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逃跑奉行，离岛新生
就在神里绫人对眼前的情况感到万分为难之时，评定所外又送来了几人。
他们分别是自离岛而来的、各自代表商会与勘定奉行的两名证人，以及一位来自鸣神大社的巫女。
等会，巫女？
那一位怎么也插手到这种事中来了？！
意识到某位腹黑大姐姐也插手此事后，神里绫人决定彻底摆烂：嗯，还是听一听那一位的看法吧。毕竟，她可是稻妻幕府神道代表人、雷神的眷属、鸣神大社大巫女兼神社宫司，八重神子。
在神治之国，巫女是侍奉于神主身侧之人，拥有极高的宗教地位。
同时，八重神子在幕府公职中，亦担任着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幕府大老。
大老算是整个幕府的核心官职，因而八重神子还真有权利插手幕府的大小政事——只要不违背雷神的律令，她真能做到翻云覆雨、一手遮天。
所以，绫人立刻向九条家的二少爷和佟家的大小姐说道：“你们二位暂且不用着急。看，八重宫司大人派人来了。她应当已经知晓在离岛发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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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八重宫司大人已经从下边的报告中了解到了事情的起因与经过，并派我来仲裁相关事宜。”
代表鸣神大社的巫女，端坐在代表三奉行、御三家的神里绫人、九条镰治与佟千里面前，向三人解释道：“关于九条少爷和佟家小姐的事情，八重宫司大人也已经知道了。”
“你们为爱献身的精神倒是很宝贵，也有勇气赌上家族的前途命运去做决定不过，宫司大人并不鼓励这种行为。”
“她说；‘现实可不是小说，这样的行为还是少些为好。如果大家都学他们去私奔，就总要有人为之承担责任。’”
九条镰治的脸唰地一下变白了，他咬着牙，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回应道：“鄙人鄙人知道了。若是宫司大人有罚，我也一并接受便是。就算要在下切腹自尽，我也——”
“此事全由我家而起，不用牵连到镰治少爷！”佟千里此时也表现出极度的倔强，“本家上下，皆为父亲掌控，我孤注一掷，连累别人，却是我之过失！幕府要处置罪人，就算屠我家满门，我也毫无怨言！”
“只求宫司大人放其它人一马，从轻发落。”
“千里，你！”九条镰治一时语塞，只能土下座，将额头触及地面，“尽管千里这么说，但在下仍不能抛下她。她是无罪的啊！”
目睹了这一切的绫人感觉自己的胃在抽搐。
天啊，我是在看什么三流爱情小说吗？还是说，爱情真的会使人盲目？
神里绫人，对未来自己的婚姻生活感到了恐惧。
被派来传话的巫女见状，也有些蚌埠住了：“等等，二位，八重宫司大人并没有追究你们责任的意思。”
“毕竟按照召开评定的规矩，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九条家家主与佟家家主，而不是你们二位。然而，他们现在在哪里呢？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绫人闻言，恍然大悟。他受这两公婆烦扰，竟然没从这个角度发现问题！
是了，他这个社奉行主家的当主，都接收到了召开评定的讯息（虽然这讯息是佟家发出的），并来到了评定所。那么另外两家家主不按时前来，又算什么呢？
换句话说，如果说两个年轻人出现在这里，是某种程度上的越俎代庖，那未参与评定的两位家主，可不就是缺位、失职么？
“况且，佟家小姐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件事因佟家而起，特别是因您父亲，佟家当主佟慎介大人而起。他更应该出现在这里，同另外两家的代表商议解决问题的方案，而不是试图剿灭罢市以反抗他的万国商会。”
那位巫女又将评定所外两个使者所做的笔录交给三人观看，并总结道：“八重宫司大人也说，佟家小姐您的父亲，实在是太过傲慢了。他将幕府委托给他管理的地盘，当做自己的后花园，沉溺在虚假的荣光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忘记了，对幕府应保持尊重与敬畏。”
“他实在是走了一步臭棋。”
“至于九条家的家主，宫司大人倒没多说些什么。毕竟他可能确实在山中野店中嬉戏游玩，收不到紧急召集的信息也很正常。”
“还有你们二人八重宫司大人认为，你们实在不该出现在评定所，但此事事发突然，你们又很难置身事外，因而决定以大老的权利，分别予以你们处置。”
“九条镰治少爷，您被幕府判处罚俸一月、禁足一月，明日起执行。您就好好待在家族中，处理政务吧，暂时不要出门了。”
“佟千里小姐，您被幕府判处罚俸三月，并在‘离岛一乱’结束后，要亲自上稻妻城来向将军大人报告情况。”
“同时，您的申请，宫司大人也予以通过了：为了保证御三家的团结，也为了保护离岛的稳定，幕府决定剥夺佟慎介大人的官职，并由你暂时代领。”
“千里小姐，日后你就是佟家家主，并总管勘定奉行与远国监司一切事务了。宫司大人还强调：如果你想将功抵过的话，就尽快拿着幕府任命书前往离岛，同幕府军一起稳定事态。”
“她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小千里。期望在明年你到鸣神大社【初诣】的时候，我能看到一个全新的你。’”
佟千里的双眸变得通红，不觉落下泪来：“我愧对宫司大人对我的教诲啊”
“千里，打起精神来。”九条镰治安慰她说，“八重宫司大人已经对我们特殊优待了，我们不能再辜负她的信任。你便回离岛去吧，日后我们再相见！”
眼见这一幕，巫女小姐也微笑起来，向着一旁如土偶木梗般坐着的神里绫人问道：“那么，神里家家主是何意呢？您还有什么指教吗？”
“鄙人完全同意宫司大人的主张与处置。”神里绫人还能说啥，好人坏人都让她当了，自己完全就是来走过场的。
不过他还是挺感激八重神子能派人来解围，否则九条镰治和佟千里这肉麻的俩公婆得求上他半天。
最后，他的心里只余下一句哀叹：“今日这场评定，可真是乱了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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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评定所召开会议，两日后。
商会护卫队已经在离岛商店街坚守了足足二十四个时辰，四十八小时。
不过，虽然说是坚守，但战斗的烈度并不高——
从第一次冲突，双方爆发血性战过一场后，奉行众就变得畏首畏尾，不敢再度向街垒和建筑发起冲锋，而只是远远地抛射弓箭、发射铁炮。
这让李涛颇有种回到蓝星一战时期的感觉。
战争双方都躲在壕沟和工事里放枪，并且不断加固己方防线。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对方又打不进来，我们也突破不过去，就搁这硬耗吧。看看最后，命运女神将倾心于谁。
但李涛对自己的布置还是有些信心的——他不相信，稻妻幕府自雷电将军以降没个正常人，全是佟慎介这种虫豸。
但凡来个正常人，都能意识到佟慎介目前的做法有多不妥当。
而李涛，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坚持要将战局拖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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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事情一开始，只是由于李兄你需要一个离开离岛的凭证呢？”站在李涛身侧的万叶感慨道，“明明只是这么小一件事，最后却被李兄你发展壮大，变成了现在的乱局。”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李兄你有这才能呢？”
李涛靠在街角的墙壁上，放松地说：“这个啊，在璃月的时候，我毕竟处处受制于人。虽然说是冒险家，可总是不得自由。璃月人又讲规矩，想钻法律漏洞？岩王帝君可不会惯着谁。”
“到了稻妻以后，我也算是挣脱牢笼，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至于这挑动人心的本事，可也不是天生就会的。”
李涛抬头望向蓝天，想起自己在蓝星上被生活拷打成讨好型人格的一幕幕，觉得过去真是不堪回首。不过，那些痛苦现在也成为了他的养料，让他能模仿张仪苏秦，将一些小伎俩变成所谓的“纵横之术”，操弄别人的思维和行动。
现在自己还很稚嫩呢。
“这次我之所以能拿捏住佟家，全在于我们这里的部队顶住了奉行众的进攻。在这个基础上，商会所占据的舆论高地才有意义。”
李涛看得很清楚：如果商会因为罢市而被勘定奉行镇压、分化瓦解，那么之前他做的一切工作都没有意义，还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被幕府抓去嵌入神像。
文化的成果必然要用刀剑来保卫。当然，并不是说只要有刀剑，就能控制所有人的思想，相反，思想是杀不死的。
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道义和武力同样重要。必须同时掌握二者，才能获取最终的胜利。
而现在，至少面对勘定奉行，商会在两方面都占了上风。只是由于幕府的威慑，这场战斗不能进一步扩大化而已。
当然，如果幕府拉偏架，那李涛就真要执行最后方案：带着商会上梁山了。
就在李涛闭目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时，商店街外围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幕府军退了！幕府军退了！”
“我们胜利了！”
“滚蛋吧，勘定奉行的走狗！”
许多商人纷纷跑到前头去，看到不远处垂头丧气的幕府军拆卸营地工事，并推车来将大量武器装备搬走。
欢呼声再次响彻云霄。
这时，一名商会护卫急匆匆地赶来，请李涛到临时的指挥所去议事。
李涛思索片刻，却是拒绝了这一邀请，并对万叶说：“我伪装的身份大概要暴露了，万叶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今晚便离开离岛，前往踏鞴砂吧。”
“天海大师不来？”老商人贝尔疑惑地嘀咕道，“他一路为商会出谋划策，可是本次事件中最大的功臣啊。为什么他不愿意来呢？”
久利须提醒道：“会长，兴许是大师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幕府现在要与我们谈判，若我们将天海大师的事情说出去，那么他们必然要严查他的。到时候，天海大师想做什么都不可能了。”
“是了，应该就是这样。”贝尔点点头，“可惜大师无法站在这里，分享胜利的喜悦呀。久利须，之后请你把大师应得的报酬交给他——现在我们得自己准备和幕府商谈了。”
视角再转到商店街上。
为了庆祝赶走勘定奉行的镇压部队，压抑了两天的商人们拿出了储存的酒水和食物，在大白天点燃了火堆，开始围着火堆唱歌跳舞，庆祝胜利。
李涛则仍然保持着虚无僧的打扮，去寻浪人和商队护卫了解情况。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李涛猜出了真相：
勘定奉行的部队撤军，恐怕不是因为战争支撑不下去——他们明明还有大量武器和粮草，怎么会打不了？
真正的原因，应该还是幕府方面出手了。
还有，据几名眼尖的浪人所说，他们亲眼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试图从勘定奉行众中逃跑，反而被幕府军按在地上绑缚了起来。
几个人信誓旦旦地声称，那就是现任勘定奉行佟慎介本人，因而在之后的酒席上大肆吹嘘他们把佟慎介逼得逃跑，从而传出了“逃跑奉行”这个诨号。
但李涛当然是知道真实情况的——佟家家主怎么会屈尊亲自来到阵前？那被幕府部队抓住带回去的，仅是佟家的一名管家而已。
只不过，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在李涛的谋划、商会的支持与所有人同心协力的抗争下，外来的异人首次展现出了惊人的意志与力量，将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勘定奉行拉下马。
现在，他们已经兴奋、快乐地站在阳光下，骄傲地欢庆这初步的胜利——
也欢庆，离岛的新生。
这起事件过后，勘定奉行至少三十年内，不敢再继续压迫、剥削、看不起他国异人，但本地人对异人的看法进一步恶化了。
“然而，究竟幕府是正义的一方，还是商会是正义的一方，只有历史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李涛望向远方：
现在想来，那位奉行，或许真的该逃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