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我从来没有预设过他不存在
“为什么你的伤口没有愈合，还恶化了”成梦云低喃。
她反反复复地查看伤口，明明昨天上药的时候还不对，自那天从超市回来后就不是她上药了，当时银华托辞说不想麻烦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还瞒着我！”她气急，每次都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银华总是想一个人承担。
“疼”银华低声道，向来坚毅的面容透露出一丝脆弱。
成梦云被轻轻一个字给打败，满腔的怒气被压制的无法宣泄。她只能咬咬牙地斥道：“疼疼疼，怎么不疼死你呢，要不是我发现，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肯说。”
她看着银华这种时候了还能扬起一抹笑，调侃她：“你现在这样好像成阿姨啊。”
成梦云嘴上冷哼声，手上动作却很轻柔：“我要是成阿姨，那我肯定得先把你打一顿。”
她妈脾气火辣，他俩没少被她打过。
成梦云知道银华是想调节气氛，可她看着伤口不断涌出的黑色血沫和粘黄脓液，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从心中满溢，心慌感篡夺固守的冷静。
或许是异能者体质的影响，再加上晶核的作用，伤口能够以远超常规的速度快速恢复。她对比了银华身上的其他伤口，曾鲜血淋漓的断甲已尽数长好，因雷击而生的烫伤被长出来的新肉取代，唯独被张贺咬伤的伤口没有好转迹象。
轻抚上顺着腐烂伤口蔓延而出的细密毛细血管，它们像蜘蛛网一样趴伏虬结，宛若拥有生命般可以生长。
好眼熟
这样的形状好眼熟成梦云拼命回想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种东西，但是敲门声再度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推着银华让他去沙发休息，这才拉开门。
门外是住四楼的大叔，他叼着烟，语气有点兴奋：“大妹子，刚才有一个车队来过，里面有很多异能者，我买通了一个人，那个人说他们是从k市基地来的，那里还挺安全，我想着我们要不一块搭伙去k市基地。
“我打算今天就和我老婆出发，我已经把车准备好了，还好我的车停得好，现在还能使。”他手上是一串车钥匙。
成梦云说自己考虑考虑，她现在脑袋里全是银华的伤，暂时无法周详考虑对方的请求。
“你要是决定好了，1小时内上4楼告诉我们，最好趁白天走，晚上不安全。”大叔耸耸肩，临走之前突然想起什么事，又折回来：“那些人来时清理了一片丧尸，我刚好站边上，回来时在丧尸堆里看见了一个熟人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是张贺。”
成梦云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
她只能看见大叔的嘴巴开开合合，被动地接受对方的话语：“这人渣我找好几天，没想到已经变丧尸了。”
送走大叔，将门关上，成梦云背靠着大门不知所措。
她终于想起来那种纹路为什么眼熟了，她几乎天天都能见到。
木门微凉的温度浸过她单薄的衬衫，从屋外倾泻而来的日光仿若未携带一丝温度，仅是光亮的无效代理人。
是丧尸啊
她惊惶地看向客厅，仅能看见银华软踏踏的略长黑发，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银华偏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她心律不齐，她太了解银华的样貌了，以至于能轻易发现银华那双桃花眼的些微异样，眸子变小，眼白活生生占据更多空间。
和即将变成丧尸的人的眼睛一样。
庞大的恐慌笼罩而至，成梦云感觉长久的嗡鸣和巨大的心跳声剥夺了所有感官，事实是那么清晰又残忍。
张贺在那天他们前往超市前就被丧尸感染，所以张贺能轻而易举突破两层衣料咬伤银华，伤口久久不能愈合，呈现出丧尸化的倾向。
她蓦地明了张贺那张狂又疯癫的作态，将死之人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
她眼前视线闯入一个高大的身影，她低着头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能看见那人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是啊，异能者就算再强，那也是人，只要被丧尸咬伤，无可避免地会走向同化的道路。
滴答。
一滴黑血顺着那人贴在腿边的手蜿蜒，溅落在地上，铺开一片凝浊的不详。
“梦云，我的伤不会好了。”银华的语气平静，但那平静之下似又深埋着无法道尽的波涛汹涌。
“会好的，都会好的。”成梦云眼前糊成一片，她颠来倒去地说着那几个字。
“梦云”银华叹息。
她能感觉到柔软的面纸轻轻擦过眼边，偏偏泪滴无法控制地汹涌，迅速将其打湿。
“普通人被感染后变成丧尸大概需要半天，异能者从张贺的情况推算，至少三天。”银华的声音依然听起来那么平淡，仿佛谈论的不是他的命运。
“我要变成丧尸了。”
成梦云满心无措，忽地瞥到地上，那里是几张被丢掉的花花绿绿的宣传单。
她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猛地从地上捡起来那些纸：“我们去k市基地！我听到了的，那里有可以治疗丧尸化的特效药！”
“银华，我们去k市基地。”她哽咽着仔细查看手中的宣传单。
【k市基地进入要求：
1无论是普通人或是异能者，均需上交20斤食物。
2申请进入者均需在隔离区留守观察2天。
3进入者应遵守基地要求，必要时服从基地相关安排。
4其它要求详见当天基地关卡。】
四条要求有些模糊不清，成梦云却不敢遗漏地深深记住那些话，给银华小心地清理创伤。她发现那些伤口处的狰狞血管又往外生长了点。
成梦云想出门上楼告诉大叔自己的决定，银华被她怎么劝都不肯一个人待在家里。
见到成梦云和银华，大叔很是高兴，以为他俩答应了一块搭伙的请求。
大叔还没等他俩说话就开始balabala：“我也问了王姨她们，王姨说自己的媳妇儿怀孕出不了远路，那个住三楼的小鬼他妈妈死活不肯出门，住对门的两个女人也拒绝了。”
“去k市的路上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俩答应一起搭伙上路那可太好了，那小子的异能强得很，路上也有保障。”大叔胡子拉渣，看着挺阴郁，其实是个絮叨叨的话痨，成梦云还没开口说什么，对方已经说了一长串。
成梦云干脆利落地拒绝：“抱歉，我来是告诉您，我们不打算和你们一起去k市基地。”
“啊？”大叔没反应过来，“这样啊，真的不再考虑下搭伙吗？虽然我老婆不会打丧尸，我也没有异能，但是我挺能打的，当年还是区里的散打亚军。”
“真的不了，谢谢您的邀请。实在是我们有特殊情况，打算独自上路。”成梦云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见过，有人直接击杀被丧尸咬伤的同伴。平心而论，任谁都不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可能随时丧尸化的队友。她明白银华这种情况，不适合和任何不太相熟的人一起，银华肯定也不愿意连累大叔他们。
大叔扫了眼成梦云身后的银华，带着点打量的意味。
成梦云随即问道：“请问您知道还有什么车子可以发动吗，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可以用的车。”
大叔刚张嘴想回答，忽然房间里传出女人的尖叫，和什么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成梦云见大叔面色一紧，一个趔趔趄趄的曼妙身影就从他背后出来，直接扑到他怀里。
那是一个长相艳丽的漂亮女人，成梦云曾在那个丧尸包围居民楼的夜晚见过她，那会儿她打扮得精致，此时却披头散发，满脸泪痕。
“老婆，你怎么了？”大叔声音柔得跟水一样。
“老李，不要去，我们不要去k市基地，”漂亮女人凄然地尖嚎，“我们不要去！就待在这里！”
成梦云对这没头没尾的话很是疑惑，却没料到大叔的脸色陡然沉下来，轻柔问：“老婆，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漂亮女人神色空洞，似乎沉浸在某个偌大的幻想里：“我看见我看见好多丧尸啊，有几层楼一样高的，有可以飞行的，好多好多古怪的长相，它们跟海一样冲过来”
她痛苦得闭上眼睛，捂住胸口：“然后k市基地就被丧尸淹没，死了，死了，我们都死了”
大叔连忙搂住她，笨手笨脚地安慰：“好啦好啦，还没发生呢，不要怕。”
他转过头对着一头雾水的成梦云俩人解释：“我老婆其实也是异能者，但是她的比较特殊，是一种预言。”
成梦云眉头皱起来。
大叔叹口气道：“我老婆的预言非常灵验。之前已经成功预言过很多次，包括那次丧尸被引过来的事。我不打算离开这里了，我劝你们最好也不要去k市基地。那里应该非常危险。”
漂亮女人缩在他怀里，也点点头，小声道：“不要去，不要去，会死的，大家都会死的”
叹口气，成梦云勾起无奈的笑：“谢谢你们的提醒，但是很抱歉，我们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大叔沉默良久，把口袋里的钥匙掏出来递给她：“既然这样，你们用我的车走吧，我的车子就停在楼下，车牌号是xxxxxx8。”
成梦云惊到，大叔只是狡黠地笑笑：“不白给你们，给我们食物才行。我知道你们家不缺吃的，既然你们要去基地肯定不太愁吃穿，你们拿食物跟我换车就行。”
还有这种好事！？去k市基地唯一的车子问题解决，成梦云愁云密布的脸上终于拨云见日。
她千恩万谢地谢过对方，赶忙蹿下喽回家里去搬粮食，早点换到车钥匙，就可以早点出发抵达k市基地，银华的感染不能再拖延。
一直沉默不语的银华正准备跟上蹿得跟兔子一样的成梦云，却被大叔喊住。
漂亮女人已经被大叔劝回了房。
大叔给自己叼着的烟点上火，慢条斯理地道：“小子，你被感染了吧。”
银华脸一沉，桃花眼中露出不善。
“啧，小子，你这定力还不太行啊，一激就露馅，”大叔吞云吐雾，慢吞吞道，“黑眼球缩小，指甲变尖，关键是”
大叔鼻子翕动：“你身上一股丧尸味。”
银华身体紧绷，作出可以随时反抗的预备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会干什么的，”大叔大笑，“我打听到k市有治丧尸化的特效药的，这就是你们为什么一定得去那里一趟吧。”
大叔叼着烟，从腰侧摸出一样东西，塞到银华的手里。
银华能摸出那是什么。
是一把枪。
大叔语气里满是感慨：“小子，我把我的老伙计送你了，里头有2颗子弹。我知道那个小姑娘肯定舍不得，但是
“如果你扛不住了，给自己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