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商会中的秘密会议
李涛“偶遇”佟千里两日后。
万国商会。
商人们正紧张地凑在一起,讨论着这几日打探的情报:
“果然就和那位大师说的一样,只要用点饵料,勘定奉行的人就喜滋滋地收下了,也没管我们是否在追踪货物的流动。”
“我们上缴的【晶化骨髓】被役人收走后,被分别存放在了不同的、隐蔽的仓库里。总有非稻妻人去那儿取,而且那些足轻和武家竟然还笑脸相应”
“可惜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到底是什么人、什么组织,能和勘定奉行谈笑风生啊?”
人们惊叹着李涛的智慧,却还是有人酸溜溜地说:“什么大师,不过是提出了个大家都能想到的办法。我们这就把他奉为座上宾啦?真是没骨气。”
一旁的人听了,对这人怒目而视:“韦尔纳,你这人好不要脸。大师自告奋勇上门来,给了我们一个解决方案,你却想着让商会一拍两散。这种最后的举措,能随便乱用吗?”
“我看你就是不想被商会的事情牵连,又害怕在稻妻单干没有保护伞!”一位商人讥讽道,“不过是个胆小鬼。”
另一人也皱着眉说:“大师的计策虽然算不上绝妙,却切实给我们指出了一条出路——一条只要鼓起勇气,敢于反抗就能看见光明的出路。韦尔纳,苏波说的没错,你太胆小了。”
“因为畏惧着前方可能的黑暗与挫折,就放弃了自己的勇气与决心,殊不知那才是大家能团结一心、渡过难关的关键所在。”
韦尔纳被气的脸红脖子粗:“久利须,连你也这么说吗?你们就不觉得,那个什么【天海】大师很可疑吗?”
先前指责韦尔纳的商人苏波则继续冷冷地说:“蠢货,一个人是否可疑不是看他的外表,而是要看他的言行。至少这几天来,大师有问必答,为商会出谋划策——他可比你这个一直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傻瓜可信多了!”
“都消停一下!”
久利须见二人的争吵有升级的态势,连忙阻止他们。
“有什么好吵的?我们的首要目的,不是帮商会渡过难关吗?难道现在我们没有在按照计划行动吗?除此之外的一切,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转向韦尔纳,说:“韦尔纳,我觉得你也许想太多了。不过随你怎么想,你现在仍然留在商会里,这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如此,那你就得听商会的调遣,而不是一直怨天尤人。”
“我怨天尤人?大不了我直接退出商会——”
韦尔纳话还未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音:“把这个扰乱人心的混蛋给我抓起来!”
下一刻,几个曾被李涛狠狠揍过的商会护卫如狼似犬般冲进商会议事厅,将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韦尔纳一把摁在了地上。
其中,护卫的队长还贴心地用膝盖压住了韦尔纳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大师、贝尔会长,我们压制住他了。”
“好,把他捆起来大师,让您见笑了。”老商人贝尔低声对李涛道歉,指挥着护卫们把如丧考妣的韦尔纳捆了起来,又提着他站起。
接着,他对着韦尔纳,严厉地说:“我们在外面听了有好一会儿了,韦尔纳。本来要是按以前的规矩,我马上就把你踢出商会,让你滚回自己的老家去。”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大家都在为商会出钱出力,努力把稻妻的生意继续做下去的时候。在这种关键时刻,你居然还散播这种言论?不是蠢,就是坏!”
“我不能放你走。按照你的想法,你也很可疑——你要是退出商会,保不准就向勘定奉行举报我们的事情,咱们就得被一锅端,大家的本钱也都会化为泡影。”
此话一出,商人们看向韦尔纳的眼神愈发不善。
而韦尔纳,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指着李涛辩驳道:“我、我没有那个意思,贝尔!我只是觉得,他又不是我们商会的人,我们凭什么听他的?”
李涛呵呵一笑,道声“阿弥陀佛”,并不解释。
这种时候,解释了反倒丢份儿。
而现任会长贝尔也懒得和他解释:“押下去,关好。若是跑了,拿你们是问。”
“是,会长!”
几个护卫盯着韦尔纳,心中也十分嫌弃。
这个蠢货怎么敢诽谤天海大师?你以为他那天是把谁干倒了闯进商会来的?
他要是个普通人,早被咱们拒之门外了。他就是特立独行、有所要求,才会找上万国商会呢。
这点你都看不明白,还真是蠢到家了。
就这样,商会中发生的争吵与分裂被提前制止,留下来的人们保持了空前的团结——
至少,在自己的商路被断的危机面前,他们别无选择。
“诸位,想必大家都已经注意到了吧!”李涛率先开口,道,“首先,商会的引诱方案算是获得了成功。勘定奉行已经开始扶持本地商人控制货源了,而万国商会能从外国获取的【晶化骨髓】数量越来越少。长此以往,商会必然被勘定奉行牵着鼻子走。”
商人久利须摇摇头:“这可不是什么令人笑得出来的好消息啊,大师。”
李涛扶着自己的斗笠,说:“但对方毕竟如贫僧所想的一样,做出了这样的行动。那么这就证明,贫僧的猜想没有错——”
“勘定奉行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赚钱才这么做的。”
老贝尔凝重地点点头:“是了。如果佟家要赚钱,想办法巧立名目多设几个税款就是了,没必要再向咱们征集【晶化骨髓】这么一个特别的商品。”
“勘定奉行肯定和一些能使用【晶化骨髓】的人有联系,这样佟家才能把这些商品转运给他们。而据我所知,会大量使用【晶化骨髓】的组织或集体,有且仅有至冬国。”
久利须也点点头:“应该是至冬国内的某些炼金机构要用。话说,佟慎介本来就和至冬走得很近吧?本地的高炉与锅炉,也是他家族叔从至冬引进的。”
李涛幽幽地接上一句:“那么,至冬国会以什么借口,把人派到稻妻来呢?贫僧想来想去,只有寥寥几种方案。”
“其一,是令人充当冒险家,以稻妻城的冒险家协会为联络点,进行活动。可惜这种方式在几年前就没用了,因为现在还能在稻妻活动的冒险家,大多经过了天领奉行的审查。而审查没有通过的冒险家,则全部被遣送回了国籍所在。”
这也是李涛费尽心思乔装打扮的原因之一。他也没那功夫再被天领奉行盘问一道,还不泄露任何机密。
“其二,是派出外交代表团【愚人众】。恰好,离岛上愚人众的活动踪迹可再明显不过了。佟家之前不是接待过一批么?据说他们是去了稻妻开办大使馆。”
“销赃这种事如果让愚人众来干,反倒一点违和感也没有。”有商人赞同道,“愚人众的名声可是再臭不过了。而且他们也经常在稻妻的角落露面”
“其三,就是把本国的商人派过来,或者让本地商人同他们接洽。这件事,目前他们也在做。”
李涛说出如上的几种情况,分析道:“既然如此,情况就很明了了:勘定奉行主家佟家勾结至冬、知法犯法、掠夺商人财富。”
“但这些罪名,肯定不够把佟慎介扳倒。所以,商会必须要在之后的罢市,以及递交申诉书上这么讲:勘定奉行主家·佟家家主·佟慎介勾结至冬,贩卖珍贵材料资敌,欲引外敌入侵稻妻,推翻幕府统治——”
“大、大师慎言!”
商人们被吓得亡魂皆冒,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
然而李涛却冷冷一笑:“怎么,诸位,现在害怕了?”
“但贫僧要告诉大家,害怕是没有用的。如果诸位不这么说,那么倒霉的就是你们了。
佟慎介捞钱过了头,对稻妻幕府来说是件可有可无的事情,因为勘定奉行本质上就是替幕府捞钱的,他这反倒是在做他的本职工作;
然而如果他要谋反,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他佟慎介就要变成反贼、恶鬼、邪魔,到时候天领奉行就是不想查也得查。
至于社奉行嘛他们一向处事圆滑,相对而言比较有信用。此事他们肯定不会深入探查,因为这跟他们没甚关系。”
说到这里,李涛用力挥舞着自己的右手,狠狠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诸位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佟家做得了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他想要商会赚不到钱,想要把贫僧堵在岛上,那我们就偏要他死。”
“更何况,这也不算毫无根据。佟慎介和至冬的事情是一笔烂账,只要调查下去,商会就能获得喘息之机。”
“到时候,无论是佟千里大小姐掌权,还是虎视眈眈的分家上台,商会都有周转的空间。”
商人莫斯听完李涛的话后,也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附和道:“就得这么干!不,是只能这么干呀!否则,大家真不如解散回家呢!”
另一个商人也点头:“好啊莫斯,我们听大师的!把事情都捅出去,看他佟慎介怎么办!”
“得保护好自己,但也不能让别人随意夺去我们的财产。”老贝尔凝重地说,“大师说得没错,这种事是冒险了些,但我们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若还想再把商会维系下去,就得让佟家也感到害怕!”
“让他们知道,我们万国商会也不是好惹的!”
“对,大师,请下命令吧!咱们一鼓作气,也要把离岛的事儿捅到雷电将军那里去!”
这倒没有必要。李涛微微汗颜。如果雷电将军真来了,恐怕你们就跪了。
同时,他也拒绝道:“贫僧毕竟是外人,不能越权指挥诸位。贝尔会长,还请您到时按计划行事。”
贝尔也豪放地同意道:“那当然。天海大师,老夫可是久违地热血沸腾起来啦我们这些商人,竟然要对抗一个地方上的掌权者,听起来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涛微微一笑:“那又怎地?他佟慎介又不是三头六臂,也不是古代魔神,相反还露出那么多把柄不趁此时扳倒他,还等何时?”
说着,李涛又皱起了眉:“不过,贫僧这计划尚有一未完善之处。”
“大师请讲。”
“商会中的诸位毕竟是肉体凡胎,既无元素力护身,又无搏斗技击之长。贫僧担心到时候佟慎介鱼死网破,派出奉公众杀害诸位哪。”
一听到可能有性命之虞,商人们火热的头脑又冷静了下来。
他们也颇为担心:“大师,如今之计,为之奈何?商会的护卫恐怕不顶用啊。”
李涛叹气道:“恐怕,唯有雇佣浪人一条路径可走了。贫僧在稻妻也有一二好友,正是本地的草莽豪杰,只需他振臂一挥,便能集结七八十号好手,到时便能保护诸位,不惧奉公众武家的冲击了。”
贝尔精神起来:“大师要推荐一人来护卫我等?”
“是。离岛附近浪人,素质参差不齐,有些人连贫僧都打不过,因而不如由贫僧来挑一个可信赖之人。贝尔会长,商会中可有能信赖、通水性、敢出海的机灵之人?”
“有!”老贝尔随意点了几人出列,“元荣、纳维还有马可,他们都是经常跟海洋打交道的水手。”
李涛仔细观察了他们三人一番,姑且是没发现他们心中有什么深沉的心思,因此便掏出一枚微型浪船雕像,交给他们,并嘱咐道:“几位施主,贫僧要请你们驾船去一趟踏鞴砂,到那儿去寻一个白发红瞳、穿着武士服、戴着红黑色围巾、身上还有枫叶装饰的浪人剑士。”
“拿上这个给他看,要他带些人来离岛,好处不会少了他的。”
“尽快出发,尽快带人回来。在商会预备罢市游行之前,我们得将一切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