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拾光镜（9）
再三考虑，陆辛肃然道：“不行，你太小了，眼下，你还是以修炼为主，只是，我最近恐怕要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你，你要自己好生修炼。”
戚百歌没办法，只能沮丧地点头：“是，师父，我知道了。”
她心里倒是没有埋怨师父，只觉得若是自己灵力根基再强一点就好了，就能替大家干点活了，实力不够，确实是有被人抛弃的孤独感，但是她很快开导好了自己，她要听师父的话，乖乖独自修炼。
“星儿，你若是最近无事，就随我一起下山，我打算两件事一起查。”陆辛郑重对星儿道。
当时的“她”，面色平静地点头：“好。”
不管去哪里，只要是陆辛的命令，“她”定会遵从。
到了冷飞刃那里，其实冷飞刃想了许久，他想去找寻九州鼎，这座鼎能维护三界和平，抵御祟气，是头等大事。
可他刚要开口说话，陆辛却先道：“飞刃，为师想了想，还是决定得空带你去寻找妖兽，这毕竟是三绝门的责任，那便是你的责任，你看可好？”
脱口而出的话被吞了回去，冷飞刃抿了抿唇，只冷淡道：“是。”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权利去做选择的那个人，什么都要听别人的安排，一句“三绝门的责任”从他出生到现在一直压在他的肩头，没有人曾问过他到底喜不喜欢，到底想不想要。
他喜欢什么，想做什么，还重要么？
活在世上，不过是三绝门的一个道具罢了。
……
幻象消失以后，慕寒星边往前走边问苍雪：“九州鼎到底是何人所盗，你不知道吗？”
苍雪思忖片刻，才幽幽回答：“陆辛一直觉得是当年身穿黑衣的那伙人，但我觉得不是，毕竟那伙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出法器收纳世间祟气，若是把鼎偷走，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她听后也觉得苍雪的猜测有些道理，她又问：“那依你看呢，这么多年，修真界的人都未能将鼎寻回，难不成世间已经没有了？”
他声音一顿，复尔淡道：“不，有一个地方，还没有人进去调查过。”
“什么地方！？”她急忙问。
苍雪语气坚定：“鬼界。”
慕寒星一愣。
“那地方就算是曾经名声在外的仙尊也不敢轻易涉足，汇聚天下阴气，祟气弥漫，普通凡人身体弱的，可能光是靠近就能窒息而亡，那些有修为的仙身涉足其中若没有心法也不敢长时间久留，有损仙体，所以，这么多年来了，没有人去查过鬼界。”苍雪顿了一下，反问她，“若真是为了天下大义，可恐有性命之忧，你会去么？”
“会。”她毫不犹豫应声。
苍雪一愣，很快轻笑起来：“呵，好啊，不愧是我钦定之人，我看好你哦。”
说完，他又消失了。
她这剑灵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
再后来，她看到星儿和冷飞刃成年之后的场景。
两个人的目光日益冷漠，情绪也渐渐的，比起小时候内敛了许多。
她亲眼在幻境里看到了曾经的“她”在一次除掉恶灵以后，被恶灵操控了身体，一双眼变得赤红，整个人呆滞一瞬后开始发了疯地拔剑挥向前面的几只小妖，小妖都来不及抵抗，瞬间被剑气所伤，灰飞烟灭。
之后，她站在一片尸骸血泊当中，持着血剑纵情大笑，笑到浑身发软后，垂着头，任凭发丝凌乱地垂落，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好啊，你敢试试就来啊，吃了我的魂魄，等到了阴曹地府，我再追着你杀你一万次！”
幻象很快消失，接着是冷飞刃在房内一人修炼心法时，突然头疼欲裂，五脏六腑也痛到不能自己，他面目狰狞地在地上翻滚，捂住自己的胸口，喊也喊不出，叫也叫不出，他已经长大了，如何还能跟自己师父撒娇……更何况，陆辛对他的关心本就不多……
整日都以“责任”对他说教，对待其他弟子就万般宠溺，特别是二师妹，无论她想怎样都可以，甚至不吝赞美，他可曾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如此厚此薄彼，怎敢称为人师？
冷飞刃被心魔侵蚀，愈发愤慨不已，他痛得几乎昏厥过去，昏迷之际听见了被困在太辰剑中的恶灵之声：“冷飞刃……我带你去杀个痛快……不在修真界又能怎样，去新的地方开拓疆土，我带你称王……”
“呃……”他痛得昏了过去。
幻象消失的那一刻，慕寒星心脏一跳，刚刚那些场景和以前的她有相似之处。
从最开始无量塔，因为宫宇给的符失效后，第一次她用苍雪剑镇住云麾恶灵起，回城以后，听说城里出来了个偷东西的小贼，她突然暴怒失控，当时便是残存在苍雪之中的云麾恶灵因极度厌恶来盗墓的小贼而产生了祟气，是祟气在操控着她的情绪。
然后，又是在东海之上与九婴大战，九婴死后化成祟气自动被苍雪剑吸食走，于是，当她回到问心门与唐唤云在禁地里独处的时候就被九婴的祟气操控，差点误会了小师叔。当时，若失去了半点理智，都会引起内斗。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慕寒星声音低沉，对苍雪道，“既然太辰和苍雪就是为了代替九州鼎震慑祟气而存在的，那么……双剑的剑主……就是新的容器，对吗？”
幽暗无尽的空间里，一片寂静无声。
苍雪沉默了片刻，才应声道：“你很聪明。”
慕寒星：“……”
原来女魔头和冷飞刃早就代替九州鼎成为了新的容器，吸纳世间所有的祟气。
容器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养剑人。
知道这件事后，她整个人像是被沉入到了深海，静谧无声，又有种被世界遗弃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她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越是神兵利器越会与人合二为一，终难摆脱，剑吸纳的所有恶灵祟气都会残留在宿主身上，整日心绪难宁，负面的情绪会被无限放大……时间久了……那便与入魔之人无异。”苍雪声音低沉了下来。
“所以，这么多人说我是入魔之人，看来也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胡言乱语。”
困扰她已久的事终于切实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