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武安侯府三天的流水席,奢华的程度让人瞠目结舌。
林元胜身居高位多年,还是长公主驸马,算是皇亲国戚,现在大公子又得皇帝青睐,亲笔点了状元,前途不可限量,整个武安侯府如今红火得如烈火烹油,侯府门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三天的流水席完全不怕没人来吃,只怕坐席不够。
大夫人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武安侯府的大厨房日夜生着火以外,还承包了京城最大的酒楼,关系近些的客人安排在府里,关系远些的客人安排在酒楼,奴仆们得了大量赏钱,虽劳累,但无人有怨言,俱是兴高采烈,人人脸上透露出喜气。
今天已经是宴席的最后一天,觥筹交错,鼓乐齐鸣,好不热闹。边上的一桌,两个人贴在一起窃窃私语,一个说:“这都第三天的宴席了,还是这么高的标准,看这满桌的山珍海味就差烹龙炮凤了,你说这武安侯一个新贵也没什么底蕴,哪里来这么大的财力?不会是为了这个状元宴把自家底子都掏空了吧?”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回复道:“你是外放才回来有所不知,我们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回春堂是武安侯家的产业,那可是个聚宝盆,哪里还愁财源。”
“回春堂?莫不是京城最大的那个药堂?”先说话的那人惊呼道。
“自然,回春堂还做着朝廷的生意,军队里药品的采买都是他们在做,哪里还愁没钱?”
两人说话的声音被旁边的老者听到,咳嗽了一声提醒不可妄语,两个嘴巴没把门的年轻人,连忙闭嘴,举杯互敬,遮掩过去。
陈锦恩跟着吃了三天的流水席,开始还兴致勃勃的要大快朵颐,吃到后面实在有些被大鱼大肉闷着了,吃了两口就退席回去了。
半路上,婉宁肚子痛去了茅厕,陈锦恩想着回去的路也不远,又是内院,不会有外男闯入,便没有等她,自己先走了。
前院宴席的声音渐渐远去,长长的回廊上,每隔几步就挂着红色的灯笼,夏日夜间小虫的鸣叫,是周围唯一的声音。
陈锦恩慢慢的走着,突然一个人影从柱子后面闪出,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被吓了一条,差点叫出声来。
“表妹莫怕,是我。”陈锦恩定睛一看,原来是林宝荣。
陈锦恩稳了下心神,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笑着说道:“表哥,你怎么没在吃席?你可是主角,还不快回席去。”
林宝荣喝了些酒,脸红如潮,双目含情的盯着陈锦恩问道:“表妹,我高中了,你可开心?”
陈锦恩看他有些醉意,言语也轻佻,心里不喜,面上的笑容浅了一些,回道:“表哥高中,作为表妹,自然是替你高兴的,恭喜表哥。”
林宝荣见心爱之人肯定自己,更加高兴地说:“表妹放心,表哥不会让你再吃苦,你且再等我一等,我------”
“表哥。”陈锦恩喝了一声。
她见李宝荣越说越不像话,便打断了他的话,冷下脸来严肃的说道:“表哥,我知道你是喝醉了酒胡言乱语,要是再对我言语轻薄,可有辱你的状元之名。”
林宝荣一呆,他没想到陈锦恩会是这个反应,他以为表妹听了自己的表白会非常高兴的。难道是表妹听到要她等一等,有些不高兴了。
他连忙解释道:“表妹,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婚姻大事我是身不由己,母亲必定会为我张罗一门高门联姻,你且等上一等,如今我已经是状元了,除了正妻,其他的,母亲肯定都听我的,我以后只会爱你一个,长子也会让你来生-----”
陈锦恩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不知道自己哪里看起来像是想嫁给他的样子,这走廊上随时都会有人过来,如果被人看到,就真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
此时此地不宜多说,于是她准备不再搭理他,推开他就要走。
林宝荣见她要走,连忙将手里的一叠纸塞到她手里。陈锦恩大惊,如果这是他写的情信,被人抓到,那还不落下个私相授受的罪名?自己可就一辈子都毁了,正要扔回去,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表哥,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回头一看,是李香云和她的丫头,说话的正是李香云。幸好林宝荣背对她站着,李香云只看到两人说话,看不到两人的动作。
陈锦恩怕她看到手里的纸,连忙将手背起来,一边装着若无其事的说:“原来是香云表妹啊,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刚好遇到喝多了出来透气的表哥,正在给他贺喜呢。”
确定把纸藏到袖子里了,陈锦恩走出来,对李香云说:“表妹,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你们聊吧。”
说完又不看林宝荣,侧身给他行了一礼,快步走了。
林宝荣见她收下了那些纸张,心里又高兴起来,更加肯定表妹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有些怕羞而已。
见他还在痴痴的看着陈锦恩消失的方向,李香云哀怨的道:“表哥,锦恩表姐都已经走了,你还在望穿秋水,我还在这里呢。”
林宝荣转头看到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连忙向前宽慰道:“香云表妹别气,我是多喝了些,有些头晕,反应慢了些。”
李香云见他跟自己说话了,高兴得不得了,想看他俊朗的面容,又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一会抬头一会低头,搞得林宝荣有些糊涂了。
“表妹,你是有话跟我说么?没有我就回去了,父亲一会儿该派人来找了。”
“表哥等等。”李香云连忙喊道,脸红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香囊。羞涩的举高递给林宝荣,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颤抖着说道:“表哥,香云心悦你许久了,但求表哥怜惜,这是香云给你做的香囊,贺喜表哥高中。”
少女纤手递过香囊,半侧着玉脸,殷红灯笼的映照下,含羞带涩的像一朵半开的花骨朵,本来六分的面容也烘托到了八分。
林宝荣楞了一下,没有任何惊喜感,也没有被美色打动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他经常遇到姑娘或明或暗的表白,已经习以为常,习惯性的抛出标准答案——虽考取了状元,但是事业才开始,暂时无心男女之事,况且姻缘之事全靠父母,自己无法做主,等等。
说完也不接李香云的香囊,歉意的行了一礼就走了。
被他抛下的李香云主仆,楞了半天才回个神来,这是被拒绝了。
小丫头只觉得脸都在烧,小姐真是胆子太大了,自己劝了半天让她别轻举妄动,她偏要等在这里搞什么表白,这下这是丢死人了。
李香云倒是没觉得丢脸,只觉得伤心,想哭又怕别人听见,只能用帕子掩住嘴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在这里等了许久,虽然没看到林宝荣递东西给陈锦恩,但是两人之间的对话她都听见了,什么暂时无心男女之事,明明就是看不上她,都是陈锦恩这个贱人,要不是她,表哥一定不会拒绝自己。一时之间被拒绝的伤心全部都转化成了对陈锦恩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