英姿。抱歉啊，明明约好了宫学相见，可是孤东宫事务缠身，没能赴约。对了，你在司天监过的怎么样？父皇让你入司天监，你这一身的本事也算是有用武之地了。这里没人为难你吧，也是，你是他们的上官，谁敢为难？······”
李望宸一反常态的话多，澄凉静静看着他，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道：“有话直说。”
李望宸突然安静下来，垂下眼神，复又抬起，看向澄凉道：“是我母后。”
“皇后娘娘，她怎么了。”
“我母后自从失了二皇妹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身子也不好。近些年越发严重，我很担心，又想起你是杏林圣手，治好了皇祖母，所以想请你去给我母后诊治。”
澄凉道：“太医们呐，他们怎么说？”
“太医们不敢下猛药，也只能说先保着，或许到了明年春天便有转圜。”
“太医们医术高明，我不过是借着一点小聪明才让太后的身子有了起色，怎敢和各位太医比肩。他们都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又何德何能？抱歉，殿下，我帮不了您。”
李望宸看向她的眼睛，想起了他久远印象中那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轻轻叹息道：“拜托了，就当我是在求你。她是我的母亲，我必须要想办法救她。”
澄凉直直的看了回去，此刻，有什么东西在二人身边游转。澄凉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股哀伤，还有隐秘的歉意与怜惜。而李望宸，还是什么都没有从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中看出任何情绪的倒影，仿佛千古冰封的寒潭，永远古水无波。
二人心照不宣的谁都没有开口，直到邱玄机过来，打破了这份沉静。
“哎呦，殿下，您怎么来了。殿下，司天监寒陋，您还是先回去，有什么话回头再和陈副监谈。”
可了不得，这小小的司天监短短一个上午竟迎来了两位皇子的大驾。他们司天监向来不能与外臣私交，更何况皇子呐？还是赶紧送走太子，免得被言官知道又是一顿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