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起风了
江州一中，论毕业生质量不如江州附中，论豪横程度也不如江州国际学校。
是一所除了校龄很长外，毫无特色的高中。
但自从裴景泽转来后，这所平平无奇高中也渐渐变得有特色起来。
操场重修了，教学楼重建了，各种教学设备也全换了，就连老师们的福利待遇也变好了，阔气到每层教学楼都摆放着一架立式钢琴。
明辉mh131，明辉琴业三年前的最新款。
采用德意志鲁斯劳最高等级的专用琴弦，音域宽旷，音色变化丰富，三年前售价一万八。
这样的琴，明伯远，也就是明昭的父亲，一口气给江州一中捐了二十多台，确保每栋教学楼的每一层都有一架，说要培养学生们的艺术细胞。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还给江州一中的礼堂和几个阶梯教室都分别捐赠了一台三角钢琴。
明昭坐在琴凳上，望着这架自家产的钢琴，闭上眼睛，抚摸着手中的键盘，轻轻落下。
当
钢琴的声音响起，音节清澈透明。
明昭眼前一亮，手指在琴键上快速跑动，双眼不由地微微眯起，心情很是愉悦。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逐渐掌握身体。
刚开始凝固在他身体内的一丝迟滞在音乐的跑动之下，瞬间破碎。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迈出车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近乡情怯仍无法避免，”
“而清溪的天，依旧那么暖，”
“风吹起了从前。”
原本的歌词是长野的天，明昭稍做修改，替换成了江州一中所在的清溪路。
“我去，这歌可比隔壁班那首强多了。”
“这五万花的还行，对吧景泽？”
裴景泽敷衍的点了点头，示意邵浩轩闭嘴。
空灵清澈的嗓音和优美的钢琴旋律让学生们纷纷从试卷和书本里抬起头，更有甚至直接走出教室张望着声音的来源。
“是七班的明昭啊。”
“清溪？这不是校门口的路吗？这首歌是他原创的吗？感觉比三班的那首好听很多诶~”
“你也在网上刷到了那首歌？”
“嗯，比这首差远了，还得是明昭啊，人长得漂亮，钢琴弹的又好，家里还有钱。”
漂亮？
听着隔壁班女生们的谈论，裴景泽眉梢一挑，很少会有人用这个词形容一个男生。
但明昭
裴景泽视线重新落在明昭身上。
身材清瘦，皮肤干净白皙，下午的阳光也不再刺眼，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他身上都变成了轻轻摇曳的光晕，整个人散发着书卷气。
五官相当精致，特别是那双眼睛，开扇形的双眼皮，浅浅的一道褶，瞳仁黝黑明亮，微微上挑的眼尾下方还缀着颗泪痣。
以裴景泽极其挑剔的审美来打分，也不得不承认明昭确实很漂亮。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琴声骤熄，众人纷纷发出不满的抱怨声，明昭则是看着琴键微微失神。
他刚刚唱的是周深版本的《起风了》。
这个版本，观众在听感上可能觉得这首歌没什么难度，但那一句【指尖弹出盛夏】可是一连串的连续c5d5。
这个调很多女生都唱不出来，他居然坐在琴凳上毫不费力的唱上去了，而且还是真声。
不愧是今年的央音校考第一。
“后面的还没写好吗？”裴景泽双手抱胸靠在走廊的柱子上，“那就下次再听吧。”
“不，写好了。”明昭摇了摇头，既然收到钱了，那事情肯定是要办漂亮的。
裴景泽无声的啧了一声，又被拒绝。
明昭抬起手，身体微微前倾，以一个无比温柔的姿态，将第一个音落下。
“短短的路走走停停，”
“也有了几分的距离。”
江州一中的高三教学楼是单独的一栋楼，高三一共十二个班，四个班一层，七班在二楼，三班在一楼。
明昭的嗓音空灵透亮，声压也很强，一楼三楼都能听到他的弹唱。
张鑫鑫就被明昭的嗓音吸引，带着三班的人偷偷摸摸的从楼梯间探出脑袋。
“怎么办？比我们班的更好听。”
“你说明昭还会来给我们伴奏吗？”
“他都答应我了”张鑫鑫支支吾吾的，他也不确定明昭写了这么好的歌，还会不会在毕业典礼上给他们班伴奏了。
突然，一部手机越过了他，镜头对准了远处弹钢琴的明昭。
张鑫鑫顿时火气上涌：“你干吗？”
他身边的同学尴尬地笑了笑：“录像啊，他这肯定能大火！”
张鑫鑫夺过手机强制关机：“你涨他班的志气灭自己班的威风？！”
“你俩别吵了，老王来了！”
一直没说话的同学突然伸出了手臂，指着从另一头楼梯间上来的短发女人。
女人名叫王桂华，高三七班班主任。
见她到来，围观的其他班学生纷纷散去，七班的学生也自觉的给她让出一条路。
明昭看了她一眼，没有停止弹琴，反正现在还是下课时间，做什么都是学生的自由。
此时刚好吹来一阵晚风，王桂华打理整齐的发丝被风吹的飘起，而歌词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
七班的二代们纷纷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浓的震惊。
“不是吧？歌词现写的啊？”
“我还以为这家伙早有准备呢！”
王桂花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别班的学生讲过了。
她真没想到这个家境优渥的学生临近毕业之际还会专门给自己写上两句歌词，看来她这三年来的教学工作做得还不错。
想到这，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你的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
这一下，二代们炸开了锅，坐实了明昭边弹琴边写词的能力，即使他们见多识广，也从来没见过这场面啊。
“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当最后一个音节消散，明昭的手缓缓抬起，万籁俱寂，大部分人还沉浸在歌声里。
邵浩轩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意外发现了楼梯转角准备离开的张鑫鑫一群人。
他眼珠子一转，当即呵道：“给我站住！”
随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匆匆跑进教室，不一会，抓着一张纸快步走到张鑫鑫面前，颇为嚣张的扔到对方脸上：
“看到没？我们七班毕业典礼也有节目表演，你们现在换个人还来得及。”
张鑫鑫满脸不服，目光却是看着明昭：“你说了不算，明昭都答应我了，对吧？”
明昭叹了口气：“我确实”
“十万，”裴景泽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明昭不解的双眼：“我们班的伴奏，交给你了。”
“我确实没有说过答应他的话。”这句话明昭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他当时只是因为脖子有点累所以点了点头而已，可不是答应的意思。
“确实，我作证。”裴景泽看着明昭，莫名笑了笑：“看来是张鑫鑫误解了，对吧？”
他侧着脑袋望向张鑫鑫，尾音拖得很长，眼神也很凌厉。
“应、应该吧。”
张鑫鑫根本不敢反驳，不管是因为对方此刻有点危险的姿态还是传闻中的恐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