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糖,快抠出来啊!
这次他介绍完自己,主动抛出问题。
沈白榆将吃食和水壶放在床内侧。
这个时代治安不好,即便没有陆维远的提醒,她也会保持警惕。
听到乔云生的介绍,她客气的笑了下,“沈白。”
沈白,甚白……
乔云生将名字含在唇间,黏稠一般默默念了两遍。
“好名字!”
人如其名,确实白,白的发光。
他视线从她额头的小伤口游移到沈白榆粉润的唇上,很快掠过去。
沈白榆没注意到他越界的目光,把吃喝的东西抱在怀里,背对着乔云生倒在床铺小憩起来。
刚才还大亮的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
进入十一月,白天越来越短。
窗外的景色变成了暗影,飞速往后退去。
乔云生盯着沈白榆的背影看了会儿,被他侄子叫到隔壁玩去了。
而另一边,在硬座里煎熬的周红梅,因为第一次和陆维远挨在一起,只觉得甜蜜无比。
尽管过道上站满了人,吵闹声一片。
但她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她和维远哥依偎在一起。
甚至隔着衣袖,她都能感觉到男人挨着她手臂强健的脉搏跳动,那么有力,强大,让她心慌意乱。
她假装打瞌睡,将头故意靠在维远哥肩膀上。
起初几次,男人不断扶正她的脑袋。
到后来就放弃了,任凭周红梅靠在他的肩上。
周红梅得逞后,心砰砰直跳,闻着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翘着嘴角甜蜜入眠。
列车轰鸣着穿越宁静的夜色,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夜空中回荡。
一个个亮着暗黄色光的小车窗飞快沿着轨道闪过,映出里面乘客疲惫的面容。
此刻,卧铺车厢的一个隔间,空气混浊难闻,鼾声四起。
沈白榆睡意全无,睁眼望着半夜上来的上铺乘客。
乔云生时刻关注着旁边的动静。
这个沈同志从刚才躺下就没再起来过。
期间他有心搭讪,但总是找不到机会。
“沈同志,睡不着?”
沈白榆侧头,桌板下光线暗沉,对面乔云生的脸隐在阴影里。
“没有,睡醒了而已!”沈白榆道。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听到身后男人几次开口叫她的名字。
见她没反应,那人才不说话。
一个男同志频频与她搭讪,心里存的不过是男女那点事儿!
她现在是个没文化没身份的山村女人,生存问题都没解决,哪有空跟男人眉来眼去。
乔云生第一次发现女同志这么难啃。
以前见过的女同志,知道他的职业加上他的长相,哪个不是主动找他说话。
可眼前这小姑娘,说她傲吧,却又没有表现出半点傲气。
他好不容易起个头,对方一句话终结。
“沈同志坐火车,是准备去哪儿啊?”
乔云生重新起个话头。
既然小姑娘买的卧铺票,肯定是长途。
他得想办法在下车前,要到对方的联系方式。
“京市!”沈白榆淡淡道。
这时,一道兴奋的女声从乔云生上铺传下来。
“我也是去京市!”
那女同志梳着两个黑辫子,朝下探出头,自来熟道,“我叫张圆,在苗县插队,现在回京市接替我妈化纤厂的岗位。你们呢?”
“我姓乔,是京市人民日报的记者。”乔云生坐起身,扶了扶眼镜。
“哇,搞文字工作的知识分子,体面啊!”大辫子女同志露出仰慕的眼神。
乔云生目光转向对面的沈白榆,等她接话,却见她转个身又背对着人。
他连忙问,“沈同志也是京市人吗?”
“不是!”沈白榆道。
乔云生正想再问,上铺的张圆却拉着他问个不停。
“乔大哥,听说明年恢复高考,你是记者,这消息准吗?”
乔云生看了眼对面女人的背影,有些不甘心,想再同她说句话。
张圆却在一旁催促个不停。
他心底暴戾的气血差点翻涌出来,不过面对女同志的修养还在,于是挤出一丝笑,“张同志你消息还真够灵通的,教育部这个月12号才出的文件,过不了两个月全国各地的老百姓就都知道了。”
张圆激动,拉着乔云生问起各种问题。
乔云生享受的就是女人的倾慕和崇拜,见对面的女人如此不识趣,于是刻意让声音大一些,希望沈白榆听到后,也参与进来。
可惜,那姑娘似乎又睡过去了。
沈白榆可没睡,她只是闭着眼睛,不动声色的听着二人的谈话。
明年恢复高考,她除了帮陆维远,自己也要规划一条远离沙贝村的路。
第一条就是把户口迁走,而高考落户是最简单的户籍迁移。
沈白榆迷迷糊糊想着,又睡了过去。
早上天亮去卫生间洗漱完,回来的时候,看到她的铺位跟前聚着一堆人,嘈杂声四起。
“这孩子脸都紫了,快找列车员广播,看车上有没有医生啊!”
“孩子翻白眼了,有东西卡在嗓子里。”
“是糖,快抠出来啊!”
沈白榆闻言,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扒开人群,大声道,“不能抠!”
乔云生满头大汗,见侄子捂着脖子难受的样子,心急如焚。
刚把手伸进孩子嘴里,便被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拽了出来,而后侄子便被那人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