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比赛进行的时间是，上午8:30到下午4:00。中间有一个小时休息的时间，超市给参赛选手准备了快餐，徐美夕这边刚好有人买酸奶，就去的晚些。

    吃了饭，她从员工通道绕路先去个卫生间，刚进门就听见有声音传来。是女生在撒娇，声音不大，但听的清楚。徐美夕微微拉开卫生间的门，她这才注意到走廊侧面，就是工作人员放衣服物品的地方，里面那间独立的，应该管理人员的办公室。

    徐美夕洗了手，整理了一下妆容，一阵娇俏的笑闹声传了过来。声音来自那间独立办公室，她听出那个说话的人是文丽。不用细细分辨，她也能听得出另一个就是昨天的主持人陈山。

    “……关系都已经打点好了，”陈山说，“其他选手就是给你做陪衬的。再等一会儿，过了下午四点你就是女主角了。”

    “等会儿的评选，季经理会怎么选？”文丽不放心的问，陈山虽然是主任，但中心路店还得看季经理。

    “他当然会把票投给你了，”陈山似乎抱紧了文丽，声音低哑又暧昧。徐美夕站在镜前冷哼，一个坏，一个蠢。“如果这个主角出自在我们中心路店，季经理脸上也风光啊。你就放心吧，我说过为你筹谋这件事，就一定会为你争取到。不管别人怎么样，女主角的位置就是你的。”

    “那别的呢？你还说喜欢我，”文丽声音抱怨，“你什么时候和文雅离婚？难道还真让她把孩子生出来呀？”

    “我当然不想让她生，但是医生说现在太大了，打不下了。”

    文丽呵呵道：“你当初不是说过，我跟了你，你就离婚吗？”黑色的皮鞋停在走廊里，日光灯投下高大的影子，落在对面的墙壁上。几秒钟之后，那个影子的主人旋身离开了走廊。徐美夕从卫生间里出来，向那人离开的方向望了望。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男人背影，走了出去。

    “现在就过来吗？”柯阳宇问。他不清楚白总为什么会突然对评选有了兴趣，但只要是白总交代的，他就一定会马上做好。白总不过是去了一个卫生间，回来就决定亲自坐镇这次选拔大赛，并让他立刻从市区各店抽调一百名明星员工，过来担任这次评选的评委。中心路店总经理办公室，季经理局促的给坐在沙发上的白总沏茶。

    “季经理，为什么我觉得你有些不想法呀？”白总没接茶杯，似不经意地问道。季经理把茶杯放到白总面前的桌子上，说笑道：“我的白总啊，你从前布置工作可不会这么突然。”百佳超市，本来只是景山集团下的一个小小分支，可几年前白建中和景山闹分家，带走了百佳，随后白总成了百佳的掌权人。季经理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的男人，最初谁也不服气，可就是这么个年轻人，短短几年，竟然把百佳经营成了和景山匹敌的大集团。

    “那是从前还信你，今天不一样了。”白总一边说一边拿起茶杯，浅浅的饮一口茶。季经理呆若石头。他立刻明白，陈山给自己出的主意，出事了。眼前的男人机警的就像悬崖上的鹰，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脱他那犀利的眼睛。

    “是我糊涂……”季总回答道，他手心里一阵阵的冒着冷汗，说话间脸色发白。“但无论如何，白总看在我对百佳一直尽心尽力的情面上，请让我继续为百佳服务。我保证再也不会以权谋私，妄想操控比赛的公平……”

    白总把茶杯放到桌上，向前推了推，茶杯底座在桌面上划过，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他站起身，扫了扫面前这个一脸忏悔的中年男人。在白总的世界里，只存在有犯错和没有犯错两种人。犯错的人，就留不了了。还有办公室里的那对男女……想在他手下暗箱操作，不过是自取其辱。

    “白……”总导演江信得知评选流程的改动，下来找白总。一进来就看到正在收拾东西的季经理，心中对比赛变动的原因，有了七七八八的猜测。“比赛那边我布置好了，等一百位明星员工一到，就让他们直接装扮成顾客，对参赛选手进行测试。另外今天上午选手们的表现，我们也已经制作成了担任的cut，给明星员工们当成评选素材。一会儿一天的体验结束，会由这一百名明星员工，选出她们心中的女主角。”

    “记录片的内容也改了，一百名明星员工才是片子的主角。这次选出的选手，在片子中只起一个穿插的作用就行了。”白总起身朝楼上纪录片工作室走去，并没有看一眼悔不当初的季经理。

    “要我说开始就要这么搞，”江信跟上说，“我还以为白总已经宽厚到，不在乎有人在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了呢。”

    柯阳宇等他们走远了，才再次回到了季经理的办公室。如冷仞的刀。

    “我听说你最近不去我们家饭店吃饭了？”走廊空无一人，江信声音里没了距离。“你这种口味不挑……个性死板，不说喜欢吃什么，也从不开口挑剔……钱又多的顾客……去其他店会被宰的……”

    “不，我很挑剔的……就从你们家饭店开始……”

    “……你得罪那么多人，会被人下毒的……”

    “……是你想吧……”

    下午两点多，超市里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而且这些人，对超市的熟悉程度，似乎比正站在各个柜台前的选手们，要强得多。这些人并不好相处，很多选手都被问的哑口无言。甚至有两个，直接把店长找过来，才能解答顾客的提问。徐美夕这边也来了几个，但还好她都对答如流。渐渐大家都察觉出，这些人是主办方安排的。

    徐美夕仔细观察这些客人，随即看出了端倪，这不就是她见过的明星员工吗？显然这些明星员工中有好多也发现了她。他们明白了这个漂亮的女生，之前找他们买东西，问问题，根本就是想从他们身上偷师。明白了徐美夕的心思，进而大家对她生出了一种佩服之情，为了一个角色，付出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她才是最能代表百佳的企业形象。

    文丽发现徐美夕得到了评委的最多票数，实在不敢相信。她怒气冲冲的瞪着陈山，却看到柯阳宇走过去，对他说了什么，陈山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然后直接离开了。她望着他的背影，觉出了有些不同。他走了？他不管自己了？季总呢？季总怎么也没来？这是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比赛，他怎么敢不在意呢？

    徐美夕毫无疑问的成了这次比赛的优胜者。一个小小的纪录片的角色，不需要用全力就可以和别人拉开距离，但是她从不肯敷衍应付。等她站上优胜者的领奖台，目光扫过那些亲切地注视着她的明星员工们，她知道，她的胜利，是他们赋予的。当她从白总手中拿过小小的奖杯时，“祝贺你，”白总说，“期待我们在之后的拍摄中，也能够看到这么好的表现。”

    “我自己掏钱买的酸奶，”她说，“报销吗？”

    “方法很聪明，但结过账的商品，是不能带进超市的。”

    “我都给顾客喝了。”

    白总和身边的江信交换了眼神。“所以我没有当场让你拿出来。”白总说。

    江信对徐美夕隐隐摇头：“介绍一下，我就是这次拍摄的导演江信，恭喜你徐美夕。”

    他不是……白维宁？

    徐美夕觉得江信在暗示她什么。

    “我对天发誓那不是白维宁，而且你也永远不要对他提起白维宁这个人。你看白总虽然长着一幅和白维宁一样的面孔……但瞧他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好像个冰冷的机器人似的。要不要来点？”江信拉开一罐啤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抹抹嘴。“徐美夕，我和你说实话吧，白维宁没了。我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不能和你说清楚这其中的过程，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白维宁……你也觉得他很好，对吧？”

    “可是他们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徐美夕说。

    “好吧，我真的要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绝对不能在白总面前提到白维宁的名字，也不能说白维宁和你认识，还是朋友的事。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让他知道，最好在也要装作之前并不认识我。如果他知道白维宁在生病期间，我没有把他关起来，而是还让他偷偷出来，而且交了你这个朋友，他绝不会手下留情的。那个人，哎，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冷血的机器？”

    “他应该也是怀念白维宁吧，”徐美夕尴尬的解释。她曾经演过双胞胎的角色，那种心意相通，挚爱彼此的感情，面对分离会比其他人更难过，“就是普通人失去亲人，也会难以接受的。”

    “如果他是个普通人就好了，那我就不担心了。你并不了解他。”江信又倒了一杯啤酒，然后一饮而尽。“你就好好拍纪录片就行，躲着他点儿，尽量不要和他有交集。”江信看徐美夕没回答，“这时候你应该说记住了。”

    老板娘把牛肉面端上桌，“记住了……”徐美夕低头吃了起来。