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雪地

    到了正殿，她在阶下站定，贾嬷嬷

    进去禀报，不多时出来，却道。

    “娘娘正在小憩，这会儿还没醒呢，得劳夫人稍候一会儿了。”

    这个点已经过了午睡时间，皇后平日里也没有下午小憩的习惯，一瞬间崔檀声脑海里已经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她站在门前端方恭谨，颔首崔檀声脚步莫名顿了一下。

    贾嬷嬷回过头来，关切道：“夫人，怎么了？”

    或许是那年囚于深宅大院，她几番辗转托人寄出去的信件都石沉大海，明明从前常传召她的皇后却再也没有传来消息。

    在这一瞬，她竟然有些抗拒。

    崔檀声深吸了一口气，没露出半分端倪来，笑着拉了拉自己滑落的氅衣：“有些冷而已。”

    贾嬷嬷了然，带着她拐过弯去。

    长信宫金色琉璃瓦铺顶，墙壁上的红漆鲜艳明亮，屋顶上置放金漆螭吻，看起来气势恢宏，压迫感骤然袭来。

    ：“姑母劳碌，我等一会儿是应该的。”

    贾嬷嬷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像院子里那棵已经长了很多年的老树，她转身进去。

    外头的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雪光刺着眼睛，那些冷风直往脖颈里扑，饶是穿着冬衣，也抵挡不住这样的寒冷。

    崔檀声站在雪地里，前面就是皇后宫里的侍女，她断然不能失礼地进入檐下。

    薄雪很快覆盖在了头顶，像是生出了华发。

    浮岚冻得有些受不了，她上前一步，声音放得很低：“夫人，皇后娘娘像是在敲打您。”

    不怪她会这么想，崔檀声自小养在皇后膝下，被当作半个女儿养，因此出嫁后也常常奉旨入宫面见皇后，却从来没有将她晾在外面的时候。

    唯一的一次也在三年前，皇后一道懿旨将她下嫁的时候。

    崔檀声抬手捂着唇，轻轻地咳嗽几声，唇色苍白，脸冻得有些发青。

    她声音极低：“噤声。”

    这里不比侯府，又是在长信宫皇后面前，心里想得要是说出来了，那就是大不敬。

    浮岚吓得闭了嘴，不再说话。

    皇后这一睡就是半个时辰。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氅衣上都覆盖了厚厚一层雪，院子里一时只有风雪落尽的声音。

    等到门从里面打开时，崔檀声已经几乎要僵硬了。

    贾嬷嬷一出门登时“诶哟”一声，险些被她吓了一跳，目光不露分毫地往殿中一看：“夫人站在雪地里，你们都是死的吗，不会进来禀报？！”

    几个宫女被一番训斥，一句话也不敢说。

    做完戏，她这才回过头来，连忙搀着人进门，愧疚似的：“今天娘娘累得很，委屈姑娘在外面等了。”

    崔檀声将手缩进袖子里，规规矩矩地：“不过是等一会儿，没什么要紧的。”

    她分寸拿捏极好，没有因为被晾在外面这一会儿心生怨恨。

    进了屋子，扑面而来的热气迎面而来，才让几乎冻得麻木的手脚慢慢回温，绣着锦鲤嬉戏的屏风上嵌着贵气漂亮的明珠，红木檀桌上是进贡来的水果。

    在这样寂寥的冬日仍然是新鲜的，可见皇后究竟有多得盛宠。

    “娘娘，永宁候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