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老天爷可不可以关照我一点啊？
克制住自己不好的联想，成梦云猛地拽住黑衣小女孩，她声音近乎尖利：“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病情突然恶化？”
银华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黑衣小女孩一时也解释不清，她忙拉着成梦云上了基地门口的执勤车：“您最好亲自去看看，本来您朋友病情很稳定，结果半小时前伤口突然恶化，本来停止的丧尸化又继续开始了。”
黑衣小女孩语速很快，条理清晰地在路上说明了病人的情况。
成梦云焦急询问的问题也被很好的回答。
“大叔，麻烦您可不可以再快点，”黑衣小女孩对着司机说道，“我们真的很急！”
成梦云已经六神无主，双手不自觉地搅弄，手心都快被指甲扎出伤口来。
明明已经到k市基地拿到特效药了，明明昨天打完特效药已经抑制住丧尸化，为什么今天还会恶化。
来k市基地前，所有糟糕的念头都被来k市基地得到特效药这一执念给压倒，她从来不敢分出什么太多的心思去考虑任何恶性的后果，
她感觉眼眶酸涩得难受，她突然觉得老天爷真不公啊，老是在她以为之后会变得更好的时候，就出来把她的生活毁得一团糟。
就像她和银华收到心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时，他们高高兴兴地在家里从早等到天黑，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和银阿姨，等来的却是殡仪馆的通知。
就像末世虽然来临，但是银华从遥遥的s市赶回来和她团聚，她以为他们以后可以一起好好地度过末世，却没想到银华被咬伤。
如果银华真的变成丧尸怎么办？
她低下头，额前零碎的头发遮住她眼里的疯狂，指甲在手心划出一道道红痕。
分明从基地门口到中心医院的距离仅有十几分钟，她却觉得有几个世纪般漫长，她压下那些翻腾的恶念。
她明明是一个无神论者，却在心里从妖魔鬼怪求到各路神明，她希望他们不要因为她的半路信仰而质疑她的诚心。
她心绞痛到几乎喘不上气来，比任何时候的死亡还要疼痛。她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夜晚，同样的内心宛若山洪崩塌。
不对。她咬着牙，几乎要将脆弱的皮肉撕破。
至少那时候还有银华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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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勤车赶到医院门口，连车都没停稳，成梦云就直接拉开车门跳了下来，径直往银华的病房冲去。
因为速度过猛，她差点摔倒在地。
她赶紧扶住扶手一步三楼梯的跃上顶楼，她直接把黑衣小女孩和医院的登记人员甩到身后。
刚到顶楼，她就看见银华的病房前围满了白大褂的医生，每个人的眉头都拧得死紧，他们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着。
成梦云心下一沉，脚步不停地继续跑动。
离得近了，那些医生的话语听得清晰起来。
“我反对继续注射特效药，药物的药性太强，病人的身体很可能承受不住。”
“但是再不注射，病人很快就会变成丧尸！”
“基地内特效药紧缺，我们已经在这位病人身上注射两针了，看样子以后还需要继续靠特效药吊着，但是基地里还有其他人需要特效药呢。”
“你混蛋，你是医生啊，现在要考虑的是救治病人而不是考虑药品够不够！”
最后一位说话的医生勃然大怒，他揪住明里暗里都在说不要浪费的另一位医生，手紧握成拳。
其他医生连忙劝架，这时候有人注意到从长廊外奔跑而来的成梦云：“你们不要吵了，病人家属来了，我们问问家属意见。”
成梦云被刚才她听到的话语弄得心惶惶，众位医生让开，让她走到病房门口方便她透过门查看病人的情况。
她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看见几位医生围在病床边，当看到病床上银华的状态时，她仓皇失措。
银华的四肢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无数根细密的黑线攀爬到眼睛之下，近乎要将那张脸覆盖，那双眸子一眼扫过去几乎全是眼白，他此刻正剧烈地挣扎，成梦云能隐约听见那沉重的低吼声。
除了一旁还在显示生命体征的心电仪，
他整个人看上去和丧尸几乎没有差别。
他裸露出的手臂上的伤口，此刻正被医生们紧张得擦拭从其中涌出来的黑血，那些黑血瞬间就能浸染一只干净棉花，随即就会被医生放进一边床头柜上满是黑棉花的托盘里。
一位医生开口解释道：“成小姐，50分钟前病人的病情突然恶化，我们第一时间通知基地并注射新的特效药，病人的病情渐渐缓和，丧尸化停止。但是10分钟前，病人病情再度恶化，而且丧尸化的速度非常快，我们在讨论是否还要继续注射”
“注射啊！”成梦云拽着医生，惶恐地看了眼病房内又看向诸位医生，她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他快要变成丧尸了，你们快注射啊！”
被她拽着的医生，尽量客观地陈述情况：“好的成小姐。但是也有一些事情要向您说明，我们此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短时间连续注射两次特效药的情况，我们没有办法保证病人是否会好转，希望您对此做好准备。”
成梦云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发冷，她仿佛从身躯里抽离出来，从旁看着医生们进入病房内，将调配来的特效药推进银华的手臂。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病床上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银华，怎么也不肯移开视线。
然而那黑线依旧在朝着上方攀爬，已经越过双眼的位置。
“求求你，有点用啊”她哽咽地说道，她盼望着珍贵的药物能发挥应有的功效。
从昨天到今天，银华已经注射三只特效药了，她不懂，抑制效果良好的药在银华这里为什么不太管用。
她想到金队的弟弟也是恶化了两次，但是也没有像银华短时间这么频繁。
又想到丧尸群被引到居民楼门口的那一晚，银华以为她死了以后的状态，等到当事人换成她，她才彻底明白银华心里未道尽的难过
挺好，互相扯平了。
她脑海里回忆着各式各样的事情，就那样守在门口直直站了好几个小时。
连哪些人路过身边或者尝试和她对话，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心惊胆战地目睹着那快彻底淹没银华脸颊的黑线激烈的变化，随后不甘心地如潮水般慢慢褪去，从眉毛处退到下颚，最后慢慢回到锁骨处，盘缩着不再动弹。
一旁的心电仪上显示的线也从剧烈渐渐平复。
银华也不再疯狂挣扎，最后阖上眼沉沉睡去。
看来老天爷还是怜悯我的啊
看到银华病情终于稳定下来，成梦云心一松，心口落下大石的瞬间她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
她梦见了很多的往事，它们就像碎片般飞掠过，她迷迷糊糊地看清又再也抓不住分毫，她就从一个个破碎的梦境中走过。
最后定格在一个阴雨潮湿的午后。
三年前的她呆愣愣地站在两副棺椁前，眼泪无声地从那双已经红肿的眼睛中淌出，她看不清前来吊唁的各位亲友，每个人脸上都像蒙了雾一样。
屋外的雨似乎永没有止息的时候，
她感觉自己冰凉的手被身边的人握住了。
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又嘶哑：
“梦云，别怕。”
满脸泪水地醒来，成梦云睁开眼看见惨白的天花板时，还没有从梦中反应过来。
她眼前出现了一块毛巾，成梦云朝一旁看过去，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走廊的铁质椅子上，身上盖了件黑色的外套。而黑衣小女孩正坐在一边，手里拿了块毛巾，她身上此时只有一件白衬衫。
“非常抱歉，基地里纸巾是稀缺品，只能委屈您用毛巾了，”黑衣小女孩有点腼腆地笑笑，“成小姐您1小时前突然昏倒，医生就帮忙将您挪到了椅子上，实在是医院里床位有限，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哦对了，这是您的晚饭，我帮您带过来了。”
她从身旁取出带来的打包的饭菜，她歉疚地说着，手抓住衣角显得有些无措。
成梦云表示没关系，然后她眼尖地看见对方的脸蛋红肿，面上是一个鲜红的手指印，而裸露出的手腕和脖颈也有伤痕。
在不久前，成梦云记得对方全身还好好的。
“你这，怎么被打了？”成梦云接过毛巾胡乱地将脸擦了下。
“没有，没有的事。”黑衣小女孩忙将伤痕遮住。
但是梦云直直的盯着她，最后黑衣小女孩败下阵来，悄悄说道：“我的工作是接引和负责一些异能者们的日常生活，有的异能者，脾气有点不好”
她抬头紧张得四处乱看，生怕自己这些话被哪些人听去：“不过没关系的啦，实在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异能者大人们生气也是应该的。”
成梦云哽住，她没有想到作为黑衣工作人员的工作这么辛苦，还要受到一些人的刁难。
“痛不痛啊，我喊医生来给你上点药。”成梦云看着伤口咂舌。
“别别别，真的不疼的，我这么点伤口，就不要浪费珍贵的药了，”黑衣小女孩连忙拉住成梦云起身的动作，“说起疼的话，您的异能用起来肯定比我疼多了。”
她痛惜地看着成梦云那身忙到没有换下来的血衣。
成梦云叹口气，觉得这小妹妹挺傻，都这样了还在顾着不浪费基地资源，同时她从对方关心的话语里感觉到末世里难得的关怀。
或许是银华的病情让她心跟蹦极一样乱窜，她从骤然的大喜大悲中体会到久违的孤立无援，她难得的对这个关心的人吐露了一些话：“还好啦，有时候熬过去就好了。”
黑衣小女孩扁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心地说道：“我教你个办法，你要是觉得很痛的话，你就对自己说，‘不痛不痛哦’，这样会好很多哦。”
“我每次很疼的时候，都会对自己这样说，效果还挺不错的，你到时候可以试试哦。”黑衣小女孩笑容灿烂。
成梦云没好拒绝对方的善意，听到“每次很疼的时候”，一股怒火在心里燃起，有些人是怎么能对还没成年的人下手的！
良心不痛吗？
成梦云吃着黑衣小女孩带过来的晚饭，听着她说基地内的各种事。
这时候长廊另一头一个黑衣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走过来，走到成梦云跟前说道：
“成小姐您好，基地南部出现不明原因的丧尸暴动，副基地长邀请您过去商量新任务，
“事情紧迫，任务将在1小时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