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大户人家的子嗣,生下来就有专门的奶妈婆子,母亲并不亲自喂养。亲生的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后娘。
大夫人这些年待林熠可以说比自己孩子还上心,凡事都是亲力亲为,跟民间普通妇人带孩子一样,除了没有亲自喂奶,一个母亲能做的她全都做了。这也是皇帝虽然不满意武安侯在皇姐死后不久就娶继室,但是一直没有发着的主要原因。
这些日子林熠昏倒,大夫人一直守到床前,每日的喂食、喂药、擦洗,都是自己亲自上手,一直到晚膳前武安侯回府,她才会回去,实在是细致周到得无可挑剔。
薛嬷嬷捏开林熠嘴巴,大夫人将最后一口参汤喂入林熠口中,刚喂进去就流出大半,大夫人连忙用布巾给他擦干,免得流到衣服里。
已经昏迷半个多月了,还是那个样子,吞得少,吐得多。这些日子除了汤药,完全就靠这些补汤吊命,稀粥都一口喝不下去,林熠本就弱小的身子更消瘦的厉害,完全不像个已经十岁的孩子。
大夫人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自己虽有私心,甚至他这样的下场也有部分自己的责任,但是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从襁褓带到现在,十年的时间,是块石头也焐热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并不想林熠死,但是想到那么多年的隐忍和努力,却是身不由己。
薛嬷嬷叹了口气,她是大夫人的奶娘嬷嬷,那么多年最明白自己主子的苦楚,想二公子死的是她,心疼二公子的也是她,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情感。
想当年,夫人也曾经是个天真烂漫,善良温柔的好女子,情窦初开的年纪一颗心全给了一个人,那人说要去参加大公主举办的武林大赛,搏一个好前程再娶她进门,怀着美好的梦想,两个年轻人在出发的前一夜偷尝了禁果,还珠胎暗结。
小姐怀着孩子,天天望穿秋水的等待情郎,等回来的却是情郎要成为驸马爷的消息。
陈元胜说,大公主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单纯的是欣赏自己的才能,才召为驸马的,自己当时懵了,不知道怎么推脱,他会回去给公主解释并婉拒公主,他依然会娶小姐过门。
婚前失身是要沉塘的,而且对方是公主,一个命令可以让他们灰飞烟灭,小姐思来想去只能咬牙吞下这苦果,主动委身为妾,从明媒正娶变成只能穿着粉衣一顶小轿抬进门,从此小姐一生不能穿正红,自己的孩子也变成了低贱的妾生子。
别说小姐会恨,她也想起就恨得咬牙,好在公主早死,却留下这么个碍眼的孩子,时时刻刻提醒小姐那段不堪的过往,继续偷走大公子本该光辉的人生,甚至未来还会霸占武安侯世子的位置。
想到这里薛嬷嬷上前扶了扶大夫人,安慰道:“夫人,别太伤心,你这些年劳心劳力也算对得起公主,对得起二公子了,再说,让他变成这样的又不是你,没什么好愧疚的。”说完她想起什么似的,有些紧张的吞吞口水说:“还有,吴婆子回乡快回来了,还是别让她看出来好些。”
听到话的大夫人,马上放下手里擦眼泪的帕子,瑟缩了一下说道:“是的啊,算日子吴婆子是要回来了。”
她看了看苍白瘦弱的林熠,拉起他的手说:“孩子,你别怪我,只怪你生错了人家,是死是活,就看吴婆子给不给你命吧。”说完狠狠心甩手走了出去。
春香呆呆的看着大夫人和薛嬷嬷走出了院子,转身回到小厨房,这里有她刚刚从大厨房领回的饭食,是院子里所有下人要吃的。
她从怀里拿出陈锦恩给的药粉,细细的抖落到每碟菜和饭里,那药粉十分奇特,撒下去一会儿就化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把包药粉的纸点了丢到灶间烧了,不慌不忙的去院子里,唤其他人过来吃饭。
大夫人天天守着,大家伙儿自然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十几天过去,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大夫人一走自然人人都想休息。
春香让他们都去吃饭,守门的婆子客气的说:“姑娘先吃吧,老婆子饿得。”
春香说:“我刚刚饿得慌了,饭提回来就悄悄的先吃两个馒头,有些噎着了,你们先去吃吧。”
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是确实都饿了,二公子昏迷不醒也不需要人守着,门口有春香在守,大伙儿自然愿意早点吃饱饭,各人也不再推辞,一起到小厨房吃饭。
几个人吃了加料的饭菜,很快就东倒西歪的躺下了。春香像是生出了什么怪力,把每个人拖到他们醒来后该待的地方,让他们继续呼呼大睡。那药还有个神奇的地方,等这些人醒了后只会觉得做了一场梦,完全不会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做完这些后,春香不慌不忙的走到前院打开了院门,月光下,陈锦恩和婉宁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锦恩带着婉宁进了门。婉宁被门口歪坐着呼呼大睡的婆子吓了一跳,食指竖到嘴边嘘了一声,小小声的说:“小姐,我们要小心,不要把他们吵醒了。”
“放心,没有我的解药,这些人可醒不了。”锦恩自信满满的说,婉宁崇拜的给小姐比了个大拇指。
两人说话间,春香已经把门外装蛇的大箱子提了进来。
婉宁再次长大了嘴巴,那箱子起码好几十斤,先前还是她跟小姐两个人费了大力气抬过来的,这春香也没比她高多少,居然一个人就提了进来。
“她她她------”婉宁又口吃起来。
锦恩笑着解释:“她被我催眠了,被催眠的人除了听话,还会被激发潜力,能做到自己平时做不到的事情。”
“催----眠---,是法术吗?”婉宁疑惑的说。
“也可以这样说吧”锦恩笑说。
“小姐,你是神仙吗?你怎么会法术?”婉宁双手合十,就差跪下拜拜了。
陈锦恩被她逗得咯咯笑道:“当然不是,只是一些巫医用的小手段。”
她解释说:“你知道我父亲病重,办法想尽医治也无用。当时有个巫医不知道为什么云游到了我们家。所谓巫医就是在偏远山区那些会用药治病也会念咒画符的人,因为医治的方法诡异,没人敢请他,差点饿死在路边,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就把他救了,然后请到家中给父亲治病,只是父亲实在病重,他只能延长他的寿命却不能根治,那巫医为表对我的感谢,在我们家住了一年多,教会了我很多本事。”
婉宁长长的“喔”了一声,表示了解了,还露出一副终于释怀的样子。
看到她这副单蠢的模样,锦恩差点笑出声,这丫头真是太好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