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探望七哥
清桅回到沁竹园已经晚上六点,山茶说老太太送了全聚德烤鸭子,金灿灿一碟,还有青笋炒虾仁、白玉豆腐汤,清桅只浅浅吃了几口便不再用,身子歪在矮蹋上,痴痴地望着窗外的竹林。
下午那个明黄的拥抱一直灼着她似的,心里闷闷地难受。
“小姐,可是有心事?”山茶轻声问,让人收了桌上的餐食。
“恩……”清桅趴着没动,轻哼了一声。
“是下午的课学的不顺利?”山茶问。
“才开始学,不顺利自然是有的,但……”清桅认真的想了想,又说,“但也还好,好好练习倒也不难。”
“那可是吹了风或着了凉,身体不舒服吗?” 山茶有点担忧,伸手来摸清桅额头。
清桅还是一动不动,懒懒地,让山茶摸完额头,摸后背,她想着或许真的是身体哪里生病了,不然怎么这么难受。
“不烫啊。” 山茶摸完清桅额头,又摸着自己额头感受。
几人正在屋子里犯着愁,忽听见福生在外面叫,“九小姐。”
“福生?”清桅从榻起来,看福生一脸着急的样子,“我七哥人呢?你不是日常跟着他?”
“七少爷问上次让您找的字帖找着了吗?” 福生看着清桅,眨了眨眼。
清桅瞬间会意,“哦,字帖啊,找着了,我这就给七哥送过去。”
“那我给九小姐带路。”福生嘴上说着,人却已经转身往前走了,有点着急的样子。
清桅跟着福生往柒园去,一路上福生走的飞快,她险些跟不上。直到了柒园,清桅才终于明了他为何那样着急。
园子里乱七八糟,全是砸碎的花瓶、茶壶,摔乱的桌子椅子,简直无处下脚。丫鬟婆子全缩在角落,不敢出声,而在正门口两侧站着几个黑衣护卫,面容冷硬,眼神凛栗,硬是让这园子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小九,你快帮我劝劝你七哥。”清桅闻声,这才发现那一堆人里竟然还有四太太,只是她此时脸上泪痕未干,神情无力且憔悴,哪里还有一点富家太太的姿态。
“七哥这是怎么了?”清桅问。
了解下来才知道,是沈世诚不满意与刘家的婚事,昨天上午跟刘小姐严辞声厉地吵了一架,结果人家母亲下午就跑到沈家来质问父亲母亲,到底什么意思,这婚是定与不定。
父亲两人说尽好话才安抚好,让对方不再追究,且保住了婚事。只是沈世诚就惨了,不仅被父亲家法伺候了几鞭,还被关了禁足,到今天整整一天一夜了,一个人在屋子里一口水没喝,一句话没说。
“小九啊,你快帮我去劝劝他,有事我们好商量,别不吃东西,他身子会受不了的。” 宋寅雪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心疼地不得了。
“好,雪姨放心,我这就去。”清桅抚着她的手,安慰她。
清桅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是刚热的饭菜,走到房门口,“我劝七哥吃点东西,你们远一点,我怕他生气直接扔出来砸到你们。”
门口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脸色有点为难,但这个九小姐大老远接回来,又还不太了解,一时有些拿不稳,但还是稍离门口远了一些。
清桅进到房间,先是一愣,屋子里比外面乱的更厉害,连苏锦的桌布都撕了一地。房间里的主灯未开,只开了几盏壁灯,昏昏暗暗的。沈世诚四仰八叉的倒在珊瑚绒的深蓝沙发上,像是没了人气儿一样。
“七哥,是我,小九。”清桅小心地走到沙发边,放下托盘,蹲在他旁边。
“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她拿起一只油滋滋的鸭腿在他眼前晃了晃,“是祖母给的,我刚刚也吃了,她肯定是又嘴馋了,呵呵……”
“清桅,逃出去吧,逃出沈家,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世诚的话像山顶巨大的落石突然砸在平静的湖面,她心里一骇,惊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更让她惊诧的,是沈泄诚的眼神。
在她眼里,七哥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哥,整天没事这里逛一逛,那里溜一溜,好吃好喝,玩点有趣的找找乐子,好像这世上最开心快乐的那个人就是他。他虽性格自由散漫,放荡不羁一些,但对女子一向礼貌有加,从不逾矩,更不要说厉声责骂。
她从未见过沈世诚这般沉静的眼神,是那种暴风骤雨,惊涛骇浪沉寂之后,对世间之事不再抱有热情或希望的死心和放弃。
可清桅哪里懂什么劝人安慰的话,她蹲在沙发旁只是看着沈世诚,也不说话,他倒是先缓过来,起身靠在沙发上,“吓着你了?”
清桅摇头。
“七哥没事,你起来坐。” 世诚把清桅从地上拉起来,放在沙发上。
“七哥如此难过,是因为不喜欢刘家小姐,还是不满父亲独断专行的安排?”清桅柔声问。
“为何这样问?”世诚不解的看着清桅。
“若是单纯的不满父亲安排,从小到大,他安排你的事应该不少,断不会生气至此砸了满园子东西;所以……七哥该是有自己喜欢的人,不想与刘小姐结亲。” 清桅顿了顿,似是很花心思想了想,又说,“可七哥应该高兴,因为这世间能寻到那样一位值得你倾心之人最是难得,并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
沈世诚看着清桅一本正经劝说的样子,轻笑出声,“哪里听来这番话?叫你说的这般认真,可是真理解了?”
“书上说的,不太理解,但大体是那样的意思。”清桅晃了晃脚。
“小九,你还不懂爱情,” 世诚看着满眼疑惑的清桅,点了点她额前的纱布,“真正喜欢的人,是断不想看见她与别人在一起,决不愿彼此分开的,若有,只怕天上人间只此一人。”
“那你现在想如何?可有办法了?你也知道父亲,你若不同意,肯定连这屋子也出不了。”清桅一时想不清楚太多,还是眼前比较重要。
清桅身旁的沙发突然一轻,沈世诚起身去了里间,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信封,“这个,你明天 ……”世诚附在清桅耳旁低语一阵,“可记清了?”
“恩,记清了,找一个姓许的……” 清桅话还未完,就被沈世诚一下捂住了嘴,“你小点声儿。”
“哦哦……”清桅点头,嘿嘿傻笑着,“那七哥吃饭吧,饿坏了,可什么姑娘都见不到了。”
“恩,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别担心我了。” 沈世诚说完,又原样躺在了沙发上。
清桅拿出衣袖里的字帖,走到门口,故作大声的对里喊道,“七哥,这字帖你不喜欢,那我带回去了,你记得去跟父亲认错啊。”
清桅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一个白瓷茶杯被扔了出来,砸碎在她脚边。
清桅刚迈出房间,门口的黑衣护卫走到她跟前,伸手拦住她,她将手上的字帖递过去,对方从前到后细细翻了一遍才送还给她,“抱歉,九小姐,请。”
黑衣护卫退下,清桅拉着正等的焦急的宋寅雪到一旁说了几句话,好说歹说才将人劝了回去。
宋寅雪走后,清桅吩咐丫鬟婆子们将里外都收拾好,在园子又站了一会儿才回了沁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