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傅嘉礼组织的聚会
喝完水,燕时予拾起自己的围巾和手套,准备上楼的时候,才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棠许犹自垂眸出神。
“还不上楼,不怕刚才的事再发生一次?”
棠许缓缓抬眸,与他对视一眼之后,才终于站起身,也走向了楼梯口。
“又要跟你说谢谢了呢。”走到他面前,她再一次垂了眼,无奈一笑,“总是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
燕时予没有回答,转头上了楼。
棠许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二楼楼梯口。
她的房间是在二楼,她原本以为燕时予也住在二楼,没想到燕时予脚步不停,继续转向了三楼。
棠许这才扬起脸来,又冲着他笑了笑,“燕先生晚安。”
说完这句,她迅速转身,一路穿过狭长的走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从始至终,身后一丝动静也无。
……
翌日早上众人便要上山,说是打猎,其实就是公子哥们弄个山头,投放些家禽,找个由头骑马追逐,野地里也能玩出花来。
棠许直到中午时分才起床,男人们早已经策马出发,女人们倒是多数还待在山庄里。
天寒地冻,没几个千金小姐舍得自己娇嫩的面容,出去被寒风割脸。
然而孟禧悦却似乎是个例外。
中午的餐桌上见到棠许她就很开心,拉着棠许聊了许久,到了下午又来敲棠许的门,问她会不会骑马。
“快马不太行。”棠许说,“溜达还可以。”
“那太好了,我就想出去踏踏雪。”孟禧悦说,“她们都嫌冷不愿意出门,你陪我一起吧?”
“你男朋友呢?”棠许问。
孟禧悦的男朋友俞峻纬因为对打猎不感兴趣,也留在山庄,中午和她们一起吃的饭。
“他太烦了,不带他!”孟禧悦说,“就我们俩出去走走,怎么样?”
棠许答应得也很爽快,“好。”
两人各自换了衣服,下楼挑马。
俞峻纬有些不放心,原本想要跟着,孟禧悦发了一通脾气,拉着棠许一起出了门。
傍晚时分,众人陆陆续续地回到山庄,齐聚一堂。
俞峻纬下午睡了一觉,等到起床天都黑了,孟禧悦也已经回来了。
他连忙上前,伏低做小地讨好了一阵,才终于又哄得孟大小姐笑了起来。
两个人坐在一起腻味了一会儿,俞峻纬才忽地想起什么来,“棠许呢?怎么没看见她?”
“棠许”这个名字一问出来,刚刚才哄好孟禧悦瞬间就又变了脸色。
她冷笑一声,“难怪这么主动凑上来说好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忍很久了吧?刚才就想问了吧?”
俞峻纬皱了眉,“你说什么呢?你们俩一块出去的,我就是顺带问一嘴……”
“你岂止才问一嘴?”孟禧悦一把推开他,“中午的餐桌上,你跟别人聊得多开心,你以为我眼瞎?当着我的面你就已经主动成这样了,背地里呢?有没有拿到人家的电话?”
大厅里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听见这边吵架的动静,好些人都看了过来。
俞峻纬不想被围观,拉了孟禧悦要上楼。
孟禧悦气上心头,一把挣开了他,“我提醒你一句,那可是江暮沉的老婆!就算江暮沉不喜欢她,你以为轮得到你?你有能耐就去犯这个浑!你去英雄救美,把宋家给救起来!她来这里不就是图这个吗?你等什么呢?你有能耐去啊!”
“你有完没完!是你热情邀请她来的,我跟人说两句话你醋成这样?真这么害怕,你叫她来干嘛?”
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周围立刻有人上前来劝架,俞峻纬扭头就走,孟禧悦气得直掉眼泪,被人劝着回房去休息。
人群中央,傅嘉礼周围张望了一通,微微皱了皱眉,“说起来,还真是没见到那位江太太?”
阮箐靠在沙发里,偏头看着他促狭地笑,“傅嘉礼,你对这位江太太倒也蛮上心的嘛。”
“别胡说啊。”傅嘉礼笑了起来,“我到底也是东道主,人要是真不见了,我不得承担点连带责任啊?”
阮箐微微哼了一声,随后才道:“人家觉得这里不好玩,先回去了呗……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见色起意,那些油腻腻的眼神,我看了都害怕!”
傅嘉礼瞥了一眼燕时予,笑,“会见色起意的,又岂止是男人呢?”
阮箐耳根一热,拿起身后的抱枕就砸向了他。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聊天斗嘴,旁边坐着的燕时予只是翻阅着手机里的邮件,像是始终隔绝在嘈杂之外。
不多时,他终于收起了手机,扫了一眼人满为患的大厅,站起身来。
“你去哪儿?”阮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立刻问了一句。
“我回房洗个澡。”燕时予说,“你们坐。”
说完他便穿过人群,往楼上走去。
阮箐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收回视线又对上傅嘉礼略带促狭的笑,忍不住又拿抱枕砸了他一下。
三楼转角,刚刚被劝上楼的孟禧悦正和关系交好的尤佳站在一起,两个人低声地说了什么,孟禧悦从自己的手袋里翻出两部手机,将其中一部递给了尤佳。
燕时予出现的时候,两个人似乎都吓了一跳,那部手机也掉到了地上。
尤佳连忙弯腰捡起那部手机,放在手心,随后才冲着燕时予微笑打了招呼:“燕先生。”
燕时予略略一点头,并未多作停留,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
夜深如魅。
天地苍茫,寒月孤悬。
棠许站在森林的边缘,抬眸,只看见茫茫雪野。
周围除了风,什么声音都没有,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了她一个人。
棠许忍不住长呼一口气,闭上眼睛。
如果真的运气不好,就这么冻死在这里,似乎也没什么不值得。
毕竟此时此刻此景,很美。
她很久都没见过这样的纯粹的美景了。
江暮沉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人生在世,有些时候,该认命的时候就得认。
她花费几个小时的时间从那片松林走出来,虽然穿了及膝的马靴,膝盖以下还是冻僵了,眼前这片雪地,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过去了。
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她终究只是个普通人,没办法将机关算尽。
结果如何,终究不是她说了能算的。
棠许寻了棵树,靠着龙蟠虬结的树根坐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实在是太冷了,她神思渐渐开始混沌,连耳畔的风声都开始变得遥远起来。
恍惚之间,却有什么声音,穿过寒夜,刺破夜风——
月光之下,马蹄翻飞,有人驰骋而来,翻身下马,将她从雪地之中拉出,裹进了自己的大衣里。
身后就是松山,却远不及他身上深沉静谧的雪松香,似漫山遍野、皑皑白雪所覆的松林,铺天盖地一般,令人沉醉……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