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倒春寒13
谢徽一个眼神,保镖立即就把谢夫人架开。
谢夫人是个典型的贵妇人,即使到了中年依旧是个优雅美丽的妇人,她被保镖强硬的架开,眉头狠蹙,心里惴惴不安:“老爷你要干什么一点点小事而已,你何须动家法”
谁知,谢徽淡淡的看她一眼,手腕一动“唰——”
铁鞭直接抽打在谢轩的红背上,将昂贵的西装抽得扭曲,皮开肉绽是一瞬间的事。
“啊!——”
谢轩惨叫的声音响起,听得人头皮发麻,他控制不住的挣扎、抽搐,眼里不由自主带上恐惧:“爸!别打了别打了我反思,我的态度的确有问题,不该强硬的要带谢骁回去吃饭,不理解家里的难处”
大厅里,当背景板的人对此视若无睹,仿佛若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林晁低垂眼帘,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眼见自己捧在手心上二十几年的儿子这么狼狈痛苦,谢夫人这个美丽的贵妇人也不能继续保持自己的优雅,她温柔似水的眉眼沉了下来:“老爷!
小骁是轩儿亲儿子,一个当父亲的对儿子态度冷淡一点就是罪过吗
难道我们堂堂谢家已经没落到要仰仗萧家鼻息过活了吗,你竟然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打他”
谢夫人又气又急,谢轩的痛苦直面摆在她眼前,说话直接又尖锐的口不择言:“你还记得谢家是千年世家吗?
祖上也是盛极一时的存在,出过帝师,有过国公,三公九卿更是不少,书香门第,簪缨世族,名门望族。
如今区区一个萧家你就如此畏畏缩缩,萧家是天子吗是皇帝吗
你如此作为让谢家的列祖列宗如何看你!
老爷,你的风骨呢!”谢夫人字句铮镪,仿佛能直戳人内心深处,她直视着谢徽。
“列祖列宗”
谢徽轻轻嗤笑一声,挥了挥手里的鞭子,低眼俯瞰被摁地上的谢轩,语气淡漠:“列祖列宗要是看见谢氏一族有他这么个蠢货,怕是想把我和他都给掐死。”
当背景板的众人沉默:“”
林晁忍不住掀起眼帘瞥谢徽一眼,暗道:这话说的怪毒的。
这毒毒的话是直接把把谢夫人都堵的卡壳,她没想到谢徽竟然说出这样失望的言论来,难道
那些事,败露了!
谢夫人心头一跳,细眉微蹙,转念一想,那些不过是些少不更事的年少轻狂。
“唰——”
谢徽是动起手来毫不留情,一鞭子又抽下去,这次是真皮开肉绽,浅浅的血色出现,谢轩又是一声惨叫,叫的撕心裂肺的。
“把他嘴堵上,别吵到孩子。”
林晁很有大管家的态度,主家一发话,他就快速的拿过毛巾,动作干脆利落的把谢轩的嘴给堵上,只剩下呜咽的声音,干完这些,他低眉敛目的退到一旁,继续当背景板。
“既然我好好说话你不听,我不介意让你躺着听我说话。”谢徽漫不经心的甩着鞭子。
他走一步。
谢轩的心就凝重一分,那脚步近乎是踩在他心口上一样,恐惧在心里蔓延,作为豪门少爷,谢轩可以说从来没挨过这样的毒打,也没有人敢打他。
如今谢徽的两鞭子,让他感受到未知的恐惧,对父亲态度的恐惧和对疼痛的恐惧。
谢轩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血丝在眼球里蔓延,冷汗已经把额前碎发浸湿,贴在额上。
“老爷”
谢夫人一出声,那语气里的心疼在蔓延,一个称呼出现就被谢徽冷淡打断:“夫人还不愿意出去吗?”
谢夫人神情微怔,夫妻几十载,她们即使说不上恩爱,也是可以称上一句相敬如宾,甚至,外面的私生子没有一个能入谢家大门。
谢夫人从没见过谢徽发过这么大的火,她咬咬牙,想挣开保镖的束缚去求谢徽,奈何保镖的手劲一点不松,只得放软语气:“老爷,轩儿你打也打了,他已经认知到自己的错误了,你好生教导,他肯定会听的”
谢徽定定的盯着谢夫人看了几秒,最后温和道:“送夫人去城郊庄园修养”
话语却是冷酷无情。
谢徽在谢夫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笑了笑,即使人到中年,谢徽身上的儒雅愈显风流倜傥,他这么一笑,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如果夫人擅自离开庄园,那夫人从此便和谢家在无一点关系。”
谢夫人不可置信:“你要休了我!我父亲刚过世几年你就要休了我!”
“送夫人出去。”
谢徽着实没心情和她掰扯下去,谢家没有没落,但他真不想因为蠢货浪费过多的精力和心血。
他想,慈母多败儿这句话能流传下来是有道理的,谢轩这又蠢又自大的模样和她脱不开干系。
一样大的人,长的截然相反。
谢夫人真被拖走了,干脆利索,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谢轩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他的母亲这么会
父亲竟然
竟然这样对待母亲
父亲,不是很敬重母亲吗
“谢轩。”
谢轩抬眼看去。
谢徽低眼俯瞰着他,眼神冷淡:“我不止你一个儿子,知道你为什么还能在谢氏当着总经理,当着谢家的继承人吗?”
谢轩被谢徽看的心里发毛,仿佛他就是路边的垃圾,看一眼都嫌脏
“唔”爸
“因为你是谢骁的父亲。”
因为你是谢骁的父亲
这几个字如寺庙敲响的大钟一样,回荡在谢轩的耳边,一字一句,如尖针钢刺,势如破竹一般直扎进他心里。
不是因为他是爸的儿子
不是因为他是谢家大少爷
他只不过在感情上混账了一点,爸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
他可是他亲生儿子啊!
谢家的长子嫡孙!
不,不会的爸只是吓唬他,要知道,他们谢家历来最看重长子嫡孙!
谢轩的瞳孔睁大,下意识的摇着头。
“谢骁要是出了意外,你和谢家不会有一点关系,你最该祈祷他能健康长大。”
没有人知道,谢徽说的是事实。
他看着谢轩惊惧不已的神情笑了笑,眼神凉薄,谢家是看重长子嫡孙。
前提,你得是。
谢徽是一个很疯的人,秀雅的皮囊,温和的脾气都是表相,骨子里拥有居高临下的肆无忌惮和凉薄。
林晁忽然接到谢徽抛过来的鞭子,疑惑抬头。
谢徽:“把剩下的8鞭打了,往后你把家里管好。”
“是。”
林晁低眉顺眼,拿过鞭子甩了个空响,瞥着面色苍白的谢轩,他们家的这位大少爷,落到他手里了。
他们这位大少爷真是,做了不少又蠢又自大的事情,偏偏夫人还自以为掩盖的很好。
胡作非为,读书时霸凌过同学,骑摩托时撞过人,不止一个,弄大别人的肚子逼着打胎,对方不打他就硬生生做到流产
纸醉金迷的纨绔公子哥。
这要是他儿子,算了,不想要。
他承担不起。
夫人管家,就是这样管的家,也不怪家主这样动怒。
林晁知道,在谢家,长子嫡孙能力不足就是原罪,谢家从不怕你惹事,但不能惹了事还没能力摆平。
“啪——”
林大管家的鞭子抽下去不含任何水分,直接把谢轩打的浑身筋挛,额上青筋暴起,那力度一看就和刚才家主的力度不是一个等级。
家主是1那林大管家就得是10!
骨头都快要抽裂!
看的按住谢轩的保镖心里直咽口水,默默地为少爷扎纸人。
要知道,林管家可是从特训营里出来的
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世家狼灭,战绩可查!
搁在古代,那就是暗卫头子!
里面在抽大少爷的鞭子,谢徽这个家主倒是悠闲的到隔壁的儿童房来打量两个小朋友。
儿童房就在主院里,那两个孩子都是养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会儿童房里灯火通明,温度适宜。
众多阿姨敬职敬业的守着那两个小家伙,众阿姨见家主出现在门口,张口就要问好,只见谢徽轻轻的摆了摆手,她们识趣的闭上嘴。
谢徽静静地盯着在桌边吃晚饭的两小只,柔和我灯光照他们身上,一个抱奶瓶吨吨吨,一个抱着卤味猪耳朵啃啃啃,啃猪耳朵的那个啃着啃着就用油滋滋的小嘴去亲另一个小宝宝的脸。
成功的在小宝宝的脸上留下一个油滋滋的印子。
林衡很淡定的用纸巾,把脸上的油印擦掉,继续喝晚饭。
他不和这么小的孩子计较,有失风度。
小小的手拿上大大的纸巾,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可爱,小脸还板板正正。
谢徽眼里浮现笑意,他发现,他这个孙子还真是有大将风范,打小就荣辱不惊,不愧是谢家的血脉。
“小星星,幼儿园是不是很无聊”啃猪耳朵的小螃蟹说话又带起来波浪线。
林衡:“”
是谁说幼儿园很好玩的
“我还以为我们能在一起呢,结果还是被分开”小螃蟹叹气,颇为心酸的小模样,连头上的呆毛都塌了下来。
看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林衡真心觉得这倒霉玩意就是生来克他的,他伸手,摸了摸谢骁的头顶,把小螃蟹的头发薅成一团鸡窝。
“这样都不帅气了”啃这猪头的小螃蟹被转移了注意力。
林衡:“帅。”
“真哒~”
“真的。”
谢徽静静地在门口看了一会,目光愈发柔和,他低低咳嗽一声:“小宝宝们,有没有想爷爷呀?”
一出声,那两个幼崽,齐刷刷的回头。
“有!” 小螃蟹拿着猪耳朵举手。
林衡:“”
我要答吗?
应该要吧,这个年纪的孩子哪里分得清什么是亲爷爷什么是客套的爷爷
“有。”
笑意浮现,谢徽看着他们:“明天是周末,爷爷明天带你们去钓鱼好不好?”
小螃蟹疑惑:“钓鱼,可是家里不是有好多大鱼嘛”
帝师大人不想参与话题,高冷的喝着晚饭。
谢徽耐心解答:“家里的鱼不好吃,外面钓的鱼鲜美可口。”
“好耶。”小螃蟹乐呵呵的答应了。
“要早点睡。”谢徽挨个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就走了。
林衡觉得这和自己应该没啥关系,主家的社交活动带他做什么。
结果第二天。
还没睡醒的林衡就被迫和他爷爷林晁同志大眼瞪小眼,他被提溜在怀里,还裹着一床小被子,避免受风。
林衡:“”
带我干啥
“乖乖,继续睡吧”林晁有些笨拙的哄孩子,大掌轻轻的拍着小宝宝的后背。
他其实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林琮是家主让奶娘帮他带大,他一直跟着家主奔波根本没多少时间去自己带孩子。
小宝宝眨了眨眼睛,圆溜溜的大眼睛一闭,脑袋一低放在他肩膀上,看样子是又睡着了。
林晁在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他的孙子简直是小天使,不爱哭闹,虽然看起来有点咸鱼宝宝感觉。
林衡和谢骁是一路睡过去的,等醒了时间就看见,青山绿水,那湖泊就是一汪绿水,湖泊边有已经染上红色的枫叶,静谧美好,宛若桃源。
林衡以为谢徽说的钓鱼是社交活动,谁知道,还真就是单纯的钓鱼。
没有约其他人钓鱼,带着的都是谢家人,看来只是单纯的溜孙子。
而谢骁那只小螃蟹就是被溜的那个,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林衡揣着手慢悠悠的走在他身后,耳边尽是那带着波浪线的话。
一句又一句。
甜甜的。
黏黏的。
“真是个小甜心。”
林衡在看着谢骁,内心感慨。
林晁在看着林衡,目光柔和。
“开心吗?”谢徽忽然出声。他和林晁坐在岸边钓鱼,并排着,一偏头就是在草地上奔跑的两小只。
林晁满是柔和的目光落入他的眼里,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促使他问出这句话。
林晁闻言,微微一愣,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一瞬间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随后给出肯定的答案:“很开心,谢过家主。”
“开心就成”
鱼鳔浮动,谢徽拿起鱼竿:“我运气好,先上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