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脆弱的联盟
“这？”
全场听了这个校尉的叙述，再次一片哗然。这袁崇焕显然是有预谋地登岛杀人，竟然连十二大罪状都早早准备好了。
“陛下，这袁崇焕仗着您的宠爱，滥杀无辜啊！毛大人一直兢兢业业镇守东江，是朝廷倚重的大将，他这种行为，简直是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还有那十二大罪状，一定是凭空捏造，他就是看不惯毛总兵和他抢功劳。”
“是啊，是啊。”
“说的有理。”
大部分官员都出声附和。首辅也轻轻点点头，他也认为这件事，袁崇焕做的有点过分了。孙承宗也是为这个学生捏了把汗。
就在这时，外面又跑进来一个小太监。
“陛下，辽东送来的奏章。”
“呈上来。”
崇祯心里美滋滋的，暗自猜测这肯定是袁崇焕送来汇报斩杀毛文龙事宜的奏章。这招先斩后奏玩得也是炉火纯青啊。这下又有好戏看了，不知这袁崇焕会如何巧言令色地在奏章中为自己辩解。
崇祯拿到奏章以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起来，心中不由感叹：嘿，不愧是这古代的文人，这编造的理由也太完美了。
臣辽东总督袁崇焕敬上，臣受陛下隆恩，经略辽东，替陛下犒赏东江镇全体官兵之时，发现总兵毛文龙有不臣之心，特请尚方宝剑将其斩杀。臣总结其十二大罪状，如下：
第一条，擅权专政，独霸一方，军队的钱粮数额不受朝廷管束，罪当斩首。
第二条，屠杀老百姓，冒充敌人，向朝廷邀功，欺君之罪。
第三条，毛曾言，进攻登州，南下攻取南京易如反掌的话，大逆不道之罪。
第四条，侵占军粮，克扣士兵粮饷。贪污之罪。
第五条，擅自开放马市，与后金私下做买卖，私通外敌。
第六条，军队私人化，而且军队中很多下级士兵都是满洲人。
第七条，率领军队从宁远返回的时候，抢劫商船，与强盗无异。
第八条，强取、霸占民间女子，很多士兵都效仿他，百姓无法安居乐业。
第九条，驱赶难民，进山采挖人参，如不去就被饿死，整座岛上被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
第十条，拜魏忠贤做义父，在皮岛给魏忠贤建立雕像。
第十一条，铁山之战，毛文龙大败而归，死伤军人无数，却掩盖败绩，以胜利向朝廷邀功。
第十二条，镇守皮岛八年，并没有收复辽东一寸领土，致使满清八旗做大。
整整十二条罪状，这袁崇焕写得是清清楚楚，崇祯不由地也懵了，这照他这么一写，这毛文龙是非杀不可了，他不仅无罪，还应该给他点赏赐？
崇祯看完以后，装作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额头，然后让方正化，将奏章的内容读给众人听。
方正化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朝堂之上，随着方正化一字一句地读着袁崇焕细数的罪状，气氛愈发凝重。
听完以后，众臣都有点哑口无言，但过了片刻还是有位御史站了出来。
“陛下，就算这毛总兵有罪，这袁崇焕也不该私自将其斩杀啊，他可以向陛下举报，由陛下定夺的。这分明就是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对，这袁崇焕真是胆大妄为，就是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而且他写的这些罪状，是否真实也有待考察。”
“哼，袁都师经略辽东和山东，上任之初，陛下就有言，任何事情都由袁都师自行决断。而且袁督师既然能将罪名写的如此清楚，肯定就是有罪，他有罪，袁督师自行解决亦无不可。”
呦，这袁崇焕这才上任没多久，就有人和他站在一块了，不愧是个肥差啊。这样也好，刚才你们不是要联合起来对付朕么？现在这点小事就闹翻了，真实脆弱的联盟。
和崇祯预料的一样，这人说完话之后，又有很多人站出来为袁崇焕站台，两波人就这样在朝会之上吵闹了起来。
一时间，朝堂之上吵吵嚷嚷，人声鼎沸。有人面红耳赤地指责袁崇焕的专横跋扈，有人则极力为其辩护，声称毛文龙罪有应得。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全然不顾朝堂的礼仪和规矩。
崇祯也没有阻止，一副黑着脸的样子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一出大戏，心里还在祈祷着，快动手，快动手，打的严重的话，朕是不是又可以抄家了。他心中暗自盘算着，若这些大臣们真的动起手来，闹得不可收拾，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严惩一番，抄没他们的家产，充盈自己的内帑。
吵闹了一会以后，周道登上场了，他是内阁首辅，这个时候也只能是他出面了。
“都停下，这是朝会，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想让陛下治你们一个殿前失仪的罪么？”
周道登的声音洪亮而威严，众人终于停了下来，但是两方人马还是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
“陛下，此事袁崇焕确有处理不得当的地方，但这毛文龙的罪行如果属实，他也难逃一死。老臣建议，派出御史去东江镇调查一下毛文龙的罪行是否属实，再做定夺。”
嘿呀，这个周道登，真的得想办法将它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了，再让他继续干下去，说不定还真能给大明再续命几年呢，那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不都白费了么？
“啪。”
崇祯拍了拍椅子站了起来。
“这袁崇焕前去辽东之时提到的最怕你们背后捅刀子的事你们都忘了么？当时朕是怎么说的？如果发现你们干这种事情，朕绝对不会放过。”
崇祯怒目圆睁，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威严。
“那会也说了，袁都师有便宜行事之权，你们懂便宜行事之权的意思么？这么点小事，何必在朝堂之上如此争吵。杀了也就杀了，朝廷派人去安抚一下就行了哪那么多说道。”
“来人啊，刚才吵架之人，通通拉下去二十大板。”
众官员听了都懵了。这皇帝脑回路这么清奇？对他们动板子？没这个必要吧。
“陛下，依老臣之见，这打板子就算了，他们也都是为了朝堂，为了能服众嘛。那袁崇焕确实做的有点急躁了。”
孙承宗这时候跳出来劝诫起了崇祯，崇祯也就借坡下驴了。
“哼，看在孙尚书给你们求情的份上，就免了这顿打吧，不过朕提醒你们，谁要是再敢质疑袁崇焕，朕绝不轻饶。谁也不能破坏他五年平辽的大计。”
“退朝吧。”
说完，崇祯就气愤地抬屁股要走，起身后又补充了一句。
“刚才参与之人，每人罚俸一个月，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肯定是不会记住的。”
说完，一闪身就离开了朝堂，脚步匆匆，仿佛生怕被人拦住一般。他心里还在暗自庆幸，还好跑得快，要不然被那些大臣们揪住提起山西的事情，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