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有几分能耐了

    做了这么多年凉菜，宁老太太也是有几分底气的。

    大酒店半两银子一碟的凉菜可能比不上，她的凉菜放到寻常酒楼去卖，也是能做一道畅销的小招牌。

    只凭着这一手绝活，她这些年摆个小摊子，赚些辛苦钱都能挣不少。

    可为什么之前没做这一门生意呢？原因和方才早秋说得一样——没有本钱且原料难得。

    腌萝卜就不说了。

    虽然宁家地少种得萝卜少，真要做起生意来，只怕难以满足贩卖需求。但小岭村的庄户人家，谁日常不会种点儿萝卜作菜，要买花高价钱还买得到。

    可笋尖却是难了。

    这东西只有每年春末那几天才有，且因后山竹子生长并不茂密，笋尖数量实在稀少。

    家里能攒下这两坛子笋尖，还是靠乡里乡亲都知道宁老太太会腌，特地给她们家留着的。

    这如何能作长期买卖……

    再者就算收购萝卜作腌萝卜，也是需要本钱的。

    宁家一向穷得叮当响，还负了百两银子的外债，钱匣子没丁点余钱，又哪儿来的本钱去买萝卜？

    仔细将事情来来回回琢磨数遍后，宁老太太还是放弃了做生意的想法。

    但蜜宝的话刚提醒了宁老太太。

    ——自己进货制作卖腌菜做生意，可能确实太有风险了些。但是她可以卖方子啊！

    笋尖原料实在难得。

    就算日后她有了本钱，也不会做这一门生意。

    她为什么不干脆将它卖给大酒楼，换上一笔钱作本钱来屯萝卜，弄一个小摊子来专门卖腌萝卜呢？

    她倒也不担心方子卖不出去。

    对于她这种小门小户没门路的，囤大量笋尖实在难如登天。

    可对于那些进货范围广的大酒楼来说，弄到大量新鲜笋尖的确有些麻烦，却也不是做不到的。

    如果宁老太太的腌笋尖真好吃，那些食客们非闹着要吃，他们自然愿意花这个麻烦。

    这一发财妙门可行性实在很高，令宁老太太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为什么会白白耽搁这二十多年，才从蜜宝刚刚偶然说出的提议里想到这些。

    就像脑子被糊住了一样！

    若是系统知晓她的想法，一定会为她解释缘由的。

    ——没有蜜宝的好运道带着，就凭宁老秀才这天生霉运的影响，再给宁家一家子三十年，都不会有人脑袋突然发亮，想到这赚钱窍门的。

    怀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懊恼，宁老太太边摇头，边认真将自己想法一五一十说了。

    然后不等全家人同意，她就断然开口道：“老三媳妇，你明日上汴京城时拿点儿腌笋尖和腌萝卜，到那些个大酒楼去问问，问有没有人想要方子的。”

    “如果真的有人开口说想要，咱们就把腌笋尖方子卖出去，价格低点儿也无所谓，主要是图个生意本钱。”

    “接着咱们用卖方子的钱囤些罗卜，在镇上寻个好地方支个小摊，专门就卖这一味腌萝卜。”

    “从此哪怕要起早贪黑地干活，家里多多少少也能有些进项。”

    她看了眼宁大头和宁三头，轻叹了一口气：“大头已经十四，三头也已经十二了，转眼都是要娶媳妇的年纪了。他们爹娘不在了，咱们就更要早早替他们做打算。”

    一家人都扭头看向了宁大头和宁三头。

    听到自己的名字，宁大头和宁三头都茫然地抬起了头，脸颊上还沾着被鱼汤泡过的小米粒。

    “啊？”

    “啥？”

    宁五姑娘只觉得看得伤眼，跟摸大狗狗似的摸俩侄子的头，不忍直视地道：“没说你俩啥事，好好吃饭，昂。”

    宁大头和宁三头都是长房的孩子。

    十年前宁伯济夫妇带孩子回娘家探亲，在路上遭遇了突发的山洪。夫妻二人当场失踪了，大头和三头两个孩子的腿也因此落下了残疾。

    庄户人家男孩都难娶妻。但凡没点儿能家底，谁都别想把媳妇迎进门。

    宁大头和宁三头这情况只会比寻常男孩更难。

    若宁家一家上上下下再不帮衬着，这俩孩子只怕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这一门生意开起来了，赚多赚少都是个营生，也算是给这俩孩子找了个活路。

    事情说到这里，一家人都再无反对。

    宁五姑娘利落地应道：“娘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办的。”

    见宁老太太真把蜜宝的话听进去了，打算照着蜜宝说的干了，宁张氏是真的吃惊了。

    尽管宁老太太说得合情合理，宁张氏也不觉得这门生意能做成。

    她家昔日就是作生意的，知道做生意有多难。

    要不是因为生意亏光了钱，她也不至于被爹娘卖了，辗转来到了宁秀才家里。

    不过能将说一不二的老太太都说动了，蜜宝这小丫头倒是真有几分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