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解脱就在眼前
两名身穿铠甲的守卫扛着赵天宇，用古老的担架将其送上一辆由黑曜石打造的灵车，待车门缓缓关闭，逐渐消失在医院大门前，赵虎才从一株古老的龙骨树后缓步而出。
赵虎掏出一块魔晶，启动其内嵌的通讯法术，连接向岳父的魔法阵。
\"父亲大人，莉雅误入歧途，如今被囚禁于天海城的审判厅，厅内坐镇的乃是一位来自北方边疆的年轻将军，名为陈强，他身旁更有位年纪轻轻的高手，其修为至少已达通灵之境，但具体身份尚未查明……\"
……
李秋雨接到公司内一位高层法师的传讯后，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坐在马车上，脸上的哀伤难以掩饰。
萧衡从审判厅的高墙下走出，注意到女子脸上的愁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惜。
\"等待许久，为何不下车？\"萧衡倚靠在马车窗户上，故作轻松地询问。
李秋雨侧目看了他一眼，眼眶中泪珠在打转，她吸了吸鼻子，强忍泪水。
\"其实伯母的话不无道理，我确是厄运之子。\"良久，她低声低语。
萧衡自怀中取出一根烟斗，点燃后递给她：\"试试？\"
李秋雨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微笑，竟真的接过烟斗。
萧衡殷勤地伸出手中的打火石，为她点燃烟斗：\"莫要相信那些荒唐言辞，我看你定是福泽深厚之人。\"
李秋雨吸入一口烟雾，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泪水滑落面颊。
萧衡迅速夺过她手中的烟斗：\"我只是开个玩笑，你竟然当真了？\"
李秋雨抬起头，透过透明水晶制成的马车窗望向远方，轻声细语：\"十岁那年，我的父母双双逝去，就在我的面前，实际上父亲本有机会逃离，但他选择了保护我……\"
\"我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善终，在异国他乡，我甚至不敢结交朋友，可我身边的守护者，却一个个相继陨落……\"
\"我只剩下了爷爷，连他也差点……\"
李秋雨望向萧衡，再也抑制不住泪水：\"萧衡，刚刚公司传来消息，徐小二未能渡过生死难关，还有小张和小郑，她们的生命都才刚开始啊！\"
\"公司的六名守卫，我甚至连他们姓名都不知晓……如今全都已离去！\"
\"还有二十几位守卫，有的身受重伤，有的稍好一些……这一切皆因我而起！\"
萧衡凝视着李秋雨的双眼，注视着这位一向坚韧的女子。
若是换成他人承受她这样的遭遇，早就崩溃了，而她却总能保持乐观与积极，心中始终梦想着让李家重现父亲时代的辉煌……
然而今日徐小二等人的离世，仿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已无法再支撑下去，站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徐小二的妻子即将诞下新生命，前天在集市偶遇他，聊了几句，徐小二提及，他未曾受过良好教育，恳求我能为他的子嗣赐名，我那时……为何未能应允他的请求？\"
李秋雨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轻声诉说：\"小郑来此城堡应聘那天，是我亲自考核，她并未希冀什么高官厚禄，只愿现有的酬劳再多些，因为她有个被魔法诅咒的弟弟，以及一位被疾病折磨的父亲……\"
\"我承诺她至多半年，待城堡内部纷争平息，便会提高她的薪酬……\"
\"然而城堡刚迎来和平，她尚未触及加薪的第一个月薪水！\"
\"她们皆是平凡之人，又何罪之有？\"
\"如果非要说她们有错，错在追随我这位领主……！\"
萧衡始终缄默，倾听李秋雨絮絮低语。
直至她的情绪渐渐平复，萧衡熄灭了手中的魔晶，微微一笑。
\"你可知战场的模样？\"
李秋雨望向他，摇摇头，不解为何他会突然提及此事。
\"我曾亲历其境。\"
萧衡低沉道：\"战场上每日都有灵魂陨落，皆是正值壮年的战士，有时一瞬之间便是数十人，有时是数百。\"
\"其实他们，同样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亦有眷属，亦有未了心愿，但却如此逝去，有些甚至尸骨无存。\"
\"存活者忍痛掩埋逝去的同袍，胸中燃烧复仇之火，却不知敌人实则与己并无二致。\"
李秋雨怔怔地凝视着他。
\"我曾携带着魔药袋，踏遍千山万水，见证无数生死轮回，有人一生奋斗，终于登临梦寐以求的高位，却罹患绝症，宁愿舍弃所有换取性命延续。\" 萧衡继续道。
\"有人终日辛劳，将全部希望寄托于后代，最终却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有人因情所困，身心俱疲，却忽略了父母为他添的白发……\"
李秋雨注视着萧衡，一如之前，静默聆听。
\"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告诉你，不单是我们总受各种困扰，人世间的大多数事情并无选择，有时也无需刻意抉择。\"
萧衡抬手轻抚李秋雨的头：\"无人能主宰自己命运，更何谈他人命运？\"
\"徐小二和小郑她们，皆是因为我……\" 李秋雨欲再次辩解。
萧衡道：\"你斩杀了谁？害了谁？\"
李秋雨再度愣住，仰起惨白的脸庞，凝视着他。
萧衡抬手，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虽与你相关，却不应成为你的负担，我们只需扪心自问，是否真的犯下了过错。\"
实际上，萧衡并不擅长于人讲理，对李秋雨只能言至此，所说的皆是他个人的领悟。
无论她能否理解，萧衡仍想对她倾诉，不愿看她陷入自我束缚。
李秋雨温柔地凝视着他，良久，点了点头：\"感谢你，萧衡，我明白了。\"
……。
苍穹之端，天海市的巨翼空港，一艘翱翔天际的飞舟悄然降临。
一位身披华贵长袍，眼镜上镶嵌着金边的银发老者，步伐如龙似虎，从航站楼的拱门中走出，身后紧随三名中年人，各具威仪。
“父亲，如此匆忙地召我们前来，究竟是何事急迫？”身材纤细的中年女子轻声问道，眉眼中依稀可见黄莉雅的影子。
“此地一见，你们自然知晓，此刻大家时间紧迫。”老者的嗓音平静而深沉。
“小宇竟遭人摧毁灵海，莉雅因此复仇，不慎惹恼了天海城的执法者？”女子惊愕，提高音量，“那个赵虎难道是吃素的？”
“父亲，当年你不该应允小雅与赵虎联姻，觅佛宗那小小长老，连妻子都庇护不住，这已是第几次了？”魁梧的中年男子皱紧眉头，他是黄莉珍的丈夫李醉，于江南洲的财政部门担任要职。
另一位黝黑皮肤的男子则是黄莉雅的兄长黄斌，位居江南洲军部高位，身为少将，权柄显赫。这便是黄莉雅无所畏惧的资本，也是黄百岁得知女儿遇险后，第一时间召集他们前来救援的原因！
老者沉声道：“此时不宜争论，天海城总局由北境而来的一位少将坐镇，赵虎的人脉在此无能为力，你们先设法救出莉雅再说。”
三人闻言，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黄莉珍转向黄斌提议：“大哥，既然是你们军部的人，又在你的管辖之内，看能否通融通融？”
黄斌皱眉：“来自北境的，都不是易与之辈。”
老者转首看向女婿李醉：“小醉，尽管陈少将仍保留军衔，但他毕竟代表天海城总局，归你们政界管辖，你先设法联络，毕竟我们与陈少将无冤无仇，他总有一天会需要在天海城倚仗你的力量。”
“若陈强识趣，便顺水推舟；若他不知进退，胆敢在江南洲挑衅我妹，我黄斌定让他付出代价！”黄斌语气坚定地道。
……
同一艘飞舟的旅客中，一个佩戴黑框眼镜的文静少女，推着行李车，从容地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
“大小姐，等等我……”医术高超的崔笃医一路小跑追赶过来。
子轩微微蹙眉，回首冷淡一瞥：“你怎么也来了？”
“这里是天海城，我祖父和妹妹都在此地，如果不是因为萧衡的事……崔氏医药世家的总部就建在这里了。”崔笃医淡笑道。
子轩沉思片刻，问：“你知道萧衡现在何处吗？”
“知道，我可以为大小姐引路。”崔笃医主动请缨。
子轩点点头，放下背包，取出一本手抄的医书递给崔笃医：“听说你曾随师研习巫医，这是我多年的心得，有害的内容已被我删去。”
崔笃医颤抖着接过，那来自巫灵公主的神秘遗物，即使是宗门内的长老们也可能觊觎不至。
子轩晶莹的目光深邃如星辰，低语道：“别妄想借助萧衡的力量，他已对你手下留情。他深不可测，目光如炬，你非其敌手。”
“怎么可能呢，我自知分量。”崔笃医口中应和着。
……
萧衡领着李秋雨在执法殿留下口证，详述李氏家族惨剧的真相。两人走出办公室，审讯之地传来了嚣张的喊叫。
“有何凭据指证我为凶犯？凭证何在，暂住客栈也是违法么？”黄雅莉戴着魔法枷锁，嘲讽地盯着王猛。
王猛猛然拍案：“铁证如山！我告诉你，你的护侍们都已招认，林晓东的宅邸命案是你亲自动的手，李家惨案由你策划，林晓辉的腿伤是你授意他人所为，人证物证俱全！”
“肯定是你们逼供，没有确证就别提命案。只说林晓辉之事，我承认有些牵连，但都是那些护侍自作主张，非我亲手为之。”
“想要证据？”
王猛示意，一名执法者立刻出示了林晓东府邸的魔法回溯影像。王猛怒目圆睁，咒骂道：“岂有此理，以为顽抗就能脱罪？残害我们同伴，不让你付出代价，我就改姓跟你一样！”
“我什么都不会说。”
黄雅莉冷笑：“很快我就能离开此处，到时候看看是谁要重建这座执法殿！”
萧衡与李秋雨立于审讯室外，听见此言，萧衡眉头微皱，问陈强：“打算如何处置她？”
陈强面色铁青，坚定回应：“三位兄弟因她丧命，一切程序完毕后，送交审判庭，凶手偿命！”
“没那么容易。”萧衡提醒：“最好在此地解决。”
陈强闻言一怔，毕竟执法殿有其规则，若在外面动手，可借口自卫，无人能质疑他的少将身份。但现场有众多见证，不得不带回执法殿，他并非帝王，无法一手遮天。
“她背后或许有些势力支撑，否则她怎敢如此狂妄。”萧衡解释。
此时，陈强的通讯器振动起来，他掏出看了一眼：“是城主大人。”
“有人要保她。”萧衡微笑道。
陈强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毫不犹豫地挂断，拔出法杖大步迈向审讯室。
“让你动手，没让你立刻动手！”
萧衡伸手阻拦：“不妨听听城主怎么说，也许能找到背后的大人物。”
此刻，陈强的通讯器再次震动。
“喂，魏城主！”
魏东洋敷衍地笑着，客气了几句：“陈将军，你在天海城过得还好吧？上次去总署拜访，听说你公务繁忙……”
“魏城主，直说无妨。”
\"是这样的，有人找到我，想请阁下见个面，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想请您饮一杯精灵露水，交个知心朋友。我也不太敢打扰将军您，但是对方身份比较特殊，您应该也想见一见。”魏东洋能混到这个位子，话语间的艺术自是有的。
陈强却很直接：“为了黄莉雅的事？”
魏东洋直接被噎住，这种事用得着这样挑明吗？
毕竟都是这片大陆上的人，谁没有求到谁的时候啊！
其实魏东洋两边都不想得罪，他也得罪不起，觉得这件事能为双方都卖一个人情，才敢从中斡旋。
“告诉那隐藏在暗处之人，黄雅莉犯下了禁忌，我必须依律法处决她。”
话落，陈强挂断魔法传讯石。
“真有人想救黄莉雅，来自南方魔族的政方。”陈强递给萧衡一根精灵叶卷。
萧衡接过，点燃吸了一口：“对方找市首说话，可能只是试探，事情应该没有这么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