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府衙内众大人压价
澹州府衙正堂内,李望宸说出那句后之后便站在堂内一言不发,脸色深沉。
袁开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赵杞越不过是多问了几句,就让李望宸如临大敌,甚至出言威胁。他不喜欢赵杞越的沉不住气,也恼怒于李望宸桀骜的态度。想他堂堂一个二品州牧,执掌一方,难道还要看一个毛头小子的脸色不成。
不过眼下还用得上他,他也不欲因为一点小事就和李望宸撕破脸,毁了这桩生意。不过明眼人都看出来,袁大人不高兴了。
堂内一时,气氛凝滞。堂下站着的那位别驾大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袁开给许钟使了个眼色,许钟赶紧上前,打破沉默,他说:“傅公子,我们大人一向惜才,爱与一些江湖中的奇人异士结交。我们大人就是想见识一下这位道长的神通,看是不是有底下人说的那么神奇。您当成什么了,怎么还急了呐。您呐,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啊。”
许钟言语活泼,活跃了一下气氛。李望宸也就坡下驴,没计较他说自己太年轻之类的话。
李望宸开口道:“大人恕罪,草民方才听到您身边这位语气不好,还以为他要找道长的麻烦,所以方才有些言语冒犯,还望大人海涵。”
原来求人赎罪是这个感觉,还······真憋屈。
袁开端起盖碗,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无事。本官身边的这位乃本官府上的幕僚赵先生,也颇为精通玄门道法,一直未逢敌手,听闻公子身边有位高人这才想讨教一二。要不这样,本官今晚在府上为您和道长办了个接风宴洗尘,到时候让您的这位道长和赵先生比试比试,如何?”
李望宸说:“大人,草民一个凡夫俗子,可做不了道长的主,还要问过她才能决定。”
袁开冷哼一声,道:“好,那咱们先谈正事,吴忖载。”
下方那胆小的别驾赶紧上前,拱手垂头道:“下官在。”
袁开:“你跟傅公子说道说道。”
吴忖载擦了擦汗,恭恭敬敬道:“是。”
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账簿翻看着,对李望宸说道:“傅公子,此番澹州欲采买柞木六百万石,帆布两千匹,铆钉无数用来修筑澹州各处堤坝,您看······”
李望宸知道袁开图谋不轨,但是看到他要这么多木头,不免吃惊于他的浪子野心。
他对吴忖载问道:“敢问大人,澹州堤坝年年维护,照理说就算去年有几处决堤,也不需要花费这么多材料。敢问大人,这澹州到底有多少堤坝需要修筑。这其中,有多少是翻新维护,有多少又是需要重新修筑。每座堤坝又要花费多少材料,这些,大人您可有数?”
吴忖载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倒了, 只能一边擦汗一边不住的翻账簿。当然他也翻不出朵花来,只能求助的看向上方的袁开,“大人,这······”
袁开笑了一声,开口道:“傅公子,这是我澹州自己的事,您何必问的这么清楚。就像你方才所说,只要本官的银子足,你的料子好,至于其他的又有何虑呐。难道说傅公子家大业大,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出来吗?”
说完,给吴忖载使了个眼色。吴忖载冲着李望宸道:“不知公子您的这些材料价值几何?”
李望宸此刻也怕问的多了引起袁开的戒心,这会儿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回大人,草民的这些材料,出自梧州最好的林场和冶炼厂,均是市面上不常见的好货。原本是按照现在最高的市价进行售卖,不过草民有心与澹州做长期生意,又加上澹州买的多,所以草民愿意以低于市价的两成卖给澹州,不知各位大人觉得如何?”
“这······”吴忖载觉得这已经很便宜了,但是他不能做主,于是看向上方的袁大人。
袁大人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朝他冷眼一望。吴忖载吓得一哆嗦,连忙说:“傅,傅公子,这价格还是有点贵了,您要不再便宜点,下官······”
许钟过来一下子挤走没用的同僚,笑眯眯的对李望宸说:“傅公子,您说说您这家大业大,家财万贯的,怎会在乎这点小钱。您又一看就是豁达大方的人,就更好说话了。”
见李望宸没有动摇,许钟又靠近了李望宸,故作神秘的悄声跟他说:“我跟您说,您可别只盯着眼前这点蝇头小利,最重要的是您要是卖了我们大人这个面子,就相当于跟我们大人搭上了关系,这往后啊,好处多多。”说着做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李望宸面上一笑,实则心中赏了他们无数白眼。
许钟话还没说完,上面的袁开说:“许钟,把样品拿过来给本官瞧瞧。”
“哎,是,大人。”许钟赶紧接过不文亦武手中捧着的样品上前,经过李望宸的时候,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说:“公子,您好好考虑啊。”然后上去将样品呈给袁开。
袁开拿着样品打量,其实在悄悄观察李望宸的反应。
很奇怪,李望宸既没有被压价的焦躁愤慨,也没有要同意好跟他们搭上关系的谄媚。只是平静的站着,面无表情的在思考着什么。
袁开也算阅人无数,是个人精了,总以为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可是近来他观陆斐,李望宸这些人,明明只是半大的少年,年纪轻轻却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难以让人参透他们的真实想法。
果然,世家培养出来的子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自己也是老了,比不上后浪了,就算是再想生个向他们一样出色的儿子,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袁开放下东西,对李望宸说:“如何,傅公子,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望宸冲他拱了拱手,道:“大人,若草民同意降价您会如何,不同意又会如何?”
他方才久久不语,原来是在考虑这个?果然商人逐利,任何时候都得权衡哪边利益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